第一章 公子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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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爆發出的怒喝驚動,回過頭、看着漫天黃沙裡年輕人迎風一刀刀斬落,厲聲叫着這個名字、仿佛要将這個名字斬在風中斬成碎片。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老刀他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個年輕人刀斬沙風時,半空中依稀有白色的影子掠過,急速消失在城頭。

     隔着大漠沙風,似乎是有另外一支隊伍、在不遠開外和他們一起到達了敦煌? 仿佛有什麼感應,在城外沙風中斬碎這個名字時、白玉面具後的眼睛動了一下。

     深碧色的眼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落下了一顆石子,旋即平靜無波。

     &ldquo有人來了麼?是誰?&hellip&hellip是他?還是她?&rdquo低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從假面背後的唇中滑落,喃喃,&ldquo&mdash&mdash墨香,你小子算的真準啊。

    果然時候一到,他們都來了。

    &rdquo 此時是大胤景帝十八年十月,正當北方高原冷風南下的季節。

    半空時不時有狂風絞動,呼嘯着帶起千百道砂龍,卷舞在綠洲上方,吹得胡楊樹簌簌作響。

    然而敦煌城裡卻是歡樂的海洋,萬巷人空、所有百姓都彙聚到了城中央的廣場上,觀看着隆重的大傩儀式&mdash&mdash這樣驅邪魔、送鬼疫的儀式是百年沿襲的傳統,然而自從公子舒夜成為敦煌城主後、祭祀的内容便增加了一項:拿魔教教徒來血祭上天。

     鼓角聲轟然而起、歌吹之聲震動雲天,大傩儀式正式進入了尾聲。

    五百帶着假面的侲子魚貫而上,圍着火堆,伴着樂伎高唱的《呼神名》列隊起舞,象征向着四個方向将邪魔驅走。

     白玉面具後的眼睛閃了一下,從胡榻上起身,張開了雙臂,示意侍從加衣。

     &ldquo公子,綠姬尚未到。

    &rdquo身後有侍從恭恭敬敬地禀告&mdash&mdash雖然被幽禁着,可綠姬是敦煌城裡最有名的女巫,傩禮上的龜、兆、易、式四種蔔筮哪一樣都缺不了她。

    然而公子舒夜隻是揮了揮手,低聲:&ldquo不管她了,另外找人代替。

    今日早點結束為好。

    &rdquo &ldquo是!&rdquo一襲雪白的外袍被恭恭敬敬地加到了身上,輕如無物&mdash&mdash那是獵自貴霜國最高雪峰中的巨熊之皮,是西來的商隊進貢給城主的寶物。

    帶着白玉面具和黑豹紫金冠的敦煌城主剛起身穿上外袍,四圍的百姓裡轟然發出了歡呼,無數手臂舉了起來:&ldquo公子舒夜!公子舒夜!公子舒夜!&rdquo 廣場四周都是酒樓客棧,樓上的多為各處巨賈客商,抱着歌姬胡女取樂。

    此刻看到榻上之人站起,連忙擱了酒杯紛紛立起,湧到了窗邊,對着敦煌城主深深彎腰行禮。

     披着雪熊大氅、帶着白玉假面的城主長身立起,張開雙臂對着四圍百姓客商緻意。

     &ldquo公子舒夜!公子舒夜!公子舒夜!&rdquo歡呼聲響徹了整個敦煌城,随着風沙被卷上九天。

    敦煌城中,無人不對這個鐵腕城主敬畏有加。

    而公子舒夜生性放誕曠達,不拘形迹,每次大傩的儀式的末尾,都要親自扮演男巫的角色、帶領驅傩。

    和五百名侲子一樣帶着假面,穿着熊皮大氅,将邪神惡鬼驅趕到東城門口,然後殺牲以血祭天。

     &ldquo綠姬怎麼還不來?一個被幽禁的女人還敢不聽号令。

    &rdquo在城主彙入了那片人海時,侍從門客依然在焦急的低語,&ldquo公子也不言語,隻怕要糟糕。

    &rdquo 喧嚷中,誰都沒有注意有一襲綠衣匆匆穿過幽巷,悄然走過沸騰的人群,似是急着趁這個機會避開衆人視線、往城外趕去。

     綠姬提着裙裾奔入人群,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mdash&mdash難得遇上一次傩禮祭祀,她可以趁着機會逃出府邸來。

    必須要抓緊時間,因為&hellip&hellip連城二公子,就要回來了。

     一眼看去、在無數青色的侲子中,公子舒夜一襲白衣翩然起舞,如一隻清拔的孤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