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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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尾随來此。

    ” 畹香姑娘櫻唇一綻,說道:“何師兄,你來這九裡關有什麼事呀?”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不由心中慘然!在這位天真歡快的師妹面前,怎忍将那天倫遽變告訴于她。

     然而,這事豈能長久相瞞,不由劍眉一蹙,說道:“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回到柳林鎮,慢慢告訴!” 龔钰說道:“師兄,你腿傷未愈,奔行不便,權且由小弟肩負一程吧!” 藍衣書生何天衡将頭一搖,笑說道:“這點傷,算得什麼?何況還敷過師父的治傷靈藥!此時已結疤痊愈,走!” “走”字才落,藍影疾射,當先朝絕龍嶺下奔去。

     青衫美俠龔钰,用手一挽畹香妹妹,一青一綠兩條人影,頓時化作比翼雙飛,緊跟着師兄,始終若即若離。

     何天衡回首一望,見師弟師妹兩人,跟來毫不吃力,心想:兩人功力,果然要高出自己。

    他本是一個好勝好強的人,于是傾盡全力狂馳,宛如一縷淡煙。

     二人自是腳下微一加勁,便又緊緊跟随。

     從九裡關到柳林,雖有二十裡之遙,但在這三位均懷有絕世輕功之人行來,還不是轉瞬即到。

     三人抵達柳林客棧,從屋面上翻入室内,龔钰燃亮油燈,畹香姑娘斟上三杯熱茶,先送給師兄何天衡面前一杯,然後打趣道:“何師兄,你不會是給師姐和東方姊姊趕出來的吧!” 說到這裡,自己也忍不住吃吃一聲嬌笑。

     藍衣書生何天衡,啜了一口熱茶,也用幽默的口吻向着龔钰說道:“所以啊!師弟,你必須以師兄引為前車之鑒,千萬别惹草沾花,自讨苦吃。

    ” 言者無心,龔钰不禁臉色微變。

     畹香姑娘此時順手拾起桌上的馬鞭,沉腕一抖,空中“叭”的一聲爆響,黛眉一豎,說道:“他敢!” 這一聲爆響,倒真把正在想着樊白玉姑娘的龔钰,吓得一大跳!連說:“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畹香姑娘見着钰哥哥那種惶恐的樣兒,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何天衡,更是哈哈大笑不已! 龔钰面孔紅紅的,說道:“師兄,說正經,你何以來在這九裡關上?”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劍眉一皺,心中暗自沉忖:我怎能如此直接毫無隐避地說将出來,還是讓我多考慮片刻吧!想到這裡,故意裝作笑容,說道:“還是由你們先将出冷雲谷後的一段經過,先行告訴我吧!” 畹香姑娘向着龔钰呶呶嘴,意思是叫钰哥哥把兩人沿途經過叙述一番。

     龔钰當然沒有推辭,遂将兩人路上發生之事,娓娓道出,隻隐去了與樊白玉姑娘相識的一節。

     在這一段時間中,何天衡已想好應付之道,方在準備,畹香姑娘已連番催詢。

     他先啜了口茶,潤潤喉嚨,然後幹咳一聲,說道:“我這次離開豹隐山莊,并非完全是被趕将出來,乃是追尋令尊大人潛龍堡主李前輩!” 此言一出,畹香姑娘和龔钰同時為之大驚! 何天衡不容兩人發問,說道:“李前輩失蹤的主要成份,極其可能是被桃面妖狐樊素素擄去!” 接着便将邙山煙叟于伍與潛龍堡主李去非兩人,去開封醉仙酒樓之事,以及三人月下追尋情節,扼要說出。

     龔钰說道:“師兄,你怎樣可以斷定,李伯父是被擄,而不是追趕妖狐去哩!” 何天衡手撫腿上傷處,劍眉又是一揚,說道:“試想,李前輩長劍遺落在開封城郊桃林之内,顯然已失去抵抗能力,非被擄而何!” 龔钰想了一下,說道:“是否會遇害?” 何天衡将頭直搖,說道:“這個,經我們仔細研究,認為絕不可能! 第一,附近沒有李前輩被害的軀體。

    其次,如屬尋仇,李前輩決無隐匿隻身相見必要!看來,定是遭了對方詭計,受傷被擄!“龔钰不得不承認這事的絕對可能性,而默然無言。

     畹香姑娘做夢都未曾想到父親會突然出事,心中焦慮不安,說道:“何師兄,你可曾獲得線索?”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用手撐在桌上,歎道:“這桃面妖狐已有二十餘年不曾現身江湖,而且狡猾有如狐狸,别說一般江湖人物不認識,即使過去認識,這多年來,人面已改,誰又會注意于她?何況,更不知她巢穴所在!” 畹香姑娘姑娘泫然欲淚,說道:“照這樣說來,豈非無法将家父找着?” 何天衡忙道:“事情并不盡然,我這次來到九裡關,便獲得一絲可靠訊息。

     從一個江湖人物口中,得悉兩旬之前,有一個美豔少婦,伴着青須飄灑的丈夫,在九裡關住了數日。

     那丈夫模樣的人,似乎患有重病,從未出過房門一步!“他說到此處,向着二人望了一眼,再剔亮油燈,接着又道:“我于是從雲夢匆匆趕來,住在關上那獨一無二的‘松泉’旅舍。

     略一詢問,證實傳言非虛,我于是悄悄潛入絕龍嶺一帶搜尋。

     想不到魔頭們,突然在此現身,險些喪命,要不是師弟師妹趕來相救……“他發出一聲低喟,那聲音聽來包含着無盡感慨。

     龔钰略一沉吟,說道:“師兄,你可曾到那對中年夫婦所住的屋内,詳加勘察,例如牆壁上有無留下字迹或暗記等等!” 何天衡跌足歎道:“這一點,我竟忽略了!健驢‘黑兒’,還在九裡關‘松泉’旅舍呢。

    明日,咱們不妨到關上仔細調查一番。

    ” 一宵談話,不覺東方既白。

     三人用過早點,何天衡也不客氣,騎着“玉龍”領先奔向九裡關,龔钰隻得跟畹妹妹共乘一騎。

     二十餘裡,在照夜玉獅子腳程之下,哪消盞茶時間,便已到達。

     松泉旅舍老闆,以為客人早起,外出始歸,哪裡曉得昨夜絕龍嶺上曾經發生過一場龍争虎鬥! 何天衡遂又向老闆查問桃面妖狐所住房間,湊巧,這間房子,正由自己住着。

     三人入得房來,詳細勘察結果,由李畹香看出,一處隐密的牆壁上,寫着“去非”二字,箭頭指向南方。

     這新的發現,更加證實了潛龍堡主,果然被擄,大家較為安心。

     龔钰劍眉深鎖,暗自沉忖:以李伯父功力,尚且被擄,足見這桃面妖狐,武功必有過人之處! 不過,如非受制于人,他又豈能甘心同行?定是被點了穴道,難以行走。

     從這一點看來,她必然要用車馬代步。

     想到這裡,遂将老闆喚來,問道:“那一對中年夫婦,是如何離開這裡的?” 老闆略一思索,說道:“那位太太極其美豔,嗓子亦頗清脆,因此我記得非常清楚,他們是坐馬車走的。

     而且,那輛馬車,還是經我向王老七出高價代購的呀!““美豔人?……馬車?……” 陡然一個記憶,掠上心頭,龔钰一掌拍在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然後喃喃說道:“是她……定然是她。

    ” 何天衡同畹香姑娘忙問道:“她是誰啊?……” 龔钰沒有答理兩人,向着老闆問道:“那輛蓬車車頂,是否為黑色布蓬? 那馬,是否一黃,一黑?那女主人年約三十,面似桃花,穿一襲紅色羅裳?“老闆不住點頭,說道:“一點不錯,莫非客倌跟她是有親? ……“ 他還欲繼續往下說,龔钰截住話頭,用手一揮,說道:“這裡沒有你的事,去吧!” 老闆去後,龔钰懊悔不疊地說道:“這一人一車,我曾經在汩羅城郊遇上,那正是我回返湘鄉尋找畹妹程中,當時,我被好奇心驅使,本欲攀開車帷,一觀究竟。

     但我怎能無緣無故窺人隐私,于是我又中止了這個念頭! 唉!為什麼我竟這樣老實啊!“ 何天衡劍眉一掀,說道:“事情隻怕沒有線索,既然得知道這桃面妖狐,已入湘境,事情便好得多! 有我們師弟兄三人同道,任是龍潭虎穴,也必能将老前輩救出。

     當時,更不能怪你,你沒有起心窺人隐私,足見你是何等正直光明!“畹香姑娘說道:“這輛車,我也似乎在什麼地方瞧見過!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何天衡微笑道:“看來這輛車,行程甚是緩慢,相差時日不多,說不定還來得及追趕上。

    何況,咱們坐騎,全是千裡良駒!” 言訖,立即結清店賬,另賞老闆十兩紋銀,作為供給消息的酬勞。

     那時候柴米價錢,十兩銀子,可供平常人家,吃用半年,老闆自是千恩萬謝! 三人飛身上騎,玉手一揮,一驢兩馬,宛如風馳電掣,越過雞公山,直向湘鄂官道奔馳! 在路上,青衫美俠龔钰,心中疑雲滿腹,暗想:莫非桃面妖狐樊素素,與李伯父先前就有着不尋常關系? 對了,樊白玉姑娘,不是與畹妹眉目,面型,完全相似麼? 難道她是李伯父與妖狐所生的女兒?…… 他越想越覺不錯,因此心中更加煩亂,不知道這事将來如何才是了局,不禁悠悠一歎! 同一天裡,湘西雪峰山“千桃谷”一間粗舍之内,一個面容清癯,身材颀長,青須飄灑的中年男子,仰卧繡榻,望着窗外千株桃林,萬念皆灰! 難道舊夢重溫,不是人間樂事? 别人也許求之不得,可是,這位潛龍堡主李去非,卻是不堪其擾,痛苦之極! 過去,那一段荒唐往事,他早已将之埋諸心靈深處,想不到事隔二十餘年,又被這桃面妖狐,發掘出來。

     不但辜負了師父惠海上人給予自己悔過機會,而且,更何以對愛妻青鳳張茜于九泉之下! 尤其,這事如果讓女兒畹香知悉,必将傷心欲絕! 身敗名裂,莫此為甚!哪裡還有心去滿足妖狐欲念! 這桃面妖狐樊素素,此時卻是虎獅之年,最初,隻用幻想麻醉自己,以為将舊日情郎俘來,便可解決問題。

     讵料,事與願違,這薄幸人,竟采不合作主義,空自急得人牙癢癢的,真恨不得賞他一朵“斷魂桃花”。

     潛龍堡主李去非,每次故意激怒于她,希望能夠藉此獲得解脫。

     桃面妖狐,竟被他這種态度,弄得切齒深恨,決心要将他幽囚一生,磨折至死。

     這意念,已在她心中慢慢升起。

     不過,在她沒有完全絕望之前,她是不會采取行動的。

     樊白玉姑娘,此時已知李去非為其生父,與其說她愛她的父親,勿甯說是極端愛她母親為宜,因為她的愛,是跟着她母親的愛憎而轉移的! 其實,她對父母親間的龃龉,并不如何關心。

    她日日夜夜,隻是想着她的钰哥哥。

     “哼!總有那麼一天,我要把你從畹丫頭手中奪過來!” 她時常都在這麼樣想。

     這天,“千桃谷”外,忽然,飛墜一人,這人穿着一襲閃閃生輝的玄色披風,腰間系着一支古色斑斓的寶劍,兩眼碧綠,面孔瘦削而蒼白,貌若秀士。

     就在這時,一聲嬌叱,說道:“什麼人?如此大膽,敢闖‘千桃谷’,還不與我站住,難道真想找死不成?” 誰知那人非但沒有聞聲止步,而且哈哈大笑,笑聲竟使得桃面妖狐,心旌搖曳! 尤其,每一晃身形,便是四五丈,有如鬼魅,快迅之極! 這是一種“遊魂飄渺步”,桃面妖狐闖蕩江湖多年,豈有不識之理! 她心中方自駭異,好快!那人已停身丈遠地方,兩眼射出攝人心魄的光芒。

     桃面妖狐樊素素,一生怕過誰來,一見這人對自己毫不理睬,面現輕蔑之色,不由不怒,飕的一聲,從背上摘下一枝桃花。

     迎着中天日色一抖,但見光華燦耀,花影缤紛,敢情這是一技不見經傳的奇門武器,而且還是精鋼寒鐵煉成。

     枝端鋒芒,可作劍用,花瓣利如快刃,藍光閃閃,含有巨毒,中人必死無疑。

     那人神色不變,隻是望着桃枝薄哂! 桃面妖狐,桃葉眉一豎,桃花眼猛然一瞪,一聲嬌叱,一式“桃李争春”,電拂而至。

     那人身形,宛如鬼魅,哈哈一笑,隻見黑影一閃,人已無蹤。

     桃面妖狐,心中雖是頗為震駭,但她自恃臨敵經驗豐富,依舊坦然不懼。

     一見枝展人杳,心料敵人必落自己身後,陡地錯步旋身,看都未看,手上桃枝,随着右腳移動之際,一式“桃疆李代”捷逾風飄,那人果真噫了一聲,閃避開去。

     此時桃面妖狐,兩招無功,既羞且怒,立展桃枝劍法七十二式,一時花光枝影,聲勢何等驚人! 這人心中不由暗生愛惜,施展“遊魂飄渺之術”,滿場遊走,隻見一縷黑煙,飄飄蕩蕩! 他如果僅是閃避也罷!偏偏,這人手腳不幹淨,在她雙峰之上,摸摸捏捏。

     樊素素,本來就是楊花水性,哪受得了如此挑逗,不禁桃面生紅霞,花眼泛春光。

     她現在不求在招式上克敵,卻想用美妙的姿勢緻果,每一招使出,莫不扭腰,擺臀,滿谷生春。

     這哪裡是搏鬥,根本就是在賣弄風騷哩! 那人卻也可惡,身形晃晃悠悠,打不着,也撈不到,揮不去,而又招之不來。

     桃面妖狐越來越不濟了!嬌喘籲籲,兩眼噴射出熾烈的火焰。

     隻消是一個男人,在她身上碰一下,便将渾身為之酥融! 何況,那身穿玄色披風的人,竟是幽靈第二代教主,幽靈神君徐中堅。

     這家夥,隻因近來連吃敗戰,始知人才仍嫌不足,而自己所練“幽靈秘笈”上所載武功,雖屬絕學,但宇内五奇個個身手不凡,亟思網羅草莽異人。

     當然,他已獲知桃面妖狐巢穴,遂不惜教主之尊,移尊就教,故施欲擒故縱手段。

     這一瞧出時機已臻成熟階段,不由面泛得色,哈哈一笑! 乘笑聲未歇,閃電般伸出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