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肉球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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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卻成天讓我生氣,餓肚子” 龔钰“哎喲”還沒有出聲,被她咭咭呱呱,盡在埋怨,未了,小嘴還翹得老高。

     龔钰一看這神情,笑了!伸手将她向懷裡一攬,用自己兩片嘴唇貼了上去。

     姑娘嘤咛一聲,不再言語。

     兩人出得房來,正是掌燈時分,店小二見是姑娘,吓得連忙回避,僥幸得很,竟沒有讓她瞧着。

     老闆把這位姑娘,視作天神,老遠便自哈腰為禮,姑娘瞧着他一臉虔敬之色,心頭挺是舒适,不期然露出花般笑容! 店老闆可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除非是那書上,一想到書,便去開抽屜。

     手剛摸着銅柄,姑娘那清脆的嗓子,已然響起,說道:“湘鄉城中,什麼館子最好?” 老闆“哦”了一聲,受寵若驚地說道:“這個麼?……” 他搔搔腦袋,一時難以答複! 龔钰知他為了難,故意隊旁點醒,說道:“你說啊!哪一省的菜館較佳?” 碗香姑娘向钰哥哥白了一眼,意思是,誰叫你多嘴。

     老闆略一思索,說道:“很多人都喜歡四川館子,不知姑娘怎樣?” 畹香姑娘,可沒有嘗過四川味,一聽說好,必然不錯,窄窄金蓮,輕點地面,便如掠波乳燕,穿出旅店。

     店小二一伸舌頭,心說:“我的媽呀!幸好沒有招惹于她!”老闆揉揉眼睛,“砰”的一聲,将抽屜拉開,看看是否書中人物跳将出來。

    另外三個客人,臉色遽變。

     龔钰帶着畹妹妹走進“蜀腴”飯店,點了五菜一湯。

     這些菜,全有辣椒,姑娘被辣得噓噓作聲,櫻唇宛如丹朱,眼眶裡淚水瑩然。

     龔钰雖覺得川味的确不錯,可不敢講,深恐畹妹妹又要大發嬌嗔,誰知她竟是吃得津津有味,兀自不肯丢筷!飯量自然較往日大有增加。

     隻聽她由衷地贊美道:“四川菜肴要稱天下第一。

    ” 龔钰劍眉一軒,問道:“好在何處?” 畹香姑娘五個春蔥般的手指一揚,說:“集五味之妙。

    ” 龔钰将頭微點,偶一回頭,卻發現一隻賊忒忒的眼睛,在偷窺自己兩人,那人面孔非常熟習,卻一時想不起是誰,不由哼了一聲! 他這一哼,姑娘可會錯了意,以為龔钰在生自己的氣,眼眶一紅,霍的站起身來,向樓下奔去。

     龔钰卻以為她發現什麼可疑之事,連忙往櫃上結賬,待他下得樓來,畹香姑娘,已沒有了影子。

     他如何不急,以最快速度,回到店中,進入北上房一看,屋中無人,這一次,輪到了龔钰發急。

     此時,他才會過意來,畹妹何以生氣,更加急得直跺腳!自言自語地說道:“畹妹,你誤會了!剛才樓上一聲冷哼,并非向你生氣,乃是發現有人偷窺我們” 話聲才歇,“咭”的一聲輕笑,起自梁間,龔钰吓了一跳。

     不過,那聲音是誰,他豈有不知?立刻歡呼了一聲。

     “畹妹!” “妹”字才落,姑娘已如一片落葉飄墜下來,點塵不驚! 龔钰微一飄身,便把“蜀腴”飯店,所見情形,悄聲告訴了她。

     姑娘鳳目一挑,柳眉一豎,霍的抽出腰間短劍,劍光閃出一片紅霞,油燈黯然無光。

    嘟着小嘴說道:“哼!誰要妄動咱們腦筋,就得請他嘗嘗‘牟尼劍’的滋味!” “丫頭,大言不慚!” 這聲音,從窗外飄來,陰沉冷森之極! 兩人清叱一聲,疾射而出,“卸風淩雲”輕功,不可謂之不快,然而來人,身手确是高明,就在這麼轉瞬之間,已然無蹤,其實這人并未遠去,乃是潛伏暗處。

     姑娘這一下氣可大了,她非要将暗中發話那人找出,刺他三劍不可! 兩片櫻唇,高高翹起,腳尖一跺草地,飛上房頂,攏目一望,發現迷濛月色之下,一縷淡煙般人影,朝着如意亭方向馳奔。

     少說點,也有百十丈距離,姑娘一聲清嘯,一道綠影直射雲空,卸風緊趕。

     龔钰本想加以勸阻,已是無及,他知道江湖上,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深恐有失,也就跟着急掠而去。

     前面奔走那人,盡可隐入林内,為何不掩蔽身形,畹香姑娘蓦覺此中必然有詐! 她輕功本就高絕,念還未已,人已遠去五十餘丈,前面奔走那人,陡然回轉頭來,一見追來之人,宛如流皇疾矢,電般趕來,心中頓感驚駭!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這人雙目一皺,陡向橫裡一躍,雙掌齊推,一式“旋轉乾坤”,掌風宛如排空巨浪,朝着後面追來俏影,急卷而至。

     姑娘嬌叱一聲,雙腳向上一躍,立即升高五尺,越過掌風,短劍紅光暴閃,曳着兩尺長劍芒,淩空劃到。

     那人怔得一怔,一聲驚叫,陡地向後一倒,一式燕青十八翻,“咚”的一聲,墜入河中。

     姑娘望着滔滔河流,“呸”了一聲,說道:“誰是大言不慚?” 慚字甫落,龔钰已然飄墜河岸,說道:“畹妹這是大言不慚。

    ”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一聲馬嘶。

     姑娘氣得一咬銀牙,向钰哥哥狠狠瞪了一眼,悶聲不吭,柳腰微扭,身形已然疾射出去,朝來路趕回。

     從如意亭到湘鄉,少說點,也有三十餘裡,即使兩人長了翅膀,也非片刻可到。

     兩匹夜獅子,長嘶入雲,姑娘心急如焚,龔钰更加焦灼,将“卸風淩雲” 輕功,施展開來,宛若兩粒流星飛射。

     還未入城,那馬嘶之聲,卻遠遠傳來,似在西南方向。

     兩人風也似卷過湘鄉城區,一打手式,分兩路包抄而去。

     這盜馬賊人,竟是鼎鼎有名的邛崃三傑。

     那現身誘敵的,為乾坤掌方勝,自然出手盜馬之人,便是無敵神拳褚公權,與雲中雁孔一飛了。

     要知邛崃三傑,并非無名之輩,何以晚節不保,竟做出這種令人不齒之事? 原來邛峽三傑中的雲中雁孔一飛,為該派上一代掌門人乙木真人侄兒,秉性陰鸷善變,尤好漁色。

     神拳無敵褚公權與乾坤掌方勝,屢勸不聽,又因早年師父尚溺愛,作師兄的,又焉能太過嚴厲! 不過,除此之外,雲中雁孔一飛尚無惡迹顯露。

     有一次,兩人發現師弟所使用的判官雙筆,竟然猝毒,認非俠義之士所應有。

     當然,他又說出一番強詞奪理的話來,神掌無敵與乾坤掌兩人,不善言詞,心裡雖覺不對,可是卻說不出不對的地方何在,也就未與追究嚴禁。

     數年前,雲中雁孔一飛,有事陝北,與雲裳仙子莫毓瑤邂逅,一見鐘情,兩情缱绻! 終于受了雲裳仙子慫恿,暗自投身陰陽教,陰陽秀士徐中堅,是一個具有野心之人,他雖明知兩人暖昧,隻要拉得邛崃三傑入教,也就閉眼不管。

     後來,陰陽教主陰陽秀士徐中堅,與笑面羅刹方芳白煙崖一戰,被卷下萬丈峭壁。

     這位未亡人,雲裳仙子莫毓瑤以副教主代攝教主職權,雲中雁孔一飛,潛赴陰山,又與雲裳仙子舊夢重溫。

     兩人如膠似漆過了兩年。

    一夜,好夢方酣,陰陽秀士徐中堅忽然出現,他這時面容宛如藍靛,穿一襲閃閃發光的奇異玄色披風,兩眼射出幽綠光芒,把這一對奸夫淫婦,吓得半死。

     他并沒有殺死雲中雁孔一飛,條件是将兩個師兄無敵神拳褚公權,乾坤掌方勝,說服加入他的教下。

     雲中雁孔一飛于是一口應允下來,返回邛崃,威吓利誘,褚公權和方勝,焉能答應! 于是返回陰山總教複命,這時陰陽教業已改組,淘冗留精,全部遷入貴州雲霧山白煙崖中幽靈鬼府,改号幽靈教,自稱幽靈神君。

     雲裳仙子莫毓瑤,易名為飄渺夫人,鐵面閻羅史琨,砭為生死判,混海金鳌與雲中雁則稱黑白無常。

     這時,宇内群邪,全被教主收服,塞北五兇,秦嶺四豹,玄湖七燕,閩南六霸,巫山三醜,以及原先教中一級堂主等十一人,編為三十六幽靈。

     大漠秃鷹那占魁,九指毒丐顧雲,勾漏山閉眼判官黃皓,崂山獅面道人,崆峒雙怪,青海紅發頭陀,編為七厲魄。

     苗疆三毒,亦被幽靈神君網羅,号稱三兇魂。

     這陣營的确夠堅強,然而教主意猶未足,又命白無常孔一飛,攜着金線蠱毒,再回邛崃,迫使無敵神拳褚公權與乾坤掌方勝,加入本教。

     孔一飛返回邛崃,向着兩個師兄痛哭流涕,願改前非,騙得神拳無敵褚公權和乾坤掌方勝毫無疑忌後,暗将蠱毒下在飲水之中。

     等到兩人發覺,已遭暗算,才知道這位師弟,心如蛇蠍,然而為時已晚。

     他又詭稱:“自己乃是奉命行事,也是遭受該教毒藥威脅,才出此下策。

     隻要兩位師兄,親自赴幽靈教一行,與教主當面解釋,既是人各有志,他又焉能太過勉強。

    如此,不但兩人蠱毒可解,便是我,也可借此脫離羁絆。

    “褚方兩人,還有什麼話說?一聲喟歎,便随着他一路南下。

    褚公權欲赴嶽陽訪一位老友,白無常孔一飛,本不樂意,心想:“好不容易才把這兩個老東西哄來,又何必節外生枝?”于是按捺住性子,一路跟随。

     才入湘境,便發現龔钰和畹香姑娘,騎着兩匹照夜玉獅子寶駒,人如玉樹嬌花,馬似遊龍。

     白無常孔一飛心中一動,何不将這一對寶馬奪來,送與幽靈神君徐中堅和情婦飄渺夫人莫毓瑤。

     他把這意思告訴兩位師兄,褚方兩人,最初不肯答應,白無常孔一飛,于是又說出一番動聽的話。

     大約是:隻要兩位師兄協助他奪得馬匹,作為禮物,神君面前更好講話。

     這又不是殺人放火之事!何況,這種武林異寶,憑兩個十幾歲的娃娃,決保不住,弄不好,還得把小命丢掉,咱們将這一馬匹奪來,間接就等于救下了二人性命! 兩人一聽這話,頗有道理,于是不再反對,入得湘鄉,好容易找到龔钰和畹香姑娘所居之悅來客棧。

     誰知姑娘,無意中顯露了一手輕功,邛崃三傑都是大行家,自然看出此中奧妙。

    才知這一雙少年男女,必然身懷曠世武學。

    三人不期也到了“蜀腴” 飯店,被龔钰發現,回來後這才約定,由乾坤掌方勝誘敵,白無常、神拳無敵褚公權盜馬。

     乾坤掌方勝,要不是滾落新水河逃生,差點葬身姑娘劍下。

    兩匹照夜玉獅子,乃是靈物,孔褚兩人費了不少手腳,才将兩馬盜走,向着白馬鋪,桃花坪馳去。

     這馬竟是一路長嘶不絕,惱得白無常性起,揮鞭狂抽,那馬竟然不依軌道,才出虞唐,便向着新橋奔去。

     就在這時,隐約間,一陣陣清嘯傳來,那馬一聞嘯聲,便又長鳴嘶應。

     白無常孔一飛向着嘯聲方向望去,隻見一鈎眉月之下,一縷黑影,閃電般飛來,不由大驚! 忙揮鞭急馳,慌不擇路,兩匹夜獅子,繞着衡山腳下亂竄。

     神拳無敵褚公權,心中難過之急,想不到自己一世英名,被這個師弟拖累得身敗名裂。

     念猶未已,隻見一條人影,電射落在兩人馬前,現出一個青衫少年。

     這少年,目射威光,向着兩人面上一掃,“哦”了聲道:“原來是邛崃三傑兩位前輩,在與晚輩兄妹二人開玩笑!” 神拳無敵褚公權,老臉泛紅,迅即飄身下馬,怒目瞪了孔一飛一眼,說道:“師弟,還不把馬交與少俠,物歸原主。

    ” 白無常孔一飛,也自心驚,他雖是以輕功馳名,可是,要與這位少年相比,顯然仍相差一籌。

     畢竟他老奸巨滑,呵呵笑道:“大哥,咱們不是講好的,要考量一下這位少俠武功麼?” 神拳無敵褚公權想道:“我幾時說過這話啊?” 他腦筋還沒有轉過來,那位詭計百出的師弟,隻聽他說道:“不消說,這位少俠拳上功夫,定有驚人造詣,大哥,你就不用客氣吧!” 神拳無敵猜知這位師弟,又在搗鬼,當着外人,自然不好叱責,而且這尴尬場面,如不打開,也難以下台。

     他這老實人,隻得硬着頭皮。

    僞裝不知,赧然一笑。

     龔钰何等聰明!這情景,落在他的眼裡,自然胸中了了,他同情神拳無敵褚公權,也就恨透了白無常孔一飛。

    綻顔一笑,說道:“前輩不必客氣,在下龔钰,如能獲賜教三招神拳,乃屬畢生榮幸!請吧!” 言訖,抱元守一,淵停嶽峙,立在當地,青衫飄飄,态度潇灑。

     褚公權對這少年雖具好感,此時卻是騎虎難下,一拂胸前銀髯,說道:“如此,老朽不再客氣了!” “了”字方落,一拳搗出,勁風四射。

     這一拳,雖隻用了五成功力,他是恐怕這姓龔的少年,接不下來。

     誰知對方,并未出拳相抗,隻虛飄飄拍出一掌,自己拳風,便卸于無形。

     果然,這少年身懷曠世武學,不由引發豪興,仰天一聲哈哈大笑,拳出如風,狂飚四起。

     這一拳,他用了八成功力,豈同小可,就是當今武林一等名家,也要為之色變。

     事實卻不然,那少年一見拳風如驚濤掠岸般湧來,立運“太虛玄天神功” 吸字訣,往回一帶。

     神拳無敵褚公權那龐大的身軀,竟站立不穩,向前一栽,立施千斤墜,方未跌倒,不禁駭然! 幸而龔钰出手頗具尺寸,且能收發由心,故未使這位前輩難堪! 要知“太虛玄天神功”乃屬武林上古絕學,百五十年前,玉面神龍大俠仗以掃蕩群魔,破滅妖氛,其威力可見。

     阿爾泰山老菩薩,轉饬二聖獨命龔钰習此秘笈,并以稀世靈藥助長功力,乃是令其有力擔負身膺挽回武林浩劫的重任。

     關于該秘笈,老菩薩從何得來,則不得而知。

     神拳無敵褚公權兩拳無功,立即抱拳說道:“龔少俠武功蓋世,老朽存蒙曲予包涵,不甚感激!” 言罷,方欲離去,白無常孔一飛,陡然揮出鞭梢,一聲馬嘶,沖向麥田,宛如一朵白雲,向前狂馳! 這舉動太突然,使得褚公權無地自容,極度羞怒之下“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昏倒地上。

     他本身已中毒藥,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