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蹑雲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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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才智足堪與諸葛媲美的三弟,向來是言聽計從的,換句話說,遼東三怪縱橫江湖,明面上雖是以大怪段龍所行所為為主,實際上暗地裡皆是三怪段豹為中心,尤其是每逢碰上棘手的事情,如何如何應付,大怪均得問計于三怪,由三怪策劃應付之策。

     是以在三怪段豹說出這番話後,大怪段龍當時就不禁一怔!瞪着一雙精芒雷射的兇睛,望着段豹搖搖頭道:“假倒可能不是假的!” 又問道:“那麼你說老魔是何詭計陰謀呢?” 三怪忽地面容一整,神色凝重地說道:“小弟總覺得這件事情疑窦之處煩多,我們姑不論秘笈藏珍圖被奪之事,是真抑還是假,那丫頭的武功究竟如何高法,就以老魔頭遽以此事公諸武林判斷,實是心懷叵測奸險陰狠之處,其用心無非是借刀殺人,意欲攘成武林黑白兩道各派高手相互殘殺,仇視,各為奪寶鬥個精疲力竭,兩敗俱傷,然後他再趁機驟下辣手,奪走秘笈,隐匿起來,研練神功,三年五載之後,重出江湖,武林中誰還能是他的敵手?“大怪聞聽,這才恍然若悟地緊皺起眉頭問道:“這麼說來,我們弟兄此去應該如何呢?總不能眼看着秘笈奇書不奪吧!” 段豹嘿嘿地一聲幹笑道,“秘笈奇書中所載,盡皆是武林罕世無匹的曠古絕學,隻要能練成一種,就足可以傲視武林,稱霸江湖,我弟兄當然不能不奪,不過……” 說到這裡,略一停頓,沉思有傾,便又道:“我弟兄此去必須要見機行事,切不可冒失出手搶奪,最好先隐身暗伏旁側,不到最後關頭決不出手!” 段龍點點頭道:“三弟主見極是,我弟兄這樣見機行事,趁隙暗中下手便了。

    ” 邙山煙叟聞聽三怪弟兄這番計議後,心中對這遼東三怪不禁又有了一番新的估計,覺得三怪除了一身怪異的武學功力高深莫測之外,對三怪段豹的足智多謀,更是不可輕視! 因為得着這麼個啟示,心中便不禁一動,忖道:“事情既已發生好許變化,就必得趕快設法找到何天衡,通知他一聲,要他相機行事才是!” 他這裡心念剛動,陡聞一陣極細的聲音傳入耳中說道:“目前雲霧山中,已經是高手雲集,此行奪寶,是否有望,實在難說,小生向來認為人力定可勝天,但,今回卻要一改觀念了,作盡人力而聽天命之想了。

    ” 聲音雖然極細,但入耳清晰異常,邙山煙叟知道這是一種“傳音入密” 的上乘功夫,練成這種功夫的人,非内家氣功臻達爐火純青的化境而不能! 傳音的這人是誰?從聲音上邙山煙叟當然已經知道,這人正是他剛才動念要找的何天衡。

     聞聲,邙山煙叟心中很是驚異,暗忖道:“怎麼?他也在這樓上麼?我怎麼沒有見着他呢?” 心中暗忖,便不由得雙眼轉動,向四周射視。

     他這裡剛一射視,忽又聞聽何天衡傳音說道:“不要尋我,我已易容改裝,你見我也不會認得的,當心三怪發覺你,還是不要讓他們先發現為妙,剛才他們談的話,想來你必也已聽到,也毋用我再多說了,你與東方姑娘等,此行宜多加小心,隐蔽行蹤,最好和他們一樣,到了那裡善為擇地隐蔽身形,不要輕舉妄動為要!” 邙山煙叟這才知道,原來他已易容改裝,遮掩了本來面貌,如何還能認出他呢? 忽然想起左側的那個白衣美書生,難道那白衣美書生是他的化身不成? 心念一動,便用雙目側鋒向那白衣書生望去。

     事情也真怪,何天衡好像是他肚裡的大蛔蟲般,知道他的心思似的,他剛轉目斜睨那白衣書生,便聽得何天衡的傳音又道:“别去望她,她不但是個冒牌書生,而且也是那個從冰魄神魔手裡奪走秘笈藏珍圖的人,連北邙山中暗中奪去一隻‘百毒玉蜇’的人也是她,她,我雖然不認識,我們的師門卻有着極深厚的淵源!” 邙山煙叟一聽,心中更是一驚! 他真不敢相信,這個斯文的少年書生,不!應該說是個弱不禁風的姑娘,竟然能從武林十邪之首,一代魔頭的手裡奪得秘笈藏珍圖,将名震當今武林的冰魄神魔挫敗在手底,這實在太令人難以相信了。

     尤其是一個年輕的姑娘,不但使人無法相信,而且簡直是武林奇迹…… 天,昏沉沉的,雲層低垂,西北風一陣緊似一陣,撲面刮來,不但迫得人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而且往人的骨髓直鑽,刺得人肌膚生疼! 真是“寒風砭骨”,這話一點也不假。

     凡是經常出門的人,大都心裡有數,這種天色,在春、夏、秋的季節,不久,必然有一陣滂沱大雨或是大風降臨,但在這嚴冬季節,這漫天灰雲,将是下雪的象征。

     時間已經是臘月中旬,距離過年的時間眼看着隻有十多天了,出門在外的人,哪個不想回家過年,尤其是終年經商客地的生意人,更是歸心似箭,想趕回家去團聚天倫,過一太平安樂溫暖的新年。

     是以,天色雖然昏沉,寒風凜冽裂人肌膚,并不能擋住遊子似箭的歸心,依舊冒着砭骨的寒風,紛紛上道登程踏向歸途! 邙山煙叟與東方明珠等七人,他們雖不是為要趕回家去過年,卻有着比過年更緊要的事情要辦! 就在一些商旅們紛紛登程上道的時候,他們便也付清了店賬,離開“荷香居”,出鎮向南,撲奔雲霧山。

     寒風雖然凜冽,但這一老少男女七人,均皆身懷精純的武功,當然不會畏寒怕冷,七人出了馬場坪鎮後,立即放開腳程,沿官道向南疾行。

     雲霧山距離馬場坪不過百裡路程,以七人腳程之速,最多不過半日時間,即可到達。

     一口氣奔出十多裡路,邙山煙叟忽地放慢步,一面前行,一面用手指着前面向東方明珠說道:“姑娘!前面不遠有一條通往雲霧山下舊縣小鎮的叉路小道,我們可走那條小路迳去舊縣,在那裡打尖,順便置辦一些幹糧帶着,然後于夜晚入山至白煙崖下覓地隐身,你以為如何?” 東方明珠點點頭道:“晚輩初出江湖,什麼也不懂得,一切均請老前輩作主好了。

    ” 邙山煙叟說道:“好!那就請姑娘跟着老朽走吧!” 說道便又展開腳程領先向前疾行。

     忽然,一陣緊促的鈴聲傳自身後來路。

     幾人掉頭一望,隻見一騎赤紅如火的寶馬,馱着一團白影,風馳電掣般雲湧而來。

     好快!剛才還在身後老遠,看上去起碼也有裡把路程,隻在眨眼之間,就已到了臨近! 邙山煙叟與東方明珠等七人,連忙閃身道旁伫立,準備待那馬過去之後再行趕路。

     說時遲,那時快! 七人剛閃身道旁,馬已到了七人面前。

     這時七人當然也都已看清了馬上人,正是昨晚在“荷香居”酒樓上獨居一席,那個相貌清秀的少年美書生。

     馬到七人面前,那書生忽猛然一勒馬缰,那馬奔馳正疾,似乎想不到主人會忽收缰繩,蓦地一驚,立即發出一聲龍吟般地長嘶,兩隻前蹄人立而起,落地後四蹄伫立地上,紋風不動,昂首豎耳,神駿異常! 東方明珠一見,芳心不禁甚為羨慕,情不自禁地脫口贊道:“好馬!” 東方明珠雖然脫口贊譽“好馬”,也隻是覺得這匹馬神駿不凡,除了額頂中央長有一小撮白毛外,渾身赤紅如火,齊頭到尾,不帶一根雜毛而己! 但,若是問她這匹馬好在何處?她一定會搖首瞠目回答一句:“不知道。

    ” 當然,這乃是因為她年輕識淺,閱曆不深,沒聽說過此馬的來曆出身之故! 那白衣美書生聞聽東方明珠贊譽“好馬”,想必是心裡非常高興,朗朗的星目中放射出愉悅的光彩,露出一口珠貝似的細齒,望着東方明珠微微一笑。

     這一笑,不禁把個東方明珠笑得粉面生霞,覺得熱辣辣地發燒,這些,雖然是被蒙在人皮面具下面,但,少女們羞澀的本能,卻使她情不由己的低下螓首。

     螓首雖然低垂,芳心裡卻在不斷地暗想:“這書生不但秀美之極,而且一口的牙齒,更是整齊又細又白,還有他那一笑,笑得美極,甜極,簡直妩媚到了極點,根本就不像是個男人嘛!” 邙山煙叟畢竟是成名江湖多年老輩人物,見多識廣,閱曆豐富,一見那匹馬全紅一點白,就知道是名傳武林的千裡神駒火骝駒,一匹萬金難買的寶馬。

     隻是,據武林中相傳,火骝駒早在多年前,就已随着一位前輩異人同時失蹤了,今天怎會忽地重又出現了的呢?而且事隔數十年,火骝駒早該老死了呵!…… 邙山煙叟暗忖道:“難道是百多年前那匹火骝駒的後裔不成?……” 心念一動,立即望着馬上的白衣美書生,抱拳笑說道:“請問姑娘!這匹馬是不是火骝駒?” 邙山煙叟在馬場坪,“荷香居”酒樓上,曾經何天衡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告訴過他,這白衣美書生就是那從冰魄神魔手裡奪得秘笈藏圖之人,乃是個易钗而弁的冒牌假貨! 故邙山煙叟一開口就稱呼這美書生做姑娘,而不稱呼她相公。

     這美書生乍聞邙山煙叟稱呼她做姑娘,當時不禁微微一怔!但旋即鎮靜如常。

     隻見她秀眉一揚,朝邙山煙叟微微一笑點點頭道:“不錯!正是火骝駒,于大俠好厲害的眼光,的确不愧是成名江湖的老輩人物!” 一語雙關,明面上是贊譽邙山煙叟好眼力,認出了寶馬火骝駒,實際上卻是贊譽他看出她的喬裝。

     這姑娘真調皮,也真聰明可愛! 不過,她口裡雖是這麼說,心裡卻很詫異,暗道:“他怎會知道我是易钗而弁的呢?難道我的喬裝有什麼漏洞嗎?” “咦!” 在旁邊低垂着螓首的東方明珠,忽然擡起頭來,口中發出一聲驚“咦”,睜大着一雙澄澈似水的妙目,望望邙山煙叟,又望望白衣美書生,感覺很是奇異! 當然,她奇異的是因為邙山煙叟稱呼那美書生“姑娘”的原因! 忽聽邙山煙叟哈哈一聲大笑道:“哪裡!老朽隻不過随便猜猜而已,想不到居然就猜中了。

    ” 說罷又是一聲哈哈,也是雙關。

     這時,那假書生已飄身下馬,伫立地上。

     忽見她面容倏地一整,鳳目中神光一閃而逝望着邙山煙叟說道:“于大俠!真人面前不必說假話,孔子面前又何必掉文,你是從哪裡看出我是喬裝來了,有何漏洞?請即直接略說,不然……” 說到這裡,倏地頓口不語,兩道眼神有若電炬般地,威淩逼人地注視着邙山煙叟,等候答複! 邙山煙叟心頭不禁一凜!怔望着當前伫立着的這個易钗而弁的美書生,急切之間竟是茫然不知所答! 東方明珠怎知個中緣由,在旁還插嘴嬌聲說道:“于老前輩!您是從何處看出來的嘛?說呵,我怎麼沒看出來呢?” 邙山煙叟略一沉思,望了東方明珠一眼,這才望着那假書生說道:“姑娘!說實在話,姑娘的喬裝,除了面龐太過秀麗脫俗,使人感覺驚異外,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實在沒有什麼漏洞可以看出!” 說到這裡,忽地一頓。

     本來他是不願意實說的,但因為假書生這樣問,再加上東方明珠的旁催,何況他又是個性素來爽直不願說謊之人! 是以,一頓之後,便續說道:“因為老朽在來路上曾碰到一位朋友,那人不但知道姑娘是易钗而弁,而且還知道姑娘的來曆師承,更且連那那……” 邙山煙叟話還未完,假書生心中已是驚異萬分。

     暗忖道:“這是誰?竟能知道我的師承,恩師她老人家隐迹荒山,不履塵寰已百多年,當今武林中,就連輩份最高的宇内五奇也不知道呵!” 是以,不等邙山煙叟的話說完,便急急問道:“那人是誰?” 邙山煙叟道:“何天衡。

    ” “何天衡?” 假書生随着邙山煙叟的話自語地念了一遍,茫然地望着邙山煙叟問道:“于大俠,這何天衡是個什麼人?” 邙山煙叟不禁一怔!這句話太難以答複了。

     何天衡嘛就是何天衡,何天衡是個什麼人,這叫他怎麼說法呢? 況且他對何天衡也是那麼得諱莫如深,實在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 邙山煙叟不答,假書生面上立即微露愠色,冷冷地說道:“何天衡是什麼人,于大俠難道也要保密麼?” 這假書生說話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實在今人感覺刺耳得很! 邙山煙叟不禁面色一凝,正拟給這假書生一個難堪之際。

     東方明珠忽然從旁向他問道:“于老前輩!在來路上您什麼時候碰見了?我怎麼不知道呵!” 東方明珠和邙山煙叟同路行來,一直沒有離開過,邙山煙叟什麼時候碰見過何天衡了?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這豈不是怪事!她恍若掉入了朦胧的霧水中,既奇怪又詫異! 邙山煙叟哈哈一聲大笑道:“在馬場坪‘荷香居’的酒樓上。

    ” 東方明珠不禁更加奇怪問道:“您見着他了?”邙山煙叟搖搖頭道:“沒有!” 東方明珠迷惑不解問道:“那麼您怎麼說這位姐姐的喬裝,是他告訴您的呢?” 邙山煙叟道:“是他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告訴我的。

    ”東方明珠又問道:“他确是與我們同時在那樓上的嗎?”邙山煙叟道:“不錯!” 東方明珠道:“那我們為什麼沒有看見他呢?那酒樓的地方,并不太大嘛!” 邙山煙叟道:“我們就是看見了他,也不會認識他呵!”東方明珠不解地道:“那為什麼?” 邙山煙叟一笑道:“因為他已經易容改裝。

    ”“哦!” 東方明珠芳心裡這才恍然大悟。

     假書生靜立一邊,聽他們他呀他地談了半天,依舊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這個“他”,究竟是誰?怎會知道她那麼清楚? 難道是熟人?…… 可是,“何天衡”這個名字,在她的記憶裡,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