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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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侯從夷固伯者之所當問而弒逆之惡又烏可舍而不讨也哉晉靈之時蔡從楚以次厥貉罪也故郄缺帥師伐蔡而入其國力有餘矣夫何齊有啇人之亂則諸侯為會于扈而受其賂何不以所治蔡者治齊乎春秋書伐蔡入蔡于前而不序諸侯于盟扈之役知晉之所以力争諸侯者不過求逞其私且豈其知有義哉甞謂天下之事有重有輕故伯者之治有緩有急是故不能三年而缌小功之察謂之不知務失肩背而飬一指則為狼疾人矣今也啇人弒君告于諸侯巳及朞矣伯主無緻讨之令而大夫無沐浴之請何其久也必有以也一旦上鄉授钺韅靷鞅靽出自綘都意其事之在齊也既而義旗不指于營丘之邦馬首乃瞻于淮西之境諸侯不無惑矣師及于蔡蔡人未服則以戊申之日鼓而入其國都以百裡之儀邦倚蠻荊之勢援未易破也今以孤軍攻之而城郭失其守甲兵失其衛使蔡侯泥首受罪以為城下之盟謂晉師不強而若此乎苟以此衆聲齊之罪師直而壯若舉江河以沃炎火啇人之血何足以污斧钺耶柰何諸侯之會于扈名為讨齊實以取貨謂其力之不足乎則八國諸侯非直一郄缺之師也惟其不以賊為賊而甘與賊為徒也是故于扈未盟天下猶有所望而齊猶有懼也及夫于扈既盟然後天下絕望而啇人成為齊侯于是變讨罪之師為成亂之會是舉諸侯而為夷狄之行矣不亦甚哉春秋于伐蔡而書帥師書伐書入則其力之有餘可知盟扈畧諸侯而不序則其義之不足可見而後讨賊之功不足以蓋其縱賊之罪矣嗚呼中國之所恃以制夷狄者禮義而巳有賊不讨禮義亡矣雖得百蔡何益哉厥後遂習為常至于陳夏氏之亂方以會狄為務而楚莊遂為辰陵之盟晉卒無以為伯其來非一日矣今觀入蔡之役不足以離蔡于楚而盟扈之役反足以使魯從齊則晉人見利忘義之效也向使晉靈能移伐蔡之師于齊而冀缺能推不可以怠之心以納忠于盟扈之際則晉之世伯視文襄有光矣豈其有邲之敗哉噫 ○考仲子之宮初獻六羽取郈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太廟 正樂用于别宮而非禮陳于祖廟聖人據事書之所以傷魯之衰也夫禮樂者國家之本不可一日紊也隐公立宮以祀仲子而樂舞之數用六用六雖正而獻于妾母之宮則非其所矣桓公獎亂以立宋督而取郈大鼎之賂求賂立賊而納于先君之廟豈不為巳甚乎夫君子之事其親也造次必以其禮然則魯人之待周公曾仲子之不若矣嗚呼悖哉夫媵妾不可以為夫人未聞違禮立宮以祀之也宗廟禮法之所在未聞昭違亂之賂于其中也魯于春秋号為秉禮而若是乎此聖人之所為懼而春秋之所以深謹也蓋仲子者惠公之妾也惠公元妃孟子既入于廟則仲子無祭享之所矣若以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宮而使公子主祭之典言之則仲子非隐之母安得為立宮乎至其樂舞之數則于别宮不敢同于群廟而降用六羽自當時言之蓋以為得禮矣以王制論之則諸侯用六奚取于仲子之宮哉今也六羽獻于妾母之前而群公之廟用八自若曾是以為禮乎春秋因其始成而祀書曰考仲子之宮既正名其為非禮矣獻羽而書初者以見前此未甞有六佾之舞所謂因事以明用八之僣也若夫太廟者周公廟也曾謂周公而享非禮之祀乎猶有鬼神而以不義之物陳于公前公其無所依矣不孝孰大焉桓既篡兄而立又推其惡以及于人于是偕齊鄭之徒成宋督之亂而取其賂器置于周公之廟是死周公也不惟亵祖宗之靈而又以教其百官習為夷狄禽獸之行亂臣賊子得志而無忌憚至于此極哉春秋書取郈大鼎于宋取者得非其有之稱又書納于太廟納者不受而疆緻之謂曰以戊申深謹之也夫六羽者當用之樂也而在仲子之宮郈鼎者違亂之器也而在周公之廟四方之人将于曾乎觀禮而魯之禮若是哉此春秋之所為懼也因循至于僖公而有禘太廟緻夫人之舉文公而有大事太廟跻僖公之事仲子猶别立宮而成風則直緻之于太廟仲子猶降用六羽而成風則直用天子之大褅禮樂之紊既不可言而亂倫逆理之事紛紛然于周公之前陳焉何周公之不幸至于此哉周家之禮公所制也而公之子孫若是他國複何望哉嗚呼此春秋之所以假魯史而作也夫 ○公會齊侯伐萊公至自伐萊大旱 人君以不義勞民為可危故天應之災為可懼甚矣乖氣之能緻異也魯之宣公以篡得國故屈巳以事齊今又勞民以會齊而伐萊天何義乎公既告至而國内大旱庸非嗟怨之氣上感于天而緻之乎春秋書伐書至于上以着宣公之罪繼書大旱于下以見天道之應不可誣也嘗謂善惡之事作于下而災祥之應見于上此天人相與之至理也是故僖公以務農重谷為事而三時之不雨不足以為其害莊公以峻宇雕牆為務而一時之不雨即可以為之憂天之于人各以類應其可忽哉今宣公之得國既獲罪于天矣況于即位以來煩其兵役渎其交際虗内事外而不恤其民乎則天降之災宜矣齊為不道狡焉思啟封疆故為伐萊之舉其所以召兵于魯者恃其有援立之私恩也宣自會于平州以後奴役于齊非一日矣今又動魯國之衆往為之役以伐無罪之萊外結釁于遠人而賈怨于百姓則是行也甯不危哉幸而得歸反行飲至以告于先君之廟甚哉其怙惡也軍旅之後必有兇年蓋其愁歎之聲怨憤之氣上徹于天而戾氣為之應乎是故伐萊方至旱暵巳作旱而曰大必至于滌滌山川而不可沮非真僖文不雨之北也春秋以大旱書者抑旱而不雩耶是無憂國恤民之心也雩而不雨耶是見棄于天矣宣公造惡不悛而流毒于其國若是哉聖人比而書之所以哀魯國之民也雖然宣之虐用其民不特此也伐莒取向伐邾取繹改助法而用稅非一事矣天之示變亦不特此也螽之見經者三饑之見經者二至于大水蝝生亦非一端矣春秋備書于經然則為君而不仁不義者亦可警矣故曰天災流行必不于有道之國豈不信哉 ○鄭伐許鄭伯伐許 諸侯之隆虐小或春秋狄之于前而爵之于後皆以着其惡也夫春秋之法有加貶而後見其罪者有直書而罪自見者惟明乎屬詞比事之意斯得之矣鄭人為許之小弱也每肆暴以伐之皆罪矣故我成公之三年書鄭伐許以其一歲而再動幹戈為惡巳甚故稱國以狄之所謂加貶以見其罪者也及其明年襄卒而悼立矣喪未踰年而複伐許其惡非不甚也然自鄭伯而不貶所謂直書而罪自見經之書爵又見其釋服從戎有忘親之罪焉由此觀之春秋之法可知矣嗚呼王澤竭伯功淺小國之迫于大國春秋深傷之也許以太嶽之胤密迩于鄭鄭莊怙其詐力托為鬼神不逞之詞入其國而披其地其所以不遂殄其宗祀者東遷之初尚以滅國為重事故未敢蒙首惡之名然而竄逐其君置許叔于東偏而公孫獲處其西制其死生之命雖有存許之名亦何異于滅乎其後許叔因亂竊入未幾而齊伯興故得保其遺祀以俟他日鄭人蓋以許為俘邑久矣特畏大國而未得逞其志耳以義言之許者先王所封之國鄭安得而虐之哉今鄭襄既背中國而事楚遂藉強夷之勢肆虎狼之心一歲之間再加兵于許國不思巳之見陵于晉楚者亦惟國小而弱之故可不自反而以是施于蕞爾之男邦乎是與夷狄之所行無以異矣春秋狄之所以誅其不仁之心也襄公既沒悼公所宜改惡從善以自新也柰何父喪甫葬遂以吉禮從金革之事以肆其毒于許夫許之與鄭非有不共戴天之雠何至伐之若是亟哉忘喪非禮陵弱不仁幹大國之怒不智卒之交訟楚庭以中國之君而聽于夷狄之大夫然則鄭伯之自伐亦甚矣春秋于襄之伐許雖書之于公子去疾帥師伐許之後而甚惡未着故必貶之而後見若夫悼之伐許則上書葬鄭襄公而繼之以鄭伯伐許則其罪巳明不必貶矣故曰惟明于屬詞比事之義斯得之矣大抵春秋之法既貶則多從同是故晉之伐鮮虞也既于昭公之十二年狄之矣至于十有五年荀吳之伐則直書之蓋與鄭伐許鄭伯伐許之書法同矣雖然許獨無可議者乎苟能修德行仁以保其國何畏乎一鄭而乃恃楚以為安他日楚有亡郢之禍而鄭遂有滅許之師而葉夷白羽容城之遷俱無益焉嗚呼觀遠臣以其所主棄中華之禮義而附夷以為安夫何社稷之能守哉 ○陳侯使袁僑如會陳人圍頓陳侯逃歸 二國背夷以即夏乃不量力而陵小國又不守義而叛伯主此春秋之所惜也夫為國以禮其可不慎而輕舉哉陳之成公背楚從晉而使袁僑聽命于雞澤之會可謂知所向矣至于哀公乃興圍頓之師以挑楚人之怒及夫于鄬有會諸侯方急于陳而又效匹夫之事脫身以逃則其舉不中禮甚矣是故書陳侯使袁僑如會見其背楚而從晉也陳人圍頓見其無故而怒楚也陳侯逃歸則又背晉而從楚矣五歲之間一來一往君子蓋有取于成而深不滿于哀焉是故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