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四回 偕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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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狂歌孟德之詩。

    風月雙清,閑寫子瞻之賦。

    仲堪已由信陽至漢,息轍一宵,即由江乘船至滬。

    珍娘沿途眺覽,詫為钜觀。

    煙雨樓台,與四百八十寺相輝映,金陵王氣,相顧黯然。

    夕陽返照中,僅金、焦山色,滾滾于大江蝕浪而已。

    滬居華膴,妝飾亦較為入時。

    珍娘領略笙歌,扶搖園囿,祗兩日已買棹入浙。

    然于南湖一角,菱唱漁歌,未嘗不怦怦動念也。

    抵杭複寓聚奎棧,荷包花頂,藥粉杏羹,均得諸汴市者。

    乃出以饋父執,得間往視繡琴,遂催繡琴船溯江而上。

     銀釭斜背,小語誰聞,金縷空歌,新詩快睹。

    繡琴對于仲堪,其留戀固意中事,徒以珍娘在坐,未敢涉于戲谑。

    但眉挑目語,珍娘已自知之,笑謂仲堪曰:“我非甘後,奚妒玉人,繡琴與公子有舊,公子奚必我諱。

    況繡琴固輕軀窈窕,善步香塵,醉影依稀,重施花障者,臨流曲,侬尚讓渠,公子曷謀諸其母,設嚴君責備,托言侬之侍婢可也。

    ”仲堪猶不敢遽允,珍娘親與議價,以五百金為脫樂籍,而繡琴亦善事珍娘,未敢向仲堪當夕。

     三衢以上,水遲而陸捷,奚僮為複主命,并欲輿迓珍娘,乃先雇一騎兼程去。

    仲堪輩仍挽舟逆流而進,浪花噴薄,輕欹三尺之篙;山樹蒙茸,低飚兩行之纖。

    珍娘無事,辄凋羹煮酒,與仲堪對酌。

    繡琴以弦索為侑,泠泠入耳,渺渺含情,隔船相望,雖神仙中人不啻也。

    船行四日,始人閩城。

    奚僮早傍岸相迎,傳沈老言,需翌日辰時乃吉。

    而薄暮則以小輿載一喜嫔至,翠翹金雀,繡服花冠,一一鹹備。

    并以長裾短袖為繡琴飾。

    鸾銜丹彩,鶴舞紅緌,箫管和鳴,旌旗交繞。

    仲堪與珍娘在前,而殿以繡琴,奚僮與武貴,亦惟執策相随而已。

     燭光熠耀,樂韻悠揚,仆從如雲,左右作雁行立,喜嫔導仲堪珍娘出,而繡琴亦蹀躞于後。

    先谒沈氏家廟,次乃及林、沈老夫婦。

    俱公服受禮,阮母亦與焉。

    沈老以婚事宜簡,不複遍告戚串,喜嫔扶珍娘登樓,寝室三間,與汴寓陳列相等。

    簾栊鹦鹉,未敢多言,罘罳蜻蛉,依然涉趣。

    其右為繡琴卧榻,碧绡紫錦,排當得宜。

    喜嫔複為繡琴梳洗,而阮母早攜二三客眷至,黃堆盧橘,青醉曹梅,鵝李碧酣,莺桃紅熟,佐以橙丁瓜子之屬。

    羅衣纨扇,香襲薰風,珍娘密意柔情,互詢行輩,于阮母尤加以殊禮,阮母乃拔金钗簪于珍娘髻以為贈。

    諸客眷有姑者,有姊者,有妹者,佥雲與阮夫人相似。

    豈杜麗娘與柳夢梅,果有再生緣耶。

    一颦一笑,仿佛前人。

    阮母與諸客眷述前夢,謂女兒遺恨,祗住未舉一男,故寂寞夜台,尚為婿特色佳偶,果也中途邂逅。

    眷眷彼姝,将來夢兆熊罴,使女兒得以稍慰。

    況今者正弦以外,猶有麼弦,觀其綽約多姿,臨風招飐,亦一南都麗人也。

    琅玕節影,字寫烏絲,琥珀斟香,曲填碧玉,淡月巡檐之趣,曉風拂檻之吟。

    此景此情,惟吾婿居然消受,我亦可偷閑到此,與新人互談衷曲。

    竊恐婿登高第,行将随宦京華耳。

    諸客眷願視繡琴,亦由阮母挈之往,而珍娘早姗姗其來。

     繡琴較珍娘尤婀娜,珍娘為繡琴指點,始以紅氈地貼,遍拜諸客眷。

    豈真傾國,帶笑相看,長此抱衾,含情欲說。

    柔肌纖理,修短合度,不必羅襦襟解,而芗澤微聞矣。

    非仲堪奉倩風流,不冷落郁金堂中少婦哉。

    諸客眷對于繡琴,或贻一珠,或饋一翠,香巾繡帕,聊衣微衷。

    繡琴一再稱謝,而幽情淡遠,芳韻彌增。

    阮母顧珍娘曰:“是兒有宜男相,應好自護持之。

    小袖銀泥,明钿金粟,與之約略相稱。

    吾婿倘骊歌遠别,亦是閨中良伴,固無待鳳紙緘愁,鸾衾壓夢也。

    ”珍娘一笑颔之。

    而諸客眷俱紛紛下樓,就沈母道賀,杯傾紅友,觞捧青衣,至此鹹調笑仲堪矣。

     香車寶馬,電逐飚馳,仲堪遂從容返寝所。

    室家既樂,魂夢俱恬,珍娘囑仲堪函慰楊老,并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