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劫不複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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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我站在這裡聽她唱歌。

    可是我看到那道樓梯,它延伸到未知的黑暗裡,像一道凜冽的傷疤,觸目驚心。

    于是我還是搖搖頭: “不了,我站在門外好了,你快去快回。

    我們已經出來太久了,小沐看不到你會很擔心的。

    ” “知道了,知道了。

    ”他不再勉強我,很不耐煩地應了我兩聲就上樓去了。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站到這旅店的外面去。

    我又撐起了傘,去雨中等待。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卷發姑娘拿起一隻血豔豔的口紅為自己補妝,身體還在輕輕地随音樂晃動。

     我等了很久,小傑子都沒有下來,小巷子裡也沒有任何出租車經過。

    我感到很不安,這巷子兩端都看不到頭,隻是無盡的紅綠招牌和打着呵欠迎候在門口的慵懶女子。

    我想立刻離開,這樣的環境讓我感到壓抑,幾近窒息。

    可是我甚至不知道向什麼方向跑去。

    何況我必須把小傑子帶回去,小沐在等着他。

     我隻好繼續等待,雨越下越大,我的裙擺完全濕透了,冰冷的裙子貼在我的腿上。

    我的頭發也淋濕了,小水珠一串一串地沿着我的發梢跌下來,碎了。

    手裡提着的裝滿水果的袋子被灌進了很多雨水,越來越沉重。

     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

    已經到了深夜。

    他還是沒有下來。

    卷發姑娘已經唱得疲倦了,她伏在桌子上打起了盹,新擦的口紅抿在了赤裸的手臂上,像扣上了一個郵戳。

    我終于無法繼續等下去,推門又進了“亞美”旅店。

    我輕輕地扣着那張卷發姑娘趴着的木桌,把她喚醒了: “對不起,你知道剛才那個人去了哪個房間嗎?” 她睡眼惺忪,不耐煩地說: “你自己上去找找啊!” 于是我隻好走上樓梯。

    木闆的樓梯,走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搖搖欲墜。

    終于走到了樓梯的盡頭,二樓是一個長廊,閃爍着暧昧的暗紅色燈光。

    我隻好一間一間地走過,看小傑子是不是在。

    當經過左邊第三間的時候,我看到門是開着的,裡面有一張床,床上放着幾件衣服,正是我剛才陪小傑子選的衣服。

    可是房間裡看不到人。

    我在門口叫了幾聲他的名字,沒有人應我。

     我猶豫了一下,覺得他應該在裡面,還是決定進去找他。

    我必須帶他回去。

     我輕輕走進了那個房間,房間是狹長的,裡面還套着一間,我緩緩走到了房間的中央,床的旁邊,除了那些衣服,沒有别的東西,也沒有人住在這裡的痕迹。

     這個時候我聽到身後有門合上的聲音,非常輕。

    我猛然一回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小傑子已經站在我的身後,門的旁邊,是他輕輕地把門合上了。

     門合上了,猩紅色的地闆上飛舞起很多塵埃。

    我和他站在這間散發着情欲氣息的房間裡。

    在那一刻,在他出現在我身後,門被合上的一刻,腦中忽然閃過一種可怕的預感,我的心頭一陣緊縮。

     小傑子一步一步走近我。

    我開始哀求他: “你不要再過來!你放掉我吧。

    ” 他不理睬我,一步一步地向我逼過來。

    他赤裸着上身,穿着一條肥大的短褲,身上像塗滿了油一般地光亮,如一個打手一般強壯。

     “你走開!我要喊人了!你走開!”我向後退,嘴上發狠地叫着。

    可是事實上我已經感到絕望了。

    我掉進了他設下的陷阱,我逃不掉了。

     “嘿嘿,你叫吧,”他得意地笑,“這裡的女人都喜歡叫,人們都懶得理會你。

    叫吧叫吧。

    ” 我退到牆根,靠着沾滿污穢的窗簾。

    我摸到了窗戶就想把窗戶推開,向外面喊,可是窗戶怎麼推也推不動。

    我用手中的傘向着他靠過來的方向胡亂地揮去。

    他用他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傘,狠命地一扭,傘把彎了。

    我拼命抓着傘,不讓他靠近。

    他再一用力,就把傘奪過去了,狠狠地把傘摔在地上。

    我又掄起另一隻手中提着的水果袋子向他砸去。

    他靈活閃過,突然蹲下,從床下面拿出了一根鐵棒,還有長而粗壯的麻繩。

    他用鐵棒向着我手中的袋子抽了一下,袋子碎了,水果滾落了一地。

     他早已預備好制服我的武器。

     “我對你說過,我一定要得到你!你最好聽話些,不然我就隻能對你動粗了。

    ” 我被逼到了牆角,看着他,這個兇狠如野獸的男人。

    他赤裸的上身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情欲和暴力的寒光。

    我想起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心中所感到的隐隐的不安。

    那是一種女人特有的預感嗎?他是我無法逃過的劫數。

    我的臉上滑過兩行冰冷的眼淚,我在心裡對小沐說: “小沐,這就是令你愛得那麼癡的男人嗎?” 對小沐的痛惜已經壓倒了我自己的恐懼。

    極度的憤怒使我的全身快要炸開了,我瘋狂地掄起拳頭,擡腳猛踢。

    他向旁邊閃身躲過,扔開手中的鐵棒和麻繩,飛快地抓住我手臂,用力一甩,我就被重重地摔在床上。

    壯碩的身子覆蓋住了我的整個身體。

    手指像吐着芯子的毒蛇似地纏住了我。

    什麼時候停止了掙紮,什麼時候墜入漆黑的海底,我全然不記得了。

    我隻清楚地記得,在被波浪吞沒的一刻,我用盡全身的力氣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