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得傳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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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掌門至尊之位來獎勵門下弟子,又請出玉碟,可見神道伏魔令對本門興衰機運關系甚大。

     你雖未列入武當門牆,但一身超人技藝得自武當,一飯之恩間不可忘,何況你師伯祖六年來對你培育的恩德,豈能不報?因此,為父要你明日離家,藉江湖行道之便,暗中探訪一下本門遺失的重寶下落,此其一。

    ” 接下去又說道:“你今年已十八,一身藝業超人,現下功力,已遠非昔比,近日更習得少林絕藝‘百步神拳’,據你趙伯父說,你已領悟神拳精髓,青出于監,江湖中大可去得。

     但是,武學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講究的是三分功力,七分曆練,目前,你年紀輕,技藝雖是不弱,未受門派限制,但你技出武當。

    江湖中各派高手多得不可車載鬥量,大多與本門淵源甚深,如善為結納,當會獲得甚多助力。

     在江湖曆練中,難免驟遇強敵,記住,要以己之長,攻敵之短,以你目前的輕功來說,縱然遇上武林中的一流好手,隻要沉着應付,不求有功,則自保有餘。

     再者,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為武林我輩宗旨,故遇事首重謙恭,得饒人處且饒人,給人留得一分餘地,切忌挾技淩人,凡是以忠恕之道行事,容忍為先,要做到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其二。

    ” 柳劍雄諾諾連聲的受教,柳彤看了下愛子,又續說道:“大丈夫生于世,要轟轟烈烈的做一番事業,目前,武林中正值多事之秋,武當少林均遺失重寶,雖然,那些逐鹿江湖的事,大違俠義本旨,但是,立志尋此兩件至寶,替武林立下一大功德,免去一次百年武林浩劫,使多少蒼生免于塗炭。

    能立此天大的絕世功德,才仰不愧于你師伯祖的教導,俯不愧柳門中的後代子孫,此其三。

    ” 他話落後,雙目電閃,在柳劍雄俊臉上掃了一下,一聲無語輕歎,淡淡的說道:“為父不尚風鑒之學,但你師伯日前相告,說你雙眉卧龍藏鳳,未來情孽重重,須知,武林之中首戒淫字,一失足成千古恨,墜入萬劫不複之境,必遭天譴,應切記,色情二字,窺得破,大聖大賢,勘得透,庶免喪身辱節。

    古人所謂,紅粉骷髅,過眼雲煙。

    如一個不當,把你師伯祖畢生的清譽,與為父在武林中的一點小名聲,都會葬送在你手裡,慎之!慎之!此其四。

    ” 最後,柳彤黯然神傷的說道:“為人子者,孝義為先,我與你母,都盼你他日能作件造福蒼生的善舉,為父雖不拘泥于非要你成名武林,你如能上體親意,為父老懷就有托了。

    至于你母雖兩鬓斑白,幸而還硬朗,你可不必時常挂念,如能順道關東,尋一枝半根老年野參,帶回來給你母親進補,也算是你一點孝心……況且,關外白山黑水,值得一遊。

    ”一掌震乾坤柳彤,雖是款款道來,語重心長,命愛子關東尋參,實是語含深意,愛子一旦乍離,未免形态顯露出憂戚神色,他雖是一代豪氣幹雲的大俠,仍不免感懷到人生離散之苦。

     柳劍雄聽得憂喜參半,憂于遠離慈親,不能長年永歡膝前,喜的是從此能闖蕩江湖,一展抱負。

    但乍然想起雙親的慈愛處,仍是憂多于喜。

     柳彤似是言而未盡,好幾次均嘴唇顫動,欲言又止,他深信師怕說的愛子福緣深厚,是以不願再多說。

     在他一陣沉思後,慈顔泛上來一個愛憐的笑容,說道:“你就到後堂去見過你母親,收拾一番,準備明晨一早登程。

    ” 柳彤這種江湖中的成名人物,提得起放得下,此時仍不免為愛子的離别,而感到酸楚,可見“情”之一字,确是人性中最難得取舍的東西。

     柳劍雄拜領父親訓誨後,起身向後堂而去。

     就在這一瞬間,一條窈窕多姿的俏影,悄無聲息的自屋頂飄退,如一縷輕煙,似一陣薄霧,瞞過了廳下兩人。

     俏面美如花,眼角流波,正自喜上柳眉,才揚黛眉,倏又莺聲娓念:“這冤家雙眉卧龍藏鳳……” 柳劍雄進到後堂,說不完母子一番離别情傷,老夫人心痛愛子,為他準備了一包上等質料的華美衣物,一盒精制點心,柳家本富有,老夫人又替愛子包了一包價值巨萬的金珠。

     第二天一早,柳劍雄眼含熱淚,拜别雙親,單騎隻劍,遊蹤江湖。

    他人本英挺潇灑,一身儒生打扮,惆傥風雅,跨下寶馬,更是神駿異常,沿途之中,多少人引頸側目,多少青年人更是為之羨煞。

    他離開家門後,莽莽神州,自己也不知先打哪兒去,心口相商一陣,為行止去處,頓感頗費周章,心想:“父親隻說教自己順道關東,并未說先到何處……目前北上關東呢?還是南下三湘,西入巴蜀呢?還是東遊蘇杭?” 翠柏山莊到襄陽城,行程甚短,十裡不到,他一邊在思考去處,一面松辔緩行,坐下的駿駒蹄聲得得,為行止的問題,使他舉棋不定。

    幸而他決心甚為果斷,心中翻騰了幾下,猛的娓娓說道:“不管是南下北上,往東到西,江夏(武漢)是必經之地,何不先到武昌去,順便也好看看黃鶴樓再說?” 這一決定,就催騎向江夏而去,晌午稍過,他已搖鞭縱馬,穿出襄陽城外五十多裡,來到一處官道旁三五人家的小集。

    時在三月,太陽暖烘烘的,數十裡的奔馳,馬已微現汗迹,人也有點饑渴,柳劍雄擡眼掃了幾戶人家一眼,除開一家小茶店外,再也找不到一家賣吃食的買賣。

     敢情已經将打尖的地方錯過,幸而他随身帶了老夫人替他準備的一盒點心。

     茶店南端緊鄰着一顆參天古槐,濃蔭蓋地,登時甩鞍離蹬,将馬拴在樹下。

    向茶店走去。

    店中隻有一個身着土布衣褲,身軀佝偻的老頭,一頭白蒼蒼的頭發,襯上滿臉堆疊得如千層重波的皺紋,似是飽經風霜,一身憂患,搖晃着身軀向柳劍雄招呼着。

    他向老人要了一壺茶,招呼老人替他為坐騎上些草料,一面把帶來的點心打開來充饑。

    店中空洞洞的别無長物,老人上好草料返回後,就與柳劍雄對面坐下閑聊,天南地北地扯了一陣,正當老人談得興緻勃勃的時候,蓦的官道上一騎橫掠而過,風馳電逸,快迅無倫,眨眼即逝,連馬上人影都未看清。

     在此同時,駿駒陡然嗽啾一聲嘶鳴,柳劍雄忙随手掏出一錠銀子甩在桌上,兩步跨出茶店,擡眼望去,隻見去路上黃塵滾滾,灰影中一點淡影依稀可辨,鞍上坐着一個背插長劍的人,就是分不出來是男是女,覺馬嘶之聲有異,疾忙向屋端古槐下縱去。

     是他走的太疾,還是心系愛駒,連老人搖晃着佝偻的身軀踱出來向他千恩萬謝亦未聽到。

     兩步一轉,駿駒在望,仍在昂首嘶叫,他連步閃身躍到馬前,檢視了一下物件,登時俊臉色變,好端端挂在鞍側的一把精鋼長劍,已不翼而飛,再看捎在鞍後的包袱幸而未失。

     登時令他瞠目結舌,陡然心中一轉,已知寶劍失落有點溪跷,大半是前行的騎土順手牽羊拿去,哪還敢怠慢,解缰揚鞭,絕塵飛追,就是這片刻工夫,前面騎士已走得影蹤沓然。

     他認定前頭之人必是沿官道逃逸,疾的加了幾鞭,隻感到耳際風聲飓飓,健馬如飛的向前飛奔。

     在自縱騎飛馳的追了一下午,就是見不到前面的人影,大約是夕陽西斜,酉時已過,來到一處三五百戶人家的大鎮集,已是人疲馬乏,該是住店的時候了!一進街頭,一家氣派不小的客店面西橫落,店門口站定一個似乎是掌櫃模樣的人,哈了哈腰向騎在馬上的柳劍雄一笑,說道:“公子爺,日頭落了!前邊沒得宿頭,小店有幹淨的上房,包您老滿意。

    ” 柳劍雄沒精打采的輕點了下頭,躍鞍落馬,掌櫃回頭大聲吆喝:“貴客一位,看上房伺候……” 他吼聲未落,登時上來一個小二哥忙的雙手接過馬缰,另一個店小二還在店内就已一聲回應掌櫃的話,照着吼聲:“看上房伺候。

    ”人可是一腳跨到店門口,哈着腰恭說聲:“公子請随小的來。

    ” 柳劍雄一臉懊喪的解下捎在鞍後的包袱,茫然失神的随店小二向裡走去。

     穿過兩重院落,來到後邊一個獨院,店小二推開右邊的一扇半掩紅漆剝落的小門,柳劍雄一腳跨了進去。

     柳劍雄揚劍眉,星目一掃,上房三間,兩廂各兩間耳房,院中擺了幾盆應時盆景,幽雅十分。

    庭院中間一個小池,水波斂滟,三數尾金魚,悠閑自娛的遊樂其中,池面飄浮着幾片蔥翠欲滴的綠葉,點綴得這個小院清雅不俗。

     “公于爺,您老住上房,還是西邊廂房?” “咦!對面那間呢?”柳劍雄極滿意這個小院的幽雅甯靜,東廂房正好欣賞西天抹上滿天的豔麗晚霞,因而随手一指東廂房。

     “哦!那太對不起……東面廂房,早一步住了位女客。

    ”店小二顯得歉然的欠身恭答着。

     “不要緊!那就西廂房吧。

    ”柳劍雄顯得非常随和。

     一腳跨進西廂房,擡眼一掃,窗明幾淨,壁端挂着兩副名人字畫,暗贊了聲:“不錯。

    ” 店小二出房張羅茶水,柳劍雄将包袱輕放桌上,一聲重濁的慨歎,人已向椅上坐了下去!皺眉凝思着丢失寶劍這擋事。

     大概是前些日春雨過多,廂房又多日沒人住過,稍有一陣黴濕味沖鼻,适才因心煩,未在意,這時在房中耽得一刻,令人有點窒息,忙立起身,踱到窗前,信手一推窗,一股清新氣息,挾着陣陣如蘭似麝的清香沖鼻吹來。

     眼過處。

    陡然一亮,在晚霞輝映中,一位俏得嬌如春花的姑娘,正倚在東廂房口,眨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也許是晚霞映射,更見妩媚,姑娘粉面豔麗似錦,櫻唇綻笑,掠上一絲甜意,像一朵盛開的百合。

     猛地,姑娘纖腰乍閃,頓失影蹤,似驚鴻一瞥,使人來不及看清姑娘的衣着,情影倏晃,香影已杳。

     可惜!使人來不及捉住那絲影兒,就己消逝在夕陽餘輝中。

     姑娘是太美極,凝目含笑,風情無限,無一不真,無一不美,人世間所有贊美女人的字眼,都可以用到她身上來,套一句俗話該說,國色天姿,貌可傾城。

    玉面似花姿,人比花更嬌。

     柳劍雄才與姑娘一對眼,一雙清澈見底的深邃俊眼牢牢的盯在姑娘粉面上,這當兒,驟如跌進粉紅色的迷霧中,渾淘淘的,早将因失劍引起的那縷煩思,一古腦兒的丢抛到九霄雲外啦! 姑娘俏影雖失,柳劍雄仍像着了魔似的,呆瞪着對屋的房門。

    殊不知隻留下虛無缥缈的幻影。

     在幻覺中,姑娘仍似盈盈含笑的俏立門口,秋波凝神,嬌媚得似一朵出水的紅蓮,清麗絕俗。

     “公子爺,晚飯在裡邊用?還是移駕外廳?”是店小二的聲音,敢情人已恭立身側,候着回示。

     乍聞店小二的聲音,竦然驚了一大跳,魂兮歸來,從癡迷中驚醒,俊臉飛霞,暗忖:“怎麼搞的?一個知書識禮的正人君子,會這般失态,難為情不……” 接着是顯得非常尴尬的側轉頭向小二赧然笑道:“就送到裡面來吧!” 店小二不識相地堆滿一臉笑意的說道:“這兒的玫瑰花雕與糟魚,本地名産,您老要不要來一點?” 說不出的情調,柳劍雄的心情是喜悅,抑或是憂煩,他隻茫然的一颔首,算是答複了夥計的問話。

     今天的情形有點古怪,他倒不是一個輕浮子弟,而是對面姑娘的絕世風姿,使得他心搖神馳。

     哪個少女不懷春,那個少男不鐘情?愛美原是人的天性,何況他對于“美”,今天更有着極深的體會。

     這場合,原是一個美麗的夢,是店小二的無知,搗碎了這場绮色的幻境,化成絲絲彩虹,漸漸消失。

     他輕輕的将花窗掩上,搖頭笑了笑,想是男性的自尊心使然,不但不好意思再打窗子,便是跨出門一步,也覺得是多餘。

     雖說是武林兒女不拘俗禮,那年頭,一個大男人,傻瞪着眼前的一個姑娘家呆看,旁人會說他輕狂,是以,他此刻有點羞赧,夜幕低垂,繁星滿天,他心情有點矛盾,多喝了幾杯,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眼模糊的隻要一閉上眼睛,那張俏麗絕倫的嬌面,眨着一雙似寒星的大眼,深情款款的在笑,笑得他有點飄飄然。

     酒未醉,心中更是了然,登床就寝前,伸手去摸桌上的包袱,才一提,頓感一輕,又是“啊”的一聲輕呼,慌不疊的疾打開包袱一看,霍然那包價值巨萬的金銀珠寶已不翼而飛。

     他又急又氣的自個兒忖想道:“該不會是……”他想到茶店中的那個白發皤然,一臉誠樸的老人,陡的又暗中責備自己。

     陡然想道:“是了!那絕塵飛逝的騎士,兩件事可能都是他一人所為。

    ” 英雄無錢,寸步難行,最為棘手的是店飯錢已無着落,明天如何離店,疾探手入懷一掏,一錠十兩重的銀子攤在掌心,再一掏,又摸出七八兩碎銀子,登時心中寬慰,把緊張的心情松馳下 來,掃盡愁眉,自寬自解的忖念着:“吉人天相,天無絕人之路……” 事情到了這一步,真是不由得人,逼着他不得不放下滿懷愁雲,反手将包袱又甩在桌上,這當兒,酒力上湧,又和衣倒卧入睡。

     一覺香甜,醒來時,朝陽滿窗,院中鳥聲啁啾,忙一挺身躍落地上,依窗輕推,時候已是不早,日上三竿啦! 凝目向對屋一掃,門窗緊閉,那個往在對面的姑娘,不是未起身,便是已出店上道啦! 他低頭一看,一身罩袍皺得成了千層波濤,不由失笑道:“昨晚又是和衣死睡。

    ”忙着踱到桌邊去解包袱提衣服。

     才走得兩步,摹然劍眉聳揚,星目圓睜,“啊”的一聲失神驚呼,向桌上看去,霍然桌上正擺着昨天丢失的那把寶劍,一旁放了些銀子,還有幾錠黃金,怕不有百十兩之多。

    一方香巾,攤在桌上。

     手絹才一入眼,柳劍雄氣得猛咬牙,冷哼了一聲,說道:“又是這個鬼丫頭陰魂不散。

    ” 他是氣極,恨得一甩那條攤開在桌上的香巾,他何等手勁,香中已飄落在丈外的床前地上,摹的想到上面有字,随又一步縱過去撿了起來一看,正又是一方繡着碧玉翠鳳兒的素絹兒。

     一樣的用眉筆寫了絹秀的幾行字迹,當然離不了譏諷的詞兒,可是又添了點濃情蜜意,含蓄得很,最後有約他蘇堤一較輕功之句。

     看完後,他恨恨不已的冷哼道:“你偷了少爺的東西還不算,竟有膽要同小爺較量輕功!” 很明顯的,那個騎士就是他臆想中的奇醜無比的黃毛丫頭。

    東西是在喝茶的時候被她盜去!喃喃自語的說道:“除了西湖外,别無蘇堤。

    ” 語聲未落,倏然一蹩劍眉,似是傻愣愣的墜入沉思之中,也就是一刹那,陡的劍眉一軒,自語道:“莫非是她?要是她,那倒不須再跋折跑趕去西湖……”身随意動,一步躍落窗下,舉目一看,對屋門窗仍是緊阖,再細細一看,門框上竟然挂着一把小鎖。

     柳劍雄聰明絕頂,心竅玲珑,他在凝恩中陡然想到昨晚所見的那位姑娘,兩隻水波俏眼,清澈明晰,大異常人,但又神光内蘊,若非功力極高之人,那能到此“歸真完璞”的境界。

    再有?就是那返回屋内的身法,快如迅電,宛如驚鴻一瞥,這麼看來,十成有八成,就是她…… 他一想到昨晚住在對過屋裡的姑娘,可能就是香巾繡着玉鳳兒的姑娘時,臉上神情變化萬千,心湖湧起層層漣漪,也泛上來一縷绮麗的遐思。

     就在他怔神之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店小二堆下一臉笑容的說道:“公子爺早,您昨晚大概睡得很甜……” 小二一句問中了他的心病,就沒頭沒腦的問道:“對屋住着的客人走了沒有?” 小二一擠眼睛,飛上來一個神秘的笑臉,答道:“已經早走啦!” 柳劍雄有點心煩,向小二一揮手,小二識相的退身出去張羅茶水,在臨跨出門的一刹那,他補了一句:“公子爺,這位姑娘美極啦!小的白活了二十多年,就是從未看過這麼美的人兒……” 柳劍雄似是對姑娘甚有好感,不願旁人提到姑娘,像是生怕旁人冒犯姑娘似的,倏的在鼻孔中冷哼一聲。

     店小二哪還敢再-唆一句,悄然無聲的離去。

     柳劍雄這一忖度,倒對了,原來昨晚那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正是前日一再戲弄他的玉鳳。

     昨晚,柳劍雄初因醉酒,接着是又急又氣,倒頭便沉沉睡去,連門窗均未上闩,試想,憑姑娘的身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重演故技,摸進廂房内,又做上一番手腳,這件事,做得相當幹淨俐落,放好東西之後,她竟舍不得離開,慢慢的踱到卧榻邊,一雙俏眼,深注在柳劍雄俊臉上。

     那是一張酒意醺然,紅透俏麗的俊臉。

     “唉!”一聲幽怨輕歎,沖破了這間沉靜的鬥室,接着,姑娘一颦黛眉,歎道:“冤家,這麼大的人啦,還不會照顧自己,睡覺連衣服也不脫,被也不蓋,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萬一着了涼,那怎個得了,豈不是要奴家跟着你急死……” 姑娘輕舒玉掌,将堆疊在床側的繡被一拉,順勢一伏,已替他将被兒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