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嵘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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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已寫完而意義還沒有完稱為興;借物喻志稱為比;直書其事,用寓言反映事物稱為賦。

    興、比、賦的作用很大,作詩時斟酌運用三種手法,以風力作骨幹,加以文采的潤色,使人玩味到它的詩意而覺得餘味無窮,聽到它的吟誦則心中深受感動,這是寫詩的最高造詣。

    作詩若專用比、興,則必然産生意思深奧、文辭生硬的一毛一病;若隻用賦體,則意思膚淺,文辭松散,輕浮油滑而無所歸依,必然産生蕪雜散漫的一毛一病。

    就好像春風春鳥、秋月秋蟬、夏雲暑雨、冬月酷寒這四時氣候影響詩歌一樣。

    歡聚的詩親一熱,别離的詩哀怨。

    至于屈原受讒言所害被放逐,王昭君遠嫁匈奴和親外交。

    或者橫一屍一朔野,或者魂入蒿叢,人民在戰亂年代流離死亡,無所依歸;或者揮戈戍邊,馳騁疆場,征戰邊塞,保衛國土;征夫思婦心情哀怨,這些題材的詩篇很多。

    又有的抒寫士人辭官,隐居山林的情志,解去..绶,一去不返;女子有的因容貌姣好入宮得一寵一。

    上述放逐、和親種種事情很感動人,這些思想感情不用詩歌不足以表達出來。

    所以說:‘詩歌可以表達友一愛一,也可以表達怨恨。

    ’若要使窮困貧賤的人得以心安,隐居者沒有煩悶,更加悠閑,就沒有比‘陳詩’、‘長歌’更好的了。

    所以文學家沒有不一愛一好詩歌的。

    現在讀書人中作詩之風盛行。

    兒童稍微長大、身一體能夠承受得住衣服,剛剛入小學,便一心為寫作詩歌而奔走努力。

    至于富家子弟恥于自己的詩歌達不到水平,就整天寫作,整夜苦吟,這些作品,作者獨自看看以為很不錯,但衆人一看,就覺得平庸魯鈍。

    更次的是,當時有些輕薄的人,嘲笑曹植、劉桢的詩古樸笨拙,而說鮑照和謝緿的成就超越古今。

    而學習鮑照,最終趕不上他‘日中市朝滿’的詩句,學謝緿而學不到他的好處,勉強得到‘黃鳥度青枝’這樣的句子。

    上述這些人,白白地抛棄了高尚的文學趣味,在文學上是未入流的門外漢。

     “我看上層人士,當官之人在廣博的談論之餘也談論詩歌,他們談論詩歌時,随着各自的一愛一好,意見也各有不同,或混淆不清,或相持不下,議論紛紛,沒有可以依照參考的标準。

    近人彭城的劉士章是一位傑出的文學欣賞家,他不滿于上述這種混亂情況,想品評當代詩歌,有所标榜。

    劉士章的著作沒有完成,我有感于此而作《詩品》。

    過去班固品評人物分為九等,劉向的兒子劉歆著《七略》分七類評論作家,若從名與實兩方面加以考核,确有不恰當的地方。

    至于說詩歌也是一種技藝,這是顯而易見的,以類相推,幾乎和棋戲相同。

    當今皇上懷有不學習便知曉的天才,體察深幽的文思,文學成就輝煌,賞析一精一深廣博。

    齊竟陵王開西邸,招延文學之士,梁武帝蕭衍與沈約、謝緿、王融、蕭琛、範雲、任日方、陸亻垂交遊時已是詩壇領袖,他們在當時号稱“竟陵八友”。

    況且奄有天下,作了皇帝後,有很多人出來輔佐君王,湧現出很有才學的作家。

    當代詩人的成就已超過漢、魏、晉、宋(指劉宋),這的确是我這像農人的歌謠、趕車人的議論、粗淺的著作所不敢于區分其派别而加以品評的。

    我在這部著作中收錄的隻不過是流傳于民間,與一般談笑相同的作品而已。

    ” 不久,死于官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