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間鬼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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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呢!莊主的精心絕技,全在那兒表現!” 燕元瀾心中一動,忍不住道: “那倒真該去見識一下!” 王彪立刻接過燕元瀾手中的火燎,當先在前領路,二人走了片刻,即已到達一個大地洞之前,王彪将火燎插在洞口道: “裡面另有照明,我們把火留在此地回頭用吧!” 燕元瀾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就與王彪一起進入大洞。

     在幾盞綠陰陰的油燈光照耀下,燕元瀾又看見一番人間獄相,這所巨洞廣逾數丈,裡面或坐或爬,滿是人堆,一個個如癡如呆,而且俱無衣着! 燕元瀾劍眉一蹙,哼聲道: “怎麼弄成這付樣子?” 王彪笑着道: “他們來的時候當然都有衣服的,可是這洞中溫暖如春,根本用不到,所以都剝下來,換成糧食,來飼養那些供他們食用的肉犬,四百多人一天也要吃四五十頭呢,這可是一筆大開銷!” 燕元瀾皺眉不語,慢步走下去,那些人對他的來到視若無睹,尤其是那些女子,赤身露體毫不為意! 燕元瀾輕輕地道: “這麼多的人在一起,男女雜處……” 王彪道: “燕英雄不必擔心,這些人壽日無多,正應享受一番人生樂趣……” 燕元瀾剔眉道: “胡說!人欲橫流與禽獸何異!” 王彪道: “這不算什麼,等一下還有好看的呢!” 說完在地下拾起一條長鞭,那些男女們個個臉有喜色,很快地靠攏過來,王彪一鞭下去,血肉橫飛,那些挨鞭的人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咧開嘴巴大笑,挨不到鞭子的,更是擠過來,期待下一鞭! 燕元瀾不明就裡,劈手奪過他的鞭子怒叫道: “你做什麼?他們已經夠苦了,你還要作踐他們……” 王彪笑道: “他們哪裡是受罪,這是享受,燕英雄不相信,請看他們的神色便知!” 燕元瀾舉目一看,果然有部分未曾挨打的人,一起湊過來,尤其是幾個女子,倚身挨擦,希望燕元瀾能打她們一下。

     燕元瀾見狀,想起狂人島上受虐待的情景,不覺叫道: “這是怎麼回事?” 王彪笑道: “這是莊主的慈悲心腸,這些入在飼狗之際,必然會痛苦異常,所以莊主使了特殊手法,令他們愈受痛苦,愈覺舒适!” 燕元瀾擲鞭恻然悲呼道: “豈有此理,這成了什麼世界?” 王彪道: “他們自甘受此,燕英雄不要令他們失望吧!” 有兩個女子幹脆走到燕元瀾身畔,動手扯他的衣服,另一個則拾起鞭子,交在他的手中,燕元瀾用手一格,雖未用力,已将那幾個扯衣的女子推倒在地。

     燕元瀾心有不忍,又伸手去拉她們,孰料那些跌在地下的女子,卻笑了起來,這一交跌痛了,也跌舒服了! 燕元瀾怒目對王彪道: “莊主給他們吃了什麼藥?” 王彪道: “什麼藥都沒吃,莊主點了他們的穴道!” 燕元瀾聽說點穴,連忙伸手朝一個女子乳泉穴點去,因為他發現每一個女子的乳泉穴都有一指印,所以要替她們解穴! 王彪見狀忙道: “燕英雄!不可以……” 話未說完,那女子已經慘号一聲,七竅流血,四肢伸縮,痛苦不已! 王彪微帶惋惜地道: “莊主所用的手法,僅他自己解得,狗又不吃死人肉,這個女人現在不能派正用了!” 燕元瀾愕然呆立,望着那女子掙動的苦狀,又發了一掌,幫她結束殘生,王彪用腳将那血肉模糊的屍身踢到一邊道: “燕英雄千萬别替他們解穴,您想救他們,反倒是害了他們,你一指點過去,他們的血管爆裂,五髒絞轉,穴道雖解,痛苦就不是享受了!” 燕元瀾怒道: “與其那樣活着,反不如死了痛快!” 王彪笑道: “活養喂狗時,雖被咬得肢離破碎,他們是愉快,您解了穴道,救不了他們的命,卻反而令他們在死前飽受摧肝裂膽之苦,他們若能說話,必會罵死您的!” 燕元瀾一愕道: “他們不會說話?” 王彪笑着道: “當然不會,他們連思想都不會了,隻有食色兩種原始的本能,還有便是接受痛苦的快感,否則這兒并無拘束,他們怎麼會不自動離開?” 燕元瀾默然片刻,方始悸然說道: “走吧!我不想看了!” 王彪笑着道: “燕英雄初來乍到,自然對這些事不習慣,等您與莊主相處久了,自然會覺得莊主之為人處事,别有其令人尊敬處!” 燕元瀾哼了一聲道: “走吧!我隻想快點離開此地!” 王彪道: “火炬就在洞口,燕英雄自己請吧!我還有事情要做哩!” 說着過去拾起那截屍體,燕元瀾心中很是不安,深為自己出手魯莽而後悔,歉聲向王彪道: “就煩王兄将她妥為安葬吧……” 王彪失聲笑道: “安葬?本莊物力維艱,無不可用之物,這屍身隻有拿到下層去,作為喂人肉犬的禽料,它們不知多高興呢!” 燕元瀾沉着臉道: “胡說!我無法救她,反令她痛楚以死,心中已是十分難受,若再令她的遺體受這種折磨,我更無法心安了,你不願埋葬她,就由我自己來吧!” 說着由王彪手中搶過屍體,王彪無可奈何地道: “但願如燕英雄之意吧!不過我深覺奇怪,英雄與莊主的思想大相徑庭,莊主何以會選上您來合作的!” 燕元瀾懶得多說,隻是冷冷地道: “那你别管了,你是不是一起上去?” 王彪搖頭道: “不下!在下還要替這些人服務一下,令他們愉快一點,這也是莊主的意思,莊主對他們很寬厚的!” 燕元瀾挾着屍體,走到洞口,伸手取下火炬,慢慢拾級而上,走不了多遠,耳畔就聽得長鞭掠空着肉之聲,心知王彪說得不錯,這種鞭撻對那些已如行屍之人,确是一種享受,但是他也聽不下去,急急地出洞而去。

     離開地穴之後,他再度出屋,覓了一塊土地,用手挖下一個巨大的洞穴,将那具女屍埋了下去!掩上泥土,再用掌切好一方石碑,展開大力金鋼指法,在碑上刻了幾個大字: “無名受難女子之墓!” 立好石碑,天色已近黃昏,落日餘輝中,他一人站在墓前默禱; “痛苦的靈魂啊!你安息吧!生前你的靈智已昧,死後若有知覺,你應該不會怪我的!更願你的英靈幫助我,讓我推翻這一個人間地獄……” 默默中他完全不知有人來到身後,直等那人開口說話,他才警覺過來! “燕相公畢竟是俠義人物,咆哮山莊中添了這一丘黃土,倒真是一個絕佳的諷刺!” 燕元瀾回頭一看,那人正是英婉,神情萎頓,已然穿上她那套黑衣,幽幽地又道: “妾身打擾相公清思了!” 燕元瀾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良久才道: “姑娘回來了!” 英婉珠淚如雨,飲泣良久才凄聲道: “别叫我姑娘,我不配接受那種稱呼!” 燕元瀾呆了一下才道: “姑娘别那麼說,你我在前廳聚晤之時,令尊叫姑娘去撫慰大花,姑娘即有不願之狀,那時我不知道……想來姑娘并非出于自願!” 英婉哭得更傷心了,肩膀不住聳動,燕元瀾也無法勸解,搓着雙手道: “我真想不道令尊,如何會叫自己的女兒去做那種事情!” 英婉突然暴躁地道: “别提那老狗,他根本不是人!” 燕元瀾愕然住口,實在也不知道如何接腔,英婉也轉為柔聲道: “燕相公今天受驚了!” 燕元瀾滿臉飛紅道: “多虧姑娘解救,那大花實在厲害……” 英婉接口道: “這是一頭遠古異種,世上能降服它的人實在不多,連我……父親都不行!” 她說到父親二字,仿佛極為勉強,支吾片刻才叫了出來,燕元瀾帶着好奇問道: “姑娘與令尊之間,好似很不調和?” 英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半晌才道: “我們家的事太複雜了,一時也難得說盡,燕相公現在行止如何?” 燕元瀾沉吟半晌才道: “我很難說,令尊扣留了我三個同伴,我必須要把問題解決才走!” 英婉再歎一聲,臉上表情很是複雜,慢慢移轉身子,一聲不發就走了! 當燕元瀾再度踏入客廳的時候,西門咆哮已經整治了幾樣臘味,緩好了一壺酒,放在中央的圓桌上。

     英婉坐在一旁嘟着嘴生氣,隻有西門咆哮含笑站了起來道: “山居簡陋,無佳肴堪以奉客,隻好請燕兄多擔待一點!” 燕元瀾隻得虛應故事地點了一下頭,西門咆哮連忙殷勤地為他拖開坐椅,請他坐下後,又滿滿地斟了一杯酒,然後才自己舉杯道: “斟酒時須十分滿,人生得意須盡歡,燕兄:來!幹一杯!” 燕元瀾舉杯不飲,冷冷地道: “得意的是莊主!在下可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西門咆哮尴尬地笑道: “兄弟讀書不多,随口绉了兩句歪文,倒惹得燕兄見笑,那麼這一杯可稱是我們交誼的開始,在以後的日千裡,我們還要長時間相處……” 燕元瀾一怔道: “你怎麼知我已答應與你合作?” 酉門咆哮道: “燕兄再度降臨客廳,就是已經答應了兄弟的要求!” 燕元瀾冷哼一聲道: “這是莊主一廂情願的想法!” 西門咆哮笑道; “燕兄若堅持不允,兄弟自是不能勉強!” 燕元瀾依然寒着臉道: “那我的三個同伴呢?” 西門咆哮也收斂了笑容道: “兄弟将款待的方法告知燕兄,去留任憑燕兄自決!” 燕元瀾臉色一變,似欲發作,但是又忍了下來,沉吟不語! 西門咆哮再度含笑道: “燕兄到底有些顧忌吧!兄弟自知這等挾器自重的手段不算光明,可是高人難再,兄弟不得不弄些手段了!” 燕元瀾長歎一聲,半晌無語! 西門咆哮卻大為高興地笑道: “燕兄雖為一代人傑,卻無法做到全無挂礙,看來隻有答應兄弟之請求了!” 燕元瀾沒好氣地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酒味十分辛辣,與日間所飲的茶味相似,不覺皺着眉頭,想把它吐出來! 西門咆哮連忙攔阻着道: “不可!這酒系用鐵骨楓露的種仔泡制,味雖不佳,功可驅毒強身,對于本莊所飼之獒犬,尤有克制之效,兄弟因視燕兄為自己人,這山莊之事,燕兄可作得一半主,所以才以此相敬!” 燕元瀾忍着那股味皺着眉頭道: “我可以答應幫你一點忙,可是我那三個同伴須離開此地!” 西門咆哮大笑道: “這是自然,其實他們不離去也行!燕兄既允與兄弟共圖大事,她們也可以留下幫幫忙!” 燕元瀾沉着臉道: “不行!我一定不讓她們在此地!” 西門咆哮笑道: “悉聽燕兄之意!不過今天已經晚了,明日兄弟與燕兄一起送她們離去如何?” 燕元瀾心下較寬,連忙問道: “她們在哪裡?” 西門咆哮道: “她們都在一個極為隐僻的地方,那地方除我之外,連小女都不知道,不過現在我們已成為一家人了,少時兄弟當引燕兄前住相見!” 燕元瀾忽地推杯道: “我們現在就去吧!我一點都吃不下!” 西門咆哮未直可否,冷坐在一旁的英婉突地尖刻地道: “燕相公當真情深如海,連這一會工夫都等不及了嗎?” 燕元瀾被她說得臉上一紅,西門咆哮白了英婉一眼道: “阿婉不得無禮!燕兄現在與我共理哮天門,你從此應該對他尊重一點,即使在稱呼上也要改一改!你該叫他叔叔!” 英婉将筷子一摔,賭氣離座,滿臉寒霜,起身欲去!西門咆哮亦沉下臉怒道: “站住!這是什麼規矩!” 英婉立定身子,尖聲冷笑道: “規矩!一定要講規矩!你等一下……” 西門咆哮突地飛身而起,“啪!”的一聲,重重地打了她一下耳光! 英婉被打得一個踉跄,臉上深現五個指印,可是她毫不畏縮,将頭一昂,正準備開口挺撞,西門咆哮陰着臉道: “你隻要再敢說一句,我立刻就取你的性命!” 英婉呆了一下,燕元瀾見他們父女鬧翻了,心中覺得很是不安,連忙解勸道: “莊主請不要生氣,令愛不用叫我叔叔就算了,本來我與她年齡不相上下,道理上也不配做她的長輩!” 英婉的口開合了一下,卻沒有說出聲音來,燕元瀾又道: “姑娘也别跟莊主生氣了,無論如何,他總是你的父親!” 英婉冷笑一聲,回身坐下,自顧斟酒狂飲,西門咆哮也回頭坐下喝着悶酒!燕元瀾無可奈何,隻得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