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秘洞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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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卻甚為寬敞,隻見前面一條人影,足不沾地,仿似淩虛蹑空一般朝前飛逝,不禁大為駭異,暗忖此人的功力,怎地陡然增加了? 但細看之下,卻又發現此人飛掠的速度雖快,但飛行之際,卻手舞足蹈,似乎在拼命掙紮,想脫離什麼束縛一般,而他的身上,又不見有任何異狀!不由燕元瀾更加驚奇欲絕! 晃眼間,已進入洞裡十多丈深,前面忽地現出濛濛的紅色亮光,那條人影飛行之勢并未稍減,電也似地飛入了紅光的範圍之内,“叭”的一聲,便忽然摔落在地上! 事出意外,燕元瀾打算止步已來不及,身形跟着沖進了紅色的光亮之中,同時,耳聽一聲極為陰沉的冷笑,一股奇強無匹的吸力,猛地吸上身來! 燕元瀾大喝一聲,猛運神功,揮掌劈出,同時施展“大力千斤墜”身法,身子陡地一沉,足尖沾地,武林奇學“金剛柱地”立即發生效力,雙腳緊緊釘在地上! 饒是他應變神速,功力深厚,也禁不住上半身連晃了幾晃,方始穩住,那一股奇強吸力,亦告消失! 燕元瀾一定心神目閃神光,四下一掃! 他這一瞧之下,心頭禁不住又是一驚! 原來,他發現置身之地,乃是一間極為高大的岩窟,窟内布滿了濛濛的紅色亮光,卻看不出光源所在! 窟壁上,蜂巢似地布滿着無數大小孔穴,地面平整如鏡,當中凸起一座三四尺高的圓形石台,石上端坐着一個形貌詭奇的老人! 這老人的頭發已經灰白,長長地披散着垂下下來,和滿腮雪白的胡須連在一起,竟将整個身子遮住,低塌的額角下,長着兩道稀疏的眉毛,一雙三角眼,鷹勾鼻,臉色蒼白得怕人! 圓形石台的前面,卷伏着一個身穿灰色勁裝之人。

     此際,怪老人一隻枯幹的右手,方自徐徐縮進長垂的須發裡面,三角眼陡地一張,射出兩道懾人的光芒,先朝地上的灰色勁裝之人瞥了一眼,随即凝注在燕元瀾的臉上…… 燕元瀾以地異,占奇,人怪,心頭哪敢絲毫大意,已自功行百穴,力聚雙掌,嚴陣以待,誰知這怪老人隻管對他凝視,卻久久沒有開口。

     他意念方萌,那怪老人似已前知,就乘他心神微分之頃,倏地右手一伸,五指箕張,朝他遙遙一抓! 一股比适才還要強猛的吸力,疾卷過來,燕元瀾頓時腳步浮動,被吸得蹬蹬向前撲去…… 燕元瀾不由又驚又怒,大喝一聲,雙掌齊地平胸推出,“先天罡氣”與“乾元真力”混合成一股崩山撼嶽的狂流,猛擊過去! “轟隆”!一聲極其怪異的悶響爆處,兩人之間的空中,卷起了一陣漩渦,竟将那蜷伏地上的灰衣人卷出數丈之遙,連翻幾個翻滾,方始“叭哒”一聲,摔落地上! 燕元瀾好不容易将那吸力擊散,人已累得心跳耳鳴,氣血翻湧,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遇到這般功力奇高的對手,不由心頭一凜,忙暗自運功調息,準備對方再度攻擊! 不料怪老人又将手掌縮回,目注燕元瀾,長長的須發起了一陣抖動,臉上的神情顯得非常激動,從密密的長須内,發出沙澀的聲音道: “你……你是今孤璞和谷中蘭的什麼人?” 燕元瀾肅容道: “乃是家師和師叔!” 怪老人眼睛連連眨動,十分詫異地說道: “什麼?他……他們……不再互相為敵了嗎?” 燕元瀾心頭一動,暗忖:“奇怪,又是一個深知兩位老人家底細的人,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略一沉吟,朗聲答道: “他們兩位老人家自從十五年前遭遇了一件非常的事故,便悟徹人生,不再為名器之争了!”話聲一頓,肅容又道: “敢問老前輩名諱,并請賜示與家師及師叔的關系,以免在下失禮!” 怪老人并未答話,忽地目光一垂,喃喃自語道: “想不到!想不到!他兩人也會大徹大悟,唉……”長長歎息了一聲之後,便默然不語。

     燕元瀾一時想不透怪老人話中之意,也自暗地思索,岩窟内,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良久,怪老人忽地眼簾一張,道: “十五年前他兩人為了何事而大徹大悟,你知道嗎?”語氣極為冷硬,令人聽了便會自然生出不舒服的感覺。

     燕元瀾劍眉微皺,冷冷道: “老前輩若不見示與家師及谷師叔的關系,恕在下歉難奉告。

    ” 怪老人“哼”了一聲反問道: “你想知道的關系,是指哪一方面的?” 燕元瀾朗聲道: “在下隻想知道,老前輩與家師及谷師叔,是友、是敵?” 怪老人仰首望着窟頂,半晌,方開口道: “老夫與他們是朋友,但也可算是敵人,唉!這關系一時間也難以說得清楚!” 他說話之時,已不再是那種冷硬的語氣,并且聲音發顫,顯見内心已被這問題所激動了。

     燕元瀾暗忖:“此人與恩師和谷師叔的關系,顯然十分複雜,但從他話中看來,似乎與十五年前黑森林縱火一案無關,我是否應該将實情說出?” 他心念電轉之下,決定暫時不說,于是,将話題一改,道: “老前輩與家師及谷師叔恐怕已有多年未見面了吧?” 怪老人聞言,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喃喃道: “唔……不多不少,已整整十六年了!” 燕元瀾道: “原來如此,不過,老前輩難道在這十六年當中,也投有在江湖走動嗎?” 怪老人的目光,忽然變得充滿了怨毒,恨聲道: “沒有!” 燕元瀾詫道: “為什麼?” 怪老人“哼”了一聲!突然将披垂在身前的須發一掀,露出了下半截身子,恨恨地說道: “你瞧!” 燕元瀾定睛望去,隻見怪老人的雙腿,左腿齊膝削去,右腿隻剩下一層枯萎的皮膚,依附在腿骨上面,分明是傷在兩種不同的功夫之下! 怪老人将須發放下,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就是老夫十六年幽居于此,不履江湖的原剛” 燕元瀾心頭一震,情知怪老人的兩條腿,必然是傷在恩師和谷師叔手中,這種情形,哪還算得是朋友?當下,略一定神,搖頭大笑道: “老前輩之言,未免令人有些難以相信!” 怪老人三角眼一睜,沉聲道: “你憑什麼不相信?” 燕元瀾正色道: “老前輩既然行動不便,怎能獨自在此居住十六年之久?” 怪老人“嘿”然冷笑,道: “令狐璞怎會發出這般愚蠢的弟子,你且回頭看看!” 燕元瀾聞言一驚,忙掉頭望去,隻見背後伸手可及之處,赫然站着一個神态冷漠的黑髯老者! 此人來得聲息俱無,陰冷得有如鬼魅,燕元瀾情知又是一個勁敵,當下,一懾心神,回頭凝注怪老人,道: “原來如此,老前輩既然有此人代為出外購辦食用之物,當然對江湖上發生之事,絕不會點滴無聞吧?” 怪老人冷冷說道; “這個你用不着深究,方才老夫想知道的事情,你可以說出來了!” 燕元瀾暗忖,昔年黑森林縱火一案,目下已成公開的秘密,不如說出來,或許能在這怪老人身上,得到一些線索,于是,便将十五年前黑森林被人縱火,意圖暗算“北鶴”、“南龍”之事說了,又正色道: “家師與谷師叔自經此事故之後,大徹大悟,不再作意氣之争,雙雙覓地歸隐,隻令在下出山,搜捕昔年縱火之人加以懲處……” 怪老人聽至此處,忽然仰面發出一陣冷笑…… 燕元瀾怫然道: “老前輩何故發笑?” 怪老人止住笑聲,哂然目注燕元瀾,冷冷說道: “他兩人既然悟徹人生,消泯了意氣之争,便不該命你出來追究那縱火人,由此看來,他兩人之所謂歸隐,不過是膽怯而已!” 燕元瀾莊容道: “老前輩以己之心,怎能妄加猜度!” 怪老人臉色一沉,道: “不管他兩人如何打算,今晚你自行投到,可謂天假其便,老夫也不難為你,隻将你的穴道閉住兩處,然後放你回去,傳個口信,說十六年前的舊友專誠奉邀……” 燕元瀾冷然截住道: “些須小事,不必勞煩家師和谷師叔,在下師門如果和閣下有什麼積欠,在下自應負責了斷!” 怪老人陰森一笑,道: “你隻能算是利息的一部分,全部債務,你不夠資格清償!” 燕元瀾朗聲道: “夠不夠資格,閣下一試便知,空言何益!” 怪老人怪笑道: “好!好!且喜故人有此佳弟子,你就先付利息吧!”話聲一落,沉聲喝道: “玄風!點他的‘精促’穴!” 喝聲甫住,燕元瀾陡覺一縷指風電襲而至,情知是背後的黑髯老者奉命出手,當下,冷笑一聲!身形微晃,電飄雲般讓避開去,大喝道: “且慢!” 怪老人揮手止住正待跟蹤追襲的黑髯老者,冷冷道: “還未挨上你便怕了嗎?” 燕元瀾正色道: “北鶴門下,根本沒有怕字,不過有一樁事情尚未交待,閣下之事須得暫時擱在一邊!” 怪老人沉聲道: “你有什麼後事不曾交待?” 燕元瀾“哼”了一聲,伸手一指那蜷伏地上的灰衣人,道: “我本是追擒此人而來,在他身上有許多話須得問個明白,請閣下将他受制穴道解開,讓我把這事了斷之後,再來奉陪!” 怪老人冷笑道: “你自身難保,還有何本事與人了斷,何況此人犯下老夫的禁條,已注定須受刮骨搜髓之刑而死,勸你少管閑事吧!” 燕元瀾大怒道: “好個不講理的匹夫!……” 話剛出口,那黑髯老者已自揮掌攻到,當下,不再開口,發掌還擊! “砰”的一聲,雙方掌力接個正着,各自退了一步! 燕元瀾大喝一聲: “好雄渾的掌力!在下回敬一掌!”跨前一步,雙掌一提,運聚了九成真力,平胸推出! 黑髯老者雙唇緊閉,神色凝重,左足斜踏七星,雙掌也自緩緩平胸推出…… 勁氣如潮,破空疾湧! “砰”然巨震,二人的掌力再度在半途一接之下,立時狂飚四卷,音波震得四壁回聲,隆隆不絕! 雙方各退了三步,依然平分秋色! 燕元瀾不由暗吃一驚,自忖對方的門下,已有這般深厚的功力,則其本人可想而知,看來,非得速戰速決,先解決一個再說…… 黑髯老者竟然也打着同樣的念頭,未等燕元瀾發動,便悶聲不響地舞起拳頭,猛攻過去…… 燕元瀾大喝一聲: “來得好!” 腳步一錯,身化百變神龍,施展三十六手“小周天璇玑掌法”,回環并進,立将黑髯老者圈在一片飒飒掌風、飄飄人影以内! 兩人這一展開快速攻勢,但見周圍三丈以内,掌影縱橫,勁風如濤,有若濁浪排空,一波接一波,四散激蕩,洞壁也為之震撼不已! 眨眼,雙方已互攻了四十餘招,依然勝負不分! 可是,燕元瀾卻愈覺焦躁,同時也更心驚!因為他發現這黑髯老者,不但内力雄渾,且掌法亦複詭奇絕倫,并且有許多招式,仿佛是專為了破解三十六手“小周天璇玑掌法”而發,因此迫得他往往不敢把攻勢盡情發揮,形成了束手縛腳的局面,不言燕元瀾心内焦躁難安,而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