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絕雙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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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兄弟之上!
雍冰功力雖高,人卻天真未泯,璞玉未雕!紀湄頗為喜愛這位冷冰冰的白衣美人,故而“先天罡氣”雖然早巳提聚,卻盡量避免硬拼,隻以師門妙用無窮的“七巧玲珑手法”,一引一粘,一封一閉,便把雍冰的當胸一掌輕輕卸解!
但雍冰右掌才被引開,左掌又到,并改慢為快,快得簡直宛如石火電光,所蘊真力,也加強一倍有餘.距身還有二三尺遠,紀湄便已黑衣飄舞,所立之處,也被掌風激蕩得飛沙走石!
紀湄秀眉略蹙,足下“倒踩七星”,嬌軀轉到雍冰左方.
依然未曾還手過招,含笑問道:
“雍姑娘,你我一無深仇,二無宿怨,不過來此切磋武學,為何見面之下,便連出辣手?”
雍冰根本不答,臉上如同一塊寒冰似的,不帶半點喜怒衰樂神情,嬌軀輕轉,極其随意的反掌一撩,又是一股異常強勁疾風,向紀湄當胸撞倒!
紀湄又好氣又好笑的橫飄三步,高聲叫道:“雍姑娘,我不管你是聾?是啞?還是不通人情?依然讓你三招!第四招開始,我可要還手了!”
紀湄猜對一半.這位雍冰姑娘,既不聾、又不啞,但因從未與外物接觸,着實不通人情!她哪裡懂得什麼是人家對自己愛惜,特地禮讓三招?隻知道師傅叫自己出來打架,自己就應該運用所學的一切功夫,把對方打倒算數!
所以她根本不管紀湄說些什麼,身形一晃,玉手連揮,便用出了一招四面八方均布滿勁風的奇幻絕學!
紀湄見她不太講理,遂存心試試這位一味蠻幹的姑娘.到底有多強功力?
先天罡氣略凝.搶入彌天掌影勁氣之中.四隻玉手輕輕一合。
兩人一合即退,距離六尺的互相疑望對方,紀湄心中驚奇交迸.暗想“天聾,地啞,怎樣教出這麼好的徒弟!”雍冰卻在看了紀湄幾眼以後,突然回頭向天聾地啞開口叫道: “師傅,你們不是說天下無論何人,都打不過我?怎麼這個黑衣女人,好大氣力.我竟把她打不倒呢?” 地啞老人向天聾老人略比手勢,天聾老人遂面色極端凝重 地向雍冰叫道: “冰兒不要分心,你隻管施展你的‘無相散花手’及‘七陽神功’,自然會把對方打倒!” 紀湄聞言不由心中一驚.因為曾聽師傅“南龍”谷中蘭說過,“七陽神功”,是邛崃一派的失傳絕學,威力之強,足與自己所習的“先天罡氣”仿佛!怪不得這雍冰功力異于常人.原來她竟有這種絕學在身,自己真要留神應付.方可保全師門盛譽! 念頭轉完,依然滿面笑容地向那位雍冰姑娘問道: “雍姑娘,你既不啞不聾,為什麼不理人呢?” 雍冰眉梢略揚.答道: “我師傅叫我和你打架,又不是叫我和你說話!” 随着話音,兩招淩厲巧妙無比的“無相散花手”,又向紀湄連綿攻到! 紀湄這時業已悟出雍冰自幼從師,在“絕緣谷”閉關苦練,摒絕外擾,所以才會這樣不通世故人情!遂也不再與她多話,施展師門心法,拆解來勢,并還攻出一招“天河巧渡”! 兩人一招一式的由慢而快,刹那之間,便化作下面目難辨的一團白影,以及一團黑影! 燕元瀾冷眼旁觀,看出師妹施展“七巧玲珑手”,與對方所用的“無相散花手”,均極神妙,非等搏鬥到三五百合,雙方精疲力盡之時,師妹才可倚仗動手經驗較豐,占得勝算! 不過這種打法,慢說敗的一面.就是勝的一面,也将真元盡喪.受損極大!但又想不出絲毫辦法相助,不由急得連搓雙手! 天聾、地啞何曾未看出這種情形?但因十餘年心血被毀,不甘命令愛徒就此停手,雖然頗為雍冰擔憂,仍舊咬緊牙關.臉色鐵青地靜觀究竟! 二女捷逾靈猿,猛如虎豹,鬥到了三百合時,旁立的燕元讕臉上,微現笑容,天聾、地啞則臉色漸由青中泛白! 原來紀湄果然由于經驗較豐,已自相互持平情況,轉成比較進手稍多的優勢局面! 雍冰幼服稀世靈藥,苦煉“七陽神功”,雖然毫無交手經驗,但人卻絕頂聰明,知道自己光憑一套“無相散花手”非被這黑衣女子打敗不可! 自古奇材,無不好勝!何況天聾、地啞二老?平時諄諄囑咐雍冰,隻要把“七陽神功”練到爐火純青,便足與天下任何一位高人互争雄長! 如今連這黑衣女子都打不過,雍冰毫無渣滓的襟懷,怎會不被天然的好勝之念激動得怒火狂發! 正好左手一式“無相降魔”,化解紀湄攻來的一招“手摘星辰”,趁勢提聚隻差兩年光陰便可煉到爐火純青地步的“七田神功”,右掌猛然一揮,宛如海立山崩般的一股陽剛勁氣,排空湧出! 紀湄本見時機将到,想用“七巧玲珑手”法,勝這雍冰一招半式,便即收場!所以攻出那招“手摘星辰”之中.暗藏了“巧奪天工”、“巧換陰陽”兩種妙用無比的神奇變化! 哪知雍冰突然改計硬拼,“七陽神功”一發,威勢驚人!雙方距離又複近僅數尺,不及避閃,逼得紀湄停止一切招術變化.凝集八成“先天罡氣”,硬接一掌! 這一掌,居然是紀湄吃了點小虧,因為雍冰是蓄勢硬拼,“七陽神功”使到十成,紀湄則随機應變,隻用了八成“先天罡氣”! 掌風淩空互接.雍冰卓立不動,紀湄則被震退三步!天聾老人畢竟是一派宗師,看出對方并非功力不敵,雖怕雍冰失察逞強.但又不好意思插口指點,眉間隐籠憂色! 果然不出所料,雍冰見“七陽神功”一發.便将對手震退,立時喜上眉捎,跟蹤趕過.左右掌同時發力,“日月雙懸”,陽剛無比的劈空勁氣,又向紀湄當胸湧到! 紀湄知道對付這位不懂人情的雍冰,非分勝負,無法下台!遂也凝足十成“先天罡氣”,雙掌齊揮.排空迎去! 這一回雙方秋色平分,肺腑之中,各自覺得一陣氣血翻騰,不太受用! 紀湄心機自較雍冰敏捷得多,第三掌不僅搶先出手,并用了兩種功力,右掌依然是師門無上絕學“先天罡氣”,但左手用的卻是師伯“北鶴”令狐璞震壓武林的“乾元真力”! 這種“乾元真力”的特長之處.在于能夠剛柔互濟,變化由心!雍冰哪裡會識得紀湄這種心機?“七陽神功”再發.又與“先天罡氣”硬碰硬地一擊而開.但“乾元真力”卻在略禦對方三分功力以後,突然又複往前一湧,雍冰立覺宛如鐵杵搗心,雙目亂轉金花.噴出一口鮮血,暈絕仆地! 天聾、地啞趕緊喂愛徒服下靈丹,紀湄眉峰緊皺看了燕元瀾一眼,燕元瀾會意叫道: “我紀師妹幸在雍姑娘‘七陽神功’之下承讓.未了之緣.留待後會,燕元瀾等,就此告别!” 天聾地啞隻顧救治雍冰,默作不答,燕元瀾、紀湄師兄妹,遵緩步退出“絕緣谷”外1 一出”絕緣谷”口,燕元瀾立即停步,自懷中取出一粒靈丹,遞向紀湄說道: “紀師妹雖然得勝,但‘七陽神功’豈同小可?雍冰損傷得那麼重,你的傷也決不會輕!如今師門令譽業已保全,快把這粒靈丹服下再走!” 燕元讕話音方落.紀湄“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得他一臉一身,也立時仆地暈絕。
燕元瀾知道她本來傷勢比雍冰稍輕,但因強裝體面,維護師門盛譽,未曾立時服藥,再加上步行了這麼遠,遂緻無法支持,同樣噴血暈倒! 趕緊不避嫌疑地嚼碎兩粒靈丹,度給紀湄服下.并為她推摩穴道,驅散胸頭淤血! 但燕元瀾深知,這髒腑受震的重内傷,師門靈藥雖足保命.卻必須長期将養,方能恢複功力! 十五年前黑森林火劫案,越來越覺複雜的尚未弄清,自己又欠了“祁連七鶴”一筆大債,到時必須履約清償,師妹再受如此重傷,諸難紛來,真把個雄心萬丈.目空四海的小俠燕元瀾,急得劍眉緊蹙,一籌莫展! “北鶴、南龍”所煉的靈藥,果足起死回生!紀湄悠悠醒轉,見師兄平日剛強無比的虎目之内,居然隐有淚光,不由長歎一聲,氣息微弱地說道: “燕師兄,我此時業已俨若廢人,非經一年半載光陰将息,髒腑間所受震傷,無法平複,你尚有與‘祁連七鶴’的一段糾 紛待了,以及十五年前黑森林疑案,未曾查明,決不便為我分心,或帶着我在江湖流轉!故而若依小妹之見,不如由師兄送我回轉北天山.參谒兩位恩師!一來可将所獲有關當年疑案各事,先行禀報恩師,并請示如何應付師兄與‘祁連七鶴’鬧的糾紛!二來小妹傷勢,在兩位恩師用絕世神功療治之下,也可能提早痊愈!” 燕元瀾本因自己師兄妹系奉命下山.查究十五年前的高黎貢山黑森林劫火疑案,如今不僅疑案未曾澄清.頭緒反而弄得越來越雜,委實無顔谒見恩師!但師妹所說,亦有見解,不如先把她送返北天山.自己獨自再行細加追究! 主意既然打定,遂點頭含笑說道; ”師妹放心,我先行送你回轉北天山閑雲谷療傷養病,然後獨自再查當年舊案!不過由邛崃到北天山,要穿越青海一省,路途甚遠,且等出得山去,買馬代步,師妹自覺還能騎得馬嗎?” 紀湄銀牙一咬,起立擡手微掠雲鬓,搖頭微笑說道: “我此時依仗恩師靈藥.自鬼門關上把命追回,自然疲弱不濟!但一兩日後,除了髒腑受震過巨,刨傷難複,不能提聚真氣内力,拼鬥強敵以外.普通行動仍可自如,怎會連馬都不能騎了呢? “不過燕師兄,我們可不要買川馬,因為川馬雖然善走,總嫌太過矮小,騎起來難看死了!” 燕元瀾與紀湄.全是在四五歲上,便被“北鶴、南龍”收歸門下,自幼便穩紮根基,授以真傳,故此年歲輕輕的,已練成一身内家上乘功力! 但二人雖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間所有的卻僅是極其真誠純潔的兄妹之情,絕無絲毫兒女之念! 燕元瀾見紀湄說這幾句話時,似乎連站都站不氇,足下跄踉,真個人似飛燕,弱不勝衣!不由好生憐惜.扶着她在石上坐下,笑道; “師妹,我們索性就在此處好好休息一夜,你不喜歡川馬,等明天出得邛崃,我替你買一區蒙古健馬便了!” 紀湄聞言,徽笑說道: “燕師兄.你對我真好,哪一天我能把那名叫癱冰的白衣少女弄來作我師嫂,才叫好呢。
” 燕元瀾臉上微紅,暗想師妹這種心懷,委實太過天真良善,她被白衣少女傷得如此之重,居然絲毫不生恨念,反起愛心!茫茫濁世中的芸芸衆生,倘若均能有此胸襟,則豈不是處處都是一片祥和,無兇無厄! 心中雖然贊許,面上卻佯嗔說道: “師妹不許胡說,那白衣少女雍冰用‘七陽神功’,把你震得如此之重,怎能饒她?等傷勢痊愈以後,我還要再到‘絕緣谷’,找她師徒算帳呢!” 紀湄此時本已躺在石上.螓首貼在師兄腿旁,似乎神倦已極,閉目合眼!但聽得燕元瀾,竟要找雍冰算帳,急忙睜開妙目,叫道: “師兄,我雖被雍冰震傷,她可能比我傷得更重!何況她分明是塊未經雕琢的渾金璞玉,絲毫不懂世故人情.怎能存心怪她?真要這樣動辄成仇,豈不與強身葆元的武學主旨大相徑庭了嗎?” 燕元瀾見她臉上神色,越說越急,遂伸手輕撫紀湄香肩,含笑說道: “師妹,你不要發急,究竟與這位雍姑娘為仇為友.要等你傷好以後,自己決斷!也許如今你不恨她,将來她卻恨你,都說不定呢!” 紀湄确實體疲神倦,妙目徐徐合攏.但臉龐上卻充滿了一片祥和無比的湛湛神光.口中喃喃低語說道: “師兄,我倦得很,想睡覺了!不論雍姑娘是否恨我.隻要我不恨她,這樁仇怨,總不會結起來!将來萬一她有危難.我還願盡力幫她呢!” 燕元瀾越聽越對師妹的高尚人格肅然起敬!知道這時若能使她好好暢睡一覺.必對所受傷勢及服用靈藥的散布方面.極有裨益!遂附在紀湄耳邊柔聲說道: “師妹好好睡上一覺,我在你身邊防護,明天就買馬回北天山去!” “去”字才出口,伸手輕拂師妹“黑甜睡穴”,紀湄便即臉上帶着一片微笑.酣然入睡! 燕元瀾剛在紀湄身旁,盤膝靜坐,直到次日卯末辰初.才替紀湄拍開睡穴,師兄妹寓開“絕緣谷”口,奔向西北! 出得邛崃山境,燕元瀾用身邊恩師“北鶴”令孤璞所賜金葉,換成銀兩,買了兩匹蒙古健馬,便與紀湄躍馬揮鞭,橫穿青海! 但才進青海境内不久,紀湄便看出燕元讕似乎有點神情郁郁,知道這位師兄好強心切,可能是在查究黑森林疑案的任務未完成前,羞見恩師!便想設法寬解他的心頭憂抑,一路盡量 笑語生春,但燕元瀾雖然表面一樣對自已溫言笑慰,眉梢眼角之間,卻依舊不能自己的時時流露愁色! 大積石山的巍峨峻影,巳在眼前,紀湄馬背加鞭.舒開銀鈴般的嬌喉,迎風歌唱。
這時天飄端雪,一望平沙,除了燕元瀾師兄妹兩人兩騎,及來路之上仿佛還有一點黑影以外,周圍數裡,别無人蹤,紀湄歌聲雖然婉約美妙,但詞意卻雄健無倫,她唱的是唐代詩人的五首邊塞絕句: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坐海風秋, 更吹羌苗關山月,無那金閨萬裡愁! 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離别情, 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 青海長雲暗雪山.狐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渡陰山!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 垠垠黃抄,皚皚白雪,本易開拓襟懷,再加上紀湄的歌詞含意,頓時燕元瀾劍眉雙剔,英氣勃然.仰首長天,舒聲發嘯! 紀湄見師兄被自己勾動壯懷,方自心中一喜,身後突然傳來急遽蹄聲.一騎全身墨黑的高大駿馬如飛趕到! 因黑馬是頭千裡良駒,來勢太快,故馬上人形貌根本無法看清,隻仿佛是位藍衣少年,神采不俗而已! 燕元瀾師兄妹方一回顧,以為人家是有急事趕路,并未在意,依舊并辔前馳! 但就在這片刻間,黑馬業已趕到與二人并行,馬上的藍衫少年,突如其來的側身彈指,發出一縷勁風,淩空襲向紀湄暈穴!
兩人一合即退,距離六尺的互相疑望對方,紀湄心中驚奇交迸.暗想“天聾,地啞,怎樣教出這麼好的徒弟!”雍冰卻在看了紀湄幾眼以後,突然回頭向天聾地啞開口叫道: “師傅,你們不是說天下無論何人,都打不過我?怎麼這個黑衣女人,好大氣力.我竟把她打不倒呢?” 地啞老人向天聾老人略比手勢,天聾老人遂面色極端凝重 地向雍冰叫道: “冰兒不要分心,你隻管施展你的‘無相散花手’及‘七陽神功’,自然會把對方打倒!” 紀湄聞言不由心中一驚.因為曾聽師傅“南龍”谷中蘭說過,“七陽神功”,是邛崃一派的失傳絕學,威力之強,足與自己所習的“先天罡氣”仿佛!怪不得這雍冰功力異于常人.原來她竟有這種絕學在身,自己真要留神應付.方可保全師門盛譽! 念頭轉完,依然滿面笑容地向那位雍冰姑娘問道: “雍姑娘,你既不啞不聾,為什麼不理人呢?” 雍冰眉梢略揚.答道: “我師傅叫我和你打架,又不是叫我和你說話!” 随着話音,兩招淩厲巧妙無比的“無相散花手”,又向紀湄連綿攻到! 紀湄這時業已悟出雍冰自幼從師,在“絕緣谷”閉關苦練,摒絕外擾,所以才會這樣不通世故人情!遂也不再與她多話,施展師門心法,拆解來勢,并還攻出一招“天河巧渡”! 兩人一招一式的由慢而快,刹那之間,便化作下面目難辨的一團白影,以及一團黑影! 燕元瀾冷眼旁觀,看出師妹施展“七巧玲珑手”,與對方所用的“無相散花手”,均極神妙,非等搏鬥到三五百合,雙方精疲力盡之時,師妹才可倚仗動手經驗較豐,占得勝算! 不過這種打法,慢說敗的一面.就是勝的一面,也将真元盡喪.受損極大!但又想不出絲毫辦法相助,不由急得連搓雙手! 天聾、地啞何曾未看出這種情形?但因十餘年心血被毀,不甘命令愛徒就此停手,雖然頗為雍冰擔憂,仍舊咬緊牙關.臉色鐵青地靜觀究竟! 二女捷逾靈猿,猛如虎豹,鬥到了三百合時,旁立的燕元讕臉上,微現笑容,天聾、地啞則臉色漸由青中泛白! 原來紀湄果然由于經驗較豐,已自相互持平情況,轉成比較進手稍多的優勢局面! 雍冰幼服稀世靈藥,苦煉“七陽神功”,雖然毫無交手經驗,但人卻絕頂聰明,知道自己光憑一套“無相散花手”非被這黑衣女子打敗不可! 自古奇材,無不好勝!何況天聾、地啞二老?平時諄諄囑咐雍冰,隻要把“七陽神功”練到爐火純青,便足與天下任何一位高人互争雄長! 如今連這黑衣女子都打不過,雍冰毫無渣滓的襟懷,怎會不被天然的好勝之念激動得怒火狂發! 正好左手一式“無相降魔”,化解紀湄攻來的一招“手摘星辰”,趁勢提聚隻差兩年光陰便可煉到爐火純青地步的“七田神功”,右掌猛然一揮,宛如海立山崩般的一股陽剛勁氣,排空湧出! 紀湄本見時機将到,想用“七巧玲珑手”法,勝這雍冰一招半式,便即收場!所以攻出那招“手摘星辰”之中.暗藏了“巧奪天工”、“巧換陰陽”兩種妙用無比的神奇變化! 哪知雍冰突然改計硬拼,“七陽神功”一發,威勢驚人!雙方距離又複近僅數尺,不及避閃,逼得紀湄停止一切招術變化.凝集八成“先天罡氣”,硬接一掌! 這一掌,居然是紀湄吃了點小虧,因為雍冰是蓄勢硬拼,“七陽神功”使到十成,紀湄則随機應變,隻用了八成“先天罡氣”! 掌風淩空互接.雍冰卓立不動,紀湄則被震退三步!天聾老人畢竟是一派宗師,看出對方并非功力不敵,雖怕雍冰失察逞強.但又不好意思插口指點,眉間隐籠憂色! 果然不出所料,雍冰見“七陽神功”一發.便将對手震退,立時喜上眉捎,跟蹤趕過.左右掌同時發力,“日月雙懸”,陽剛無比的劈空勁氣,又向紀湄當胸湧到! 紀湄知道對付這位不懂人情的雍冰,非分勝負,無法下台!遂也凝足十成“先天罡氣”,雙掌齊揮.排空迎去! 這一回雙方秋色平分,肺腑之中,各自覺得一陣氣血翻騰,不太受用! 紀湄心機自較雍冰敏捷得多,第三掌不僅搶先出手,并用了兩種功力,右掌依然是師門無上絕學“先天罡氣”,但左手用的卻是師伯“北鶴”令狐璞震壓武林的“乾元真力”! 這種“乾元真力”的特長之處.在于能夠剛柔互濟,變化由心!雍冰哪裡會識得紀湄這種心機?“七陽神功”再發.又與“先天罡氣”硬碰硬地一擊而開.但“乾元真力”卻在略禦對方三分功力以後,突然又複往前一湧,雍冰立覺宛如鐵杵搗心,雙目亂轉金花.噴出一口鮮血,暈絕仆地! 天聾、地啞趕緊喂愛徒服下靈丹,紀湄眉峰緊皺看了燕元瀾一眼,燕元瀾會意叫道: “我紀師妹幸在雍姑娘‘七陽神功’之下承讓.未了之緣.留待後會,燕元瀾等,就此告别!” 天聾地啞隻顧救治雍冰,默作不答,燕元瀾、紀湄師兄妹,遵緩步退出“絕緣谷”外1 一出”絕緣谷”口,燕元瀾立即停步,自懷中取出一粒靈丹,遞向紀湄說道: “紀師妹雖然得勝,但‘七陽神功’豈同小可?雍冰損傷得那麼重,你的傷也決不會輕!如今師門令譽業已保全,快把這粒靈丹服下再走!” 燕元讕話音方落.紀湄“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得他一臉一身,也立時仆地暈絕。
燕元瀾知道她本來傷勢比雍冰稍輕,但因強裝體面,維護師門盛譽,未曾立時服藥,再加上步行了這麼遠,遂緻無法支持,同樣噴血暈倒! 趕緊不避嫌疑地嚼碎兩粒靈丹,度給紀湄服下.并為她推摩穴道,驅散胸頭淤血! 但燕元瀾深知,這髒腑受震的重内傷,師門靈藥雖足保命.卻必須長期将養,方能恢複功力! 十五年前黑森林火劫案,越來越覺複雜的尚未弄清,自己又欠了“祁連七鶴”一筆大債,到時必須履約清償,師妹再受如此重傷,諸難紛來,真把個雄心萬丈.目空四海的小俠燕元瀾,急得劍眉緊蹙,一籌莫展! “北鶴、南龍”所煉的靈藥,果足起死回生!紀湄悠悠醒轉,見師兄平日剛強無比的虎目之内,居然隐有淚光,不由長歎一聲,氣息微弱地說道: “燕師兄,我此時業已俨若廢人,非經一年半載光陰将息,髒腑間所受震傷,無法平複,你尚有與‘祁連七鶴’的一段糾 紛待了,以及十五年前黑森林疑案,未曾查明,決不便為我分心,或帶着我在江湖流轉!故而若依小妹之見,不如由師兄送我回轉北天山.參谒兩位恩師!一來可将所獲有關當年疑案各事,先行禀報恩師,并請示如何應付師兄與‘祁連七鶴’鬧的糾紛!二來小妹傷勢,在兩位恩師用絕世神功療治之下,也可能提早痊愈!” 燕元瀾本因自己師兄妹系奉命下山.查究十五年前的高黎貢山黑森林劫火疑案,如今不僅疑案未曾澄清.頭緒反而弄得越來越雜,委實無顔谒見恩師!但師妹所說,亦有見解,不如先把她送返北天山.自己獨自再行細加追究! 主意既然打定,遂點頭含笑說道; ”師妹放心,我先行送你回轉北天山閑雲谷療傷養病,然後獨自再查當年舊案!不過由邛崃到北天山,要穿越青海一省,路途甚遠,且等出得山去,買馬代步,師妹自覺還能騎得馬嗎?” 紀湄銀牙一咬,起立擡手微掠雲鬓,搖頭微笑說道: “我此時依仗恩師靈藥.自鬼門關上把命追回,自然疲弱不濟!但一兩日後,除了髒腑受震過巨,刨傷難複,不能提聚真氣内力,拼鬥強敵以外.普通行動仍可自如,怎會連馬都不能騎了呢? “不過燕師兄,我們可不要買川馬,因為川馬雖然善走,總嫌太過矮小,騎起來難看死了!” 燕元瀾與紀湄.全是在四五歲上,便被“北鶴、南龍”收歸門下,自幼便穩紮根基,授以真傳,故此年歲輕輕的,已練成一身内家上乘功力! 但二人雖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間所有的卻僅是極其真誠純潔的兄妹之情,絕無絲毫兒女之念! 燕元瀾見紀湄說這幾句話時,似乎連站都站不氇,足下跄踉,真個人似飛燕,弱不勝衣!不由好生憐惜.扶着她在石上坐下,笑道; “師妹,我們索性就在此處好好休息一夜,你不喜歡川馬,等明天出得邛崃,我替你買一區蒙古健馬便了!” 紀湄聞言,徽笑說道: “燕師兄.你對我真好,哪一天我能把那名叫癱冰的白衣少女弄來作我師嫂,才叫好呢。
” 燕元瀾臉上微紅,暗想師妹這種心懷,委實太過天真良善,她被白衣少女傷得如此之重,居然絲毫不生恨念,反起愛心!茫茫濁世中的芸芸衆生,倘若均能有此胸襟,則豈不是處處都是一片祥和,無兇無厄! 心中雖然贊許,面上卻佯嗔說道: “師妹不許胡說,那白衣少女雍冰用‘七陽神功’,把你震得如此之重,怎能饒她?等傷勢痊愈以後,我還要再到‘絕緣谷’,找她師徒算帳呢!” 紀湄此時本已躺在石上.螓首貼在師兄腿旁,似乎神倦已極,閉目合眼!但聽得燕元瀾,竟要找雍冰算帳,急忙睜開妙目,叫道: “師兄,我雖被雍冰震傷,她可能比我傷得更重!何況她分明是塊未經雕琢的渾金璞玉,絲毫不懂世故人情.怎能存心怪她?真要這樣動辄成仇,豈不與強身葆元的武學主旨大相徑庭了嗎?” 燕元瀾見她臉上神色,越說越急,遂伸手輕撫紀湄香肩,含笑說道: “師妹,你不要發急,究竟與這位雍姑娘為仇為友.要等你傷好以後,自己決斷!也許如今你不恨她,将來她卻恨你,都說不定呢!” 紀湄确實體疲神倦,妙目徐徐合攏.但臉龐上卻充滿了一片祥和無比的湛湛神光.口中喃喃低語說道: “師兄,我倦得很,想睡覺了!不論雍姑娘是否恨我.隻要我不恨她,這樁仇怨,總不會結起來!将來萬一她有危難.我還願盡力幫她呢!” 燕元瀾越聽越對師妹的高尚人格肅然起敬!知道這時若能使她好好暢睡一覺.必對所受傷勢及服用靈藥的散布方面.極有裨益!遂附在紀湄耳邊柔聲說道: “師妹好好睡上一覺,我在你身邊防護,明天就買馬回北天山去!” “去”字才出口,伸手輕拂師妹“黑甜睡穴”,紀湄便即臉上帶着一片微笑.酣然入睡! 燕元瀾剛在紀湄身旁,盤膝靜坐,直到次日卯末辰初.才替紀湄拍開睡穴,師兄妹寓開“絕緣谷”口,奔向西北! 出得邛崃山境,燕元瀾用身邊恩師“北鶴”令孤璞所賜金葉,換成銀兩,買了兩匹蒙古健馬,便與紀湄躍馬揮鞭,橫穿青海! 但才進青海境内不久,紀湄便看出燕元讕似乎有點神情郁郁,知道這位師兄好強心切,可能是在查究黑森林疑案的任務未完成前,羞見恩師!便想設法寬解他的心頭憂抑,一路盡量 笑語生春,但燕元瀾雖然表面一樣對自已溫言笑慰,眉梢眼角之間,卻依舊不能自己的時時流露愁色! 大積石山的巍峨峻影,巳在眼前,紀湄馬背加鞭.舒開銀鈴般的嬌喉,迎風歌唱。
這時天飄端雪,一望平沙,除了燕元瀾師兄妹兩人兩騎,及來路之上仿佛還有一點黑影以外,周圍數裡,别無人蹤,紀湄歌聲雖然婉約美妙,但詞意卻雄健無倫,她唱的是唐代詩人的五首邊塞絕句: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坐海風秋, 更吹羌苗關山月,無那金閨萬裡愁! 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離别情, 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 青海長雲暗雪山.狐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渡陰山!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 垠垠黃抄,皚皚白雪,本易開拓襟懷,再加上紀湄的歌詞含意,頓時燕元瀾劍眉雙剔,英氣勃然.仰首長天,舒聲發嘯! 紀湄見師兄被自己勾動壯懷,方自心中一喜,身後突然傳來急遽蹄聲.一騎全身墨黑的高大駿馬如飛趕到! 因黑馬是頭千裡良駒,來勢太快,故馬上人形貌根本無法看清,隻仿佛是位藍衣少年,神采不俗而已! 燕元瀾師兄妹方一回顧,以為人家是有急事趕路,并未在意,依舊并辔前馳! 但就在這片刻間,黑馬業已趕到與二人并行,馬上的藍衫少年,突如其來的側身彈指,發出一縷勁風,淩空襲向紀湄暈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