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祁連七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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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搜進二十餘丈,便聽見右側方幾株大樹之後,似有輕微的異聲,若非心有專注,絕難聽出! 衛羽功聚右掌,潛進數尺,蓦然出聲喝道: “樹後是哪位師弟?” 枯枝敗葉之間.毫無回響,沖雲一鶴衛羽遵劈空一掌,照準心中所疑最大一株樹的密暗陰影擊去! 但衛羽掌力剛剛出手,即聞樹後一聲低微讪笑,似有人往後退去,身法并極快速,以緻疾風勁氣過處,空自枝葉飛舞.威勢無俦,卻連對方半絲衣角也未沾着。

     祁連七鶴的輕功身法,無一不是上乘之選,衛羽在家宅被焚,師兄慘死之下,仇火早巳騰胸!蓦的提足真氣,向樹後人退走方向,兩度飄身,便巳追出七丈!樹密林深,輕功能施展到這種地步,已極難能!但對方身法更自神奇,低微讪笑依舊可聞,來處卻已在三四丈外的沉沉暗影以内! 衛羽再度騰身,笑聲再度隐去,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被引入林深之處! 一直迫進四十餘丈.約莫到了森林中心,衛羽忽然警覺敵人這等作法,似是有什麼預先安排的陰謀毒計!遂暫時停步不追,口中鶴鳴一聲,居然立有回音,原來不僅玄鶴齊明父女,黃鶴杜璧,連先前追入林中的瘦鶴施清,朱鶴阮西強,也均到了近處。

     六人會面以後,玄鶴齊明見那滿面晦色,手橫精芒如電“劈水分光劍”的六師弟朱鶴阮西強,并未出什麼差錯,不由心中略慰,發話問道: ”施五弟,阮六弟,你們入林這麼久,可曾見過敵人的蹤迹?--- 朱鶴阮西強神色頗為氣憤地答道; “敵人如鬼怪飄忽般,把我們誘入林中以後,身形即未再現!小弟與五師兄幾乎已搜遍全林,除了到處堆滿枯枝敗葉以外,毫無所見!” 沖雲一鶴衛羽也把自己所遇向大師兄陳述,玄鶴齊明聽完以後,好似想起甚事,面上忽現驚容,方自低低叫了聲“不好”,便見西方林木茂密之處.一片火光燭天而起! 此時天氣方值黎明以前的最黑暗時期.這片火花,自更驚魂奪目,估量火起處是在林口.距離祁連五鶴及齊绛英姑娘所立的森林中心,約莫四十餘丈! 沖雲一鶴衛羽向玄鶴齊明皺眉說道: “大師兄,敵人此舉何意?我們是否應該撲往火起之處?” 玄鶴齊明臉上一片愁容,沉思未答之前.東南方又騰紅光,火勢再起! 玄鶴齊明滿面驚惶之色.向着各位師弟暨愛女绛英叫道: “各位師弟,你們記不記得十五年前的武林雙絕‘北鶴、南龍’?” 黃鶴杜璧應聲答道:“北鶴令狐璞.南龍谷中蘭,文武兼資,胸羅萬有,一切内外武功.均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江湖中人人景慕,無不知名!大師兄突然提起他們兩位作甚?” 玄鶴齊明面帶重憂答道: “我曾聽得一樁秘訊,說這:北鶴、南龍,兩位.突然絕迹武林之故,是在十五年前被一場怪火活活燒死在一片遠古森林以内!如今我們兄弟也是身在森林中心.林外怪火亦起,究竟是偶然巧合?還是……” 朱鶴阮西強眼看東南西三方.火勢越燒越旺,雖然距離尚遠,也覺觸目心驚.遂打斷玄鶴齊明的話頭問道: “大師兄,這森斡既然東南西三面起火,看情形似已無法撲滅,我們為什麼不向北方突圍而出,呆在林中作甚?” 玄鶴齊明看他一眼說道: “阮六弟怎的這等粗心?敵人此次對祁連一派.分明謀定而來,他在東南西三面縱火,用意即欲逼我們撲向北方.所以我判斷這暗影沉沉毫無動靜的北方,可能比烈火肆威的東南西三面危險更大,必須更為慎重。

    ” 朱鶴阮西強狂笑道: “大師兄此語,小弟有點不服!你慎慎重重的籌思未得之際,可能我們巳葬身無情烈火以内!再說,阮西強甯甘骨化飛灰,也要見識見識對頭的廬山真面目,并問問他為何對“祁連一派”下此絕情毒手!”話完又是一陣震天狂笑,也不等玄鶴齊明答話.掌中”劈水分光劍”精芒略閃,便往北方暗影縱身撲去! 玄鶴齊明等人,見朱鶴阮西強業已先行撲往北方,隻得一起跟随,以防不測! 果然阮西強撲進不到五丈,便被一陣無形勁氣阻住,卻聽暗中哼然一聲冷笑,有個英朗口音發語道: “祁連派的好朋友們,暫莫向前,燕元瀾要在這森林烈火之中,向你們查詢一件十五年前的舊案!”随着話音,慢慢由沉沉暗影之中轉出一人,此人身上所着似是一種非皮非綢奇異的黑色勁裝,臉上也黑巾蒙面,隻露出炯炯雙眼,當面而立,負手望天,那副驕傲神色,簡直就沒把西北道上武林中有名人物“祁連七鶴”師兄弟看在眼内。

     朱鶴阮西強因對方所發無形勁氣,居然能阻礙自己前行, 功力之深,可以想見,遵強按滿腔盛怒,對這自稱“燕元瀾”的蒙面黑衣人冷笑一聲,說道: “燕朋友,什麼十五年前舊案?阮西強一概不知!我倒真要向朋友查問查問,最近專門放火暗燒我們祁連一派之人.是不是就是閣下?” 那蒙面黑衣的燕元瀾.以一雙炯如冷電的目光略掃阮西強,冷笑答遭: “燒你們幾間房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你還不配與我答話,誰是執掌祁連門戶之人?” 朱鶴阮西強哪裡受得了對方如此蔑視?口中出聲暴叱.右手“劈水分光劍”“蒼龍入海”,左手也突發内家重手“裂石開碑”,劍攻上路,掌襲下盤,一起向燕元瀾招呼,迅疾沉雄,兩兼其妙! 但這位黑衣蒙面客,武功家數,委實極其罕見的高明!足下絲毫未動,隻微一吸胸.左手疾伸三指.居然截住阮西強削鐵如泥的“劈水分光劍”劍脊,右掌再翻,勁氣狂飄.“呼”然出手,硬接對方内家重手“裂石開碑”.把阮西強震退七步,一柄“劈水分光劍”也自然而然地到了人家手内! 以“祁連七鶴”之技,居然一招失劍,不但朱鶴阮西強羞愧欲死,其餘諸人也一聲驚呼.玄鶴齊明越衆當先,目光注定黑衣蒙面的燕元瀾,沉聲說道: “燕朋友,在下玄鶴齊明,忝掌祁連門戶……” 燕元讕不等齊明說完.便縱聲狂笑說道: “齊朋友,别往自己臉上貼金,你雖是大師兄.但祁連派越次傳宗,掌門是白鶴,不是玄鶴!” 玄鶴齊明目蘊精芒,面寒如水地答道: “燕朋友,就是為了你幹仞峰腰的一把劫火,我掌門師弟羞對祁連派曆代祖師,業已拔劍自盡,并把掌門重責,交付老夫!--- 玄鶴齊明這一宣布白鶴道人死訊.除了親身參與其事的沖雲一鶴衛羽以外,其餘的黃鶴杜璧,瘦鶴施清,朱鶴阮西強.及齊绛英姑娘等人,一齊驚詫出聲,愕然失色! 燕元瀾也似微感意外,但旋即冷笑一聲,說道:“白鶴道人死得好,不然他也要在這森林烈火之中,屍首成灰,還我一筆十五年前舊債!” 這時火勢越來越盛.燒得滿眼都是紅光,亂葉枯枝.畢剝作響! 玄鶴齊明聽完燕元瀾所說,目中厲芒一閃,充滿了憤恨地問道: “姓燕的,江湖有語:‘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口口聲聲要算十五年前舊債,但不知這筆債是因何事?及何人、何地所結?請燕朋友立刻明言,倘若祁連派情屈理虧.我師兄弟不勞朋友動手,自行伏屍謝罪!但萬一朋友說不出所以然來.你卻該對火焚我師兄弟家宅、祁連道觀暨逼死我白鶴師弟等事,還出一個公道!” 燕元瀾目中冷電似的寒芒,掃視祁連五鶴,慢慢沉聲問道: “十五年前,雲南高黎貢山中,是誰放火焚毀整座黑森林,暗害‘北鶴、南龍’武林雙絕?” 祁連五鶴面面相觑,各自禁若寒蟬.齊绛英姑娘更是瞳目不知道這件武林大事! 玄鶴齊明聞言,目光冷酷異常,注視着燕元瀾沉聲問道: “燕朋友,你憑什麼認定此事是我們祁連七鶴中人所為?” 燕元瀾冷冰地答道: “據我多方查究,是你們師兄弟其中一人,因不服令孤老前輩的,北鶴,威名.壓蓋‘祁連七鶴’.才處心積慮的伺機暗算,用出那種令人不齒的下流手段!” 玄鶴齊明突然仰天一陣狂笑說道: “燕朋友,你這種查究,似是被人蒙蔽造謠,根本錯誤!這件黑森林縱火,暗害‘北鶴、南龍’之事,齊明曾有耳聞,仿佛邛崃一派的二絕雙奇以内……” 齊明話猶未了,燕元瀾便已怒叱道: “老匹夫不要想以花言狡辯,移禍他人!燕元瀾業已認準此事是你們祁連派中人物所為,好漢做事好漢當,當年下手之人,趕快自承,否則火勢隻一合圍,我身有‘鳌皮寶衣’.水火難傷,你們卻難免全數喪生在這無情烈火之下了!” 朱鶴阮西強怒聲罵道: “姓燕的匹夫,你何必硬要含血噴人?盡管憑着手下功夫,殺盡七鶴兄弟.并吞祁連一派豈不好嗎?” 燕元瀾傲然一笑,說道: “燕某要毀祁連一派,還不易如反掌折枝?不過勉體上蒼好生之德,隻想追究當年縱火下手之人,以免多所殺傷而已!你們既然不敢自承,趕快合手齊上,誰能闖過我身旁半步,便放誰逃生,否則就與這片森林同歸于盡!”說到此處,看了手中奪來的“劈水分光劍”一眼,突然擲向朱鶴阮西強道: “這柄劍雖然不惜,但燕元瀾尚不屑奪用他人之物,我就用兩隻空手,鬥鬥祁連五鶴!” 世間事往往巧不可偕,朱鶴阮西強在聽完蕉元瀾叫陣,要自己師兄弟合手齊上以後,不由怒憤填膺,突展“仙鶴入雲”身法,一躍而起,當先疾向對方撲去!他這裡足尖剛剛離地,起勢未衰,不易變勢之際,燕元瀾脫手擲還的那柄“劈水分光劍”,精芒如電,巳到咽喉! 阮西強想不到燕元瀾會突然還劍.燕元瀾也料想不到阮西強仍敢縱身撲擊,在完全意外及極度倉卒之下,可憐阮西強競被自己慣用的“劈水分光劍”,貫喉而過!. 玄鶴齊明放聲慘笑說道:“好好好,又是一條人命!” 沖雲一鶴衛羽.也巳淚漬滿胸,憤然叫道: “大師兄,事到如今,我們甯為玉碎,不為瓦全,大家上手與二師兄、六師弟報仇雪恨!”說完,祁連四鶴與齊绛英姑娘,十手齊揚,排空勁氣,宛如山崩梅嘯一般,直向燕元瀾當胸擊去! 朱鶴阮西強出人意外的在“劈水分光劍’下亡身之事,不由使得燕元瀾微微一怔,身形微晃,躍退八尺.左掌随意輕揮.便把三四步外一株半抱大樹.震得齊腰折斷,然後向玄鶴齊明等人叫道: “你們絕非敵手,不要找死,到底誰是當年縱火之人,還不快些招承?難道真想在這即将合圍的熱火之中同歸于盡!” 但這時祁連四鶴與绛英姑娘,哪裡還會再聽這些?在距離身外不到十丈,業已有點烤人的火光之中,二度騰身.齊向燕元瀾撲去,沖雲一鶴衛羽的“沖雲銀焰箭”,也化作三縷銀光,電疾出手! 燕元瀾蒙面黑巾以内的炯炯雙眼,精光迸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