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大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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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葬身火海!” 他臉上凜然之态,使穆如春無法違拗,抱起赫連通,六個人開始朝海邊撤退! 此時島上隆隆之聲不絕,中央主峰已是岩漿噴流.紅光耀眼,旁邊諸峰也受了波及,地動山搖。

     六人來至海邊,身後樹林,已起火燃燒.熱氣灼人,而且鮮紅的岩漿,也自各火山口緩緩流出。

     燕元瀾見狀想起昔年高黎貢山中火燒師尊的一片大火,又想起他陸續燒祁連七鶴的幾場火,不禁感慨叢生,忽而心念一轉道: “前山那五百多人,恐怕沒有救了!” 花狂聞言憂聲道; “公于且慢替人着急.此刻我們自身尚且難保.前面茫茫大海,無舟可渡.身後的岩漿,少時即至,我們也是死路一條!” 這一言提醒了諸人,除武狂與赫連通昏迷之外,其餘諸人莫不憂形于色。

     穆如春平時足智多謀,此刻也變得默默無言。

     岩漿越流越近,離他們身後,隻有數十丈遠,雖隔着一片樹林,巳可感到灼人的熱度! 燕元瀾身上自南龍北鶴遭火之後,始終穿着那件辟火的鳌皮寶衣,但是能否擋住這灼熱的岩漿.尚屬不可知之數,而且即使能擋住了,他又怎能一人獨生。

     少年俠士長歎一口氣道: “生死有命.我們若真是個葬身在這岩漿之内,落個骨消肉化,不留人間臭皮囊,倒也痛快!” 他雖是慨歎作浯,卻别有一股豪情,毫無恐悸之色! 花狂與情狂心折無限地道: “妾身得陪公子殉葬火海,此生無憾!” 穆如春将赫連通放在身邊地下,雙手一擺道: “人生自古誰無死,認命吧!” 大家都想開了,幹脆閉目待死! 情狂與花狂自然地靠近燕元瀾身畔,她們無懼于死亡,但是能與燕元瀾滲骨于一起,她們的私心,也感慰無窮。

     忽而在林火濃煙之中,竄出一個人影。

     在狂人島上,除了王仲良之外,再無他人.因此各人立刻戒備起來。

     此人沖到面前,燕元瀾不禁驚叫道: “前輩!怎麼您也來丁?” 原來此人卻是指示他們前來的搜奇客那春霖! 他的手上提着一個小布袋,神色急急地道: “此刻無暇細說,大家且随我上船吧!” 燕元瀾道: “大海茫茫,哪來的船?” 搜奇客一聲不響,走至海峰旁的礁石中.取出一個皮囊,鼓嘴吹了一會兒.立刻成了一個皮筏,廣有丈餘! 他将皮囊擲入海中,立刻躍身登上。

     衆人不敢怠慢,一一随之而登,連受傷的武狂與赫連通也帶了上去。

     那皮囊浮力很大.雖是載了七個人,仍是入水不深。

     燕元瀾、穆如春與搜奇客三人各以内力發掌擊水推舟,舟去如飛,不消片刻.已然離島裡許! 回首島上,烈焰騰空,島邊水霧彌漫,岩漿已開始流入海中。

     大家死裡逃生.都不禁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燕元瀾忽而有些感觸,望着烈火騰騰的島上道: “那王仲良可能已葬身火誨了!” 搜奇客道: “狂人島此刻已無一寸涼士,那大狂人即使是銅皮鐵骨,此刻恐怕也要化成一片稀湯了!” 燕元瀾慨歎片割,忽地流出淚道: “王仲良實是當世奇才.他死了是武林一大損失.可是他若不死,則又是世間一大禍害!” 搜奇客臉上突發奇容.一閃而逝,然後緩聲道: “王仲良雖死.得少俠如此賞識,雖在泉下,亦當含笑,老夫現在亦深悔将他殺死了!” 燕元瀾驚道: “狂人島的那場劫火是前輩引起的?” 搜奇客笑道: “當然了,王仲良狂而不傻.他若是要害死你們,也犯不着把自己陪在裡面!” 燕元瀾一歎道: “前輩引發火山不打緊,死一個王仲良也無關緊要,因為他确有取死之道,可是前山尚有數百條生靈,豈非死得太冤枉?” 搜奇客道: “那些人現在不死,也活不多久,老夫讓他們早日超生,少受些痛苦,未嘗不是一件功德!” 燕元瀾道: “穆大哥曾說過鶴頂紅血可以解得他們之毒!” 搜奇客微笑道: “你穆大哥有沒有告訴你将他們的毒性解去之後,這些人俱将癱瘓,而且每天要受錐心刺骨的痛苦,反而生不如死了!” 燕元瀾不信地回頭望着穆如春略帶懷疑地道: “前輩此說有何根據?” 搜奇客道: “少俠真健忘.你們剛開始登山之際,可曾見到一人力竭暈倒,被蛇咬一口之後,又複生過來?” 穆如春點頭道: “确有此事,而且我認識那蛇正是最毒的鐵鱗甲!” 搜奇客道: “少俠可知那人死而複生之故?” 穆如春道: “鐵鱗甲毒涎雖屬至毒,卻有刺激性……” 搜奇客笑道: “根據即在此了,那人不受其毒害,反得刺激而振奮,足見這些人均已賴毒為命了,少俠一旦祛其毒,便是奪其生機,那些人縱然不死.癱瘓絕對難免,體内各種器官,驟失毒液為養,自然痛如針刺錘擊了!” 穆如春肅然恭聲道: “前輩醫理精明,晚輩自承不如遠甚!” 搜奇客微微一笑,燕元瀾卻想起一事驚道: “前輩怎地對我等這行程如此清楚?” 搜奇客道: “我跟你們一起登島,始終不離你們身後,隻是老夫藏身有術.不易為你們發現罷了!” 燕元瀾用手一拍足下皮囊道: “原來前輩是乘這皮囊前來的。

    ” 搜奇客微笑道: “這東西雖然不沉,隻能作近距離的浮海工具,無楫無槳,光是靠掌力推舟.迢迢重洋,豈不把人累死,老夫雇有大船,為求不露形迹.故而須停在四五裡外.再用此登陸.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 燕元瀾恭敬地道: “前輩心計之佳.可稱舉世無匹!” 穆如春忽然問道: “前輩迢迢渡海前來,不知目的何在?” 搜奇客道: “與二位一樣,找毒龍珠呀!” 燕元瀾跌足道: “真是的,我們隻顧逃命,卻忘了此來的真正目的,狂人島已成劫灰,毒龍珠跟着也成為泡影了,我們出死入生的辛苦一場倒是小事,湄妹的傷勢恐怕永無痊愈之望了!” 言罷十分喪沮,穆如春也垂頭喪氣,懊喪已極。

     搜奇客微笑着從身畔拿出一個小布袋,正是他出林時所攜的那一個,提在手中含笑道: “二位白跑一趟,老夫倒微有所獲,總算不虛此行!” 說完打開布袋,從其中倒出六顆色泛烏亮的小珠,不但渾圓可愛,而且還散着一股撲鼻的香氣, 燕元瀾面有羨色地道:“這就是毒龍珠?” 搜奇客微笑道: “正是!一珠在手,起死回生,分水僻火,蛇蟲匿迹,名列六寶之末,實為六寶之尊。

    ” 穆如春有點懷疑道:“前輩不會認錯嗎?” 搜奇客道; “我親自在王仲良身上拔出,怎會有錯。

    ” 燕元瀾問道:“前輩是何時遇見王仲良的?” 搜奇客一笑道: “這就是二位立功了,王仲良被你們聯手追擊身受重傷,我趁他正在療傷之際,耳目不敏,掩過去點了他的穴道,然後搜出毒龍珠,引發火山,就一直來找你們了。

    ” 燕元瀾喟然長歎。

     搜奇客詭異地一笑道: “少俠可是在惋惜被老夫坐收漁利?” 燕元瀾搖頭道: “凡事俱有因緣,前輩殺死王仲良,為天下除害.此珠理應由前輩所得,隻不過前輩可願念我們志切救人,分賜一粒!” 搜奇客大笑道; “老夫志在搜羅奇珍,倒不想靠它救命,因此隻鄙留一粒足矣,其餘五顆都可以給你們!” 燕元瀾大喜道:“多謝前輩!” 搜奇客道: “少俠且慢道謝.二位在向我打聽毒龍珠下落時,當知老夫行事的規則,不受惠于人,也不示惠于人!” 穆如春道: “前輩又有什麼交換條件?” 搜奇客一笑道: “彼時以問題換問題,現在當然是以物易物!” 穆如春道: “前輩要什麼呢?” 搜奇客笑道: “三才玉玦,長短昆吾,随你決定用哪一種交換!” 穆如春想了一下,道: “昆吾長劍為先師所贈,不敢易主,三才玉玦已賜給紀湄姑娘,僅有家傳昆吾短劍為祖上所遺,即以此交換如何?” 搜奇客笑道: “我不是說過随便哪一樣嗎?悉聽少俠之意!” 穆如春在腰間拔出短劍,放在手中摩娑片刻,默然地遞了過去! 搜奇客接過來,嗆然一聲拔劍出鞘,一片寶光,映日一輝,高興得大笑道: “好劍!武林六寶,我已得其三了,其餘三樣我相信遲早會到我手中的,而且我發誓絕不巧取豪奪,總要你們心甘情願地送上來!” 說完将毒龍珠送過來,自己果真隻留了一顆! 燕元瀾默默地望着他們的動作,一言不發。

     因為他的立場.确是很難啟口,但心中對搜奇客的好印象已沖淡了不少。

     正說之間,前面已可見到大船的影子,衆人遂不再說話,努力推舟,不一會兒已來到大船之旁。

     依然是由燕元瀾抱起武狂,穆如春抱着赫連通。

     衆人一起縱身上了大船。

     安下身後,立即審視一下兩個受傷之人。

     武狂的一腳挨在腰間,内腑受刨甚重。

     赫連通的胸口受拳,被擊得肝腸離位,受傷更巨! 穆如春與搜奇客俱精醫道,發現這兩個人的傷勢很是嚴重,若不即予治療,一兩天後,立将有性命之虞! 船上藥物不全,若等船行四五日靠岸,這兩個人的生命必然不保。

     燕元瀾想了一下,對穆如春道: “大哥!毒龍珠是您以家傳至寶換來的,小弟本不應啟口,但是人命關天,能否請大哥……” 穆如春聞言,立刻摸出一顆毒龍珠.捏開武狂的下颚.喂了下去! 燕元瀾道: “還有一個呢?” 穆如春憤然道: “紅花教主早年名聲狼藉,已萬死不足以謝天下.現在又受王仲良移心之惑,王仲良巳死,再也無人可以挽回他的心志,将他救好了,豈不是增加我們自己的麻煩!” 燕元瀾誠懇地固請道: “不然!醫者父母心,我甯可将來他與我作對時,公平地拼殺地,現在卻不能不救他!” 穆如春沉思片刻,才又摸出一粒來,也替他灌下。

     兩個病人被移至内艙,其餘諸人便隻好擠在外艙了。

     一帆遇見順風,隻用了三天半的時間,便已回到中原。

     舍舟登岸,燕元瀾隻覺這十數日,仿佛是一場惡夢,慨歎無窮。

     搜奇客自動願意帶走赫連通,說是也許有辦法替他消去惑心之疾! 因為他稍愈之後,對燕穆二人一直仇視着,完全不念救命之恩,衆人也隻好由他跟着搜奇客走了。

     花狂,武狂,情狂三人,則感恩圖報,誓命相随,隻好由他們跟着到達如春谷中。

     同時這三人長年喪失本性,現在雖然康複,都已忘卻了本來的姓名。

     燕元瀾隻好根據原來之号,各自為他們取下了姓名! 武狂還是姓武.更名純藝, 花狂姓花.名戒惡。

     情狂則叫秦無癡! 燕元瀾俠義心腸,為他們所取之名俱皆别具深意。

     武純藝一心感激穆如春,矢志追随! 花戒惡與秦無癡則自願做燕元瀾的奴婢,弄得少年俠士好不難堪,然而二人意志甚堅,推又推不掉,辭又辭不去,傷透腦筋。

     一行五個人好在都是身懷絕技,晝夜星馳,不消十幾天工夫,即已趕至如春谷。

     紀湄幸仗三才玉玦護身,傷勢并未惡化,神态卻更憔悴,一付楚楚可憐之态。

     穆如春立刻施展如春抄手,替她喂下毒龍丹。

     同時還每天留神她的傷勢,不時補以種種靈藥。

     在他小心的照顧下,紀湄的傷勢果然大有起色,而且由于長相接觸,對于穆大哥也未免有情。

     她聽了他們遠上狂人島取毒龍珠的經過,不免唉聲歎氣,深憾自己錯過了一場大好熱鬧。

     同時對于燕師兄多了兩個豔絕人寰的侍婢,也極盡調侃之能事。

     燕元瀾人本老實,對着這個情如手足的調皮師妹,實在是毫無辦法,一心隻希望她早日複原,好繼續開始調查師父交代下的任務。

     這一日風和日麗,大家都在一塊兒閑談,紀湄忽然又提出一個新鮮的主意來了! ,xie_hong111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