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奉使命率軍征交趾蒙慈恩減罪谪黃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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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惹起一場口角。

    雱盛年負氣,郁郁成疾,背上陡生巨疽,竟爾絕命。

    安石又悲不自勝,屢請解職。

    禦史中丞鄧绾,恐安石一去,自己失勢,力請慰留安石,賜第京師。

    神宗心滋不悅,轉語安石。

    安石頗揣知上意,即還奏道:“绾為國司直,乃為宰臣乞恩,大傷國體,應聲罪遠斥為是。

    ”神宗遂責绾論事薦人,不循守分,斥知虢州。

    可為逢迎者鑒。

    看官!試想鄧绾是安石心腹,安石指斥鄧绾罪狀,明明是嘗試神宗,可巧弄假成真,教安石如何過得下去?當下申請辭職,神宗亦即允奏,以使相判江甯府,尋改集禧觀使。

    安石既退處金陵,往往寫“福建子”三字。

    福建子是指呂惠卿,或竟直言呂惠卿誤我。

    惠卿再讦告安石,附陳安石私書,有無使上知,及勿令齊年知等語。

    神宗察知齊年二字,系指馮京一人,京與安石同年,自神宗覽到此書,方以京為賢,召知樞密院事。

    複因安石女夫吳充,素來中立,不附安石,特擢為同平章事。

    王雱亦由參政同升。

    充乃乞召司馬光、呂公著、韓維及薦孫覺、李常、程颢等數十人。

    神宗乃召呂公著知樞密院事,複進程颢判武學。

    颢自扶溝縣入京,任事數日,即由李定何正臣,劾他學術迂闊,趨向僻異,神宗又疑惑起來,竟命颢仍還原官。

    呂公著上疏谏阻,竟不得請。

    且擢用禦史中丞蔡确為參政,蔡确由安石薦用,得任監察禦史,初時很谄事安石,至安石罷相,他即追論安石過失,示不相同,即此一端,已見陰險。

    并排去知制诰熊本,中丞鄧潤甫,禦史上官均,自己遂得代任禦史中丞。

    神宗反加信任,竟命為參政。

    士大夫交口叱罵,确反自喜得計。

    吳充欲稍革新法,他又說是蕭規曹随,宜遵前制,因此各種新法,仍舊履行。

    既論王安石,複勸吳充遵行新法,反複無常,一至于此。

     會中丞李定禦史舒亶,劾奏知湖州蘇轼怨謗君父,交通戚裡,有诏逮轼入都,下付台獄。

    看官道蘇轼如何得罪?由小子約略叙明。

    轼自杭徙徐,良徐徙湖,平居無事,每借着吟詠,譏諷朝政,嘗詠青苗雲:“赢得兒童語音好,一年強半在城中。

    ”詠課吏雲:“讀書萬卷不讀律,緻君堯、舜終無術。

    ”詠水利雲:“東海若知明主意,應教斥鹵變桑田。

    ”詠鹽禁雲:“豈是聞韶解忘味,迩來三月食無鹽。

    ”數詩傳誦一時。

    李定舒亶,因借端進讒,坐他诽謗不敬的罪名,竟欲置諸死地。

    适太皇太後不豫,由神宗入問慈安,太皇太後道:“蘇轼兄弟,初入制科,仁宗皇帝嘗欣慰道,吾為子孫得兩宰相。

    今聞逮轼下獄,莫非由仇人中傷麼?且文人詠詩,本是恒情,若必毛舉細故,羅織成罪,亦非人君慎獄憐才的道理,應熟察為是。

    ”神宗聞言,總算唯唯受教。

    及退,複得吳充奏章,為轼力辯,乃不忍加轼死罪,拟從末減。

    既而同修起居注王安禮,複從旁入谏道:“自古以來,寬仁大度的主子,不以言語罪人,轼具有文才,自謂爵祿可以立緻,今碌碌如此,不無怨望,所以托為諷詠,自寫牢騷,一旦逮獄加罪,恐後世謂陛下不能容才呢!”神宗道:“朕固不欲深譴,當為卿贳他罪名。

    但轼已激成衆怒,恐卿為轼辯,他人反欲害卿,願卿勿漏言,朕即有後命。

    ”生殺大權,操諸君相之手,何憚何忌,乃戒他勿洩耶?同平章事王雱,聞神宗有赦轼意,又舉轼詠桧詩,有“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二語,遂說他确系不臣,非嚴譴不足示懲。

    神宗道:“轼自詠桧,何預朕事?卿等勿再吹毛索瘢哩。

    ”文字不謹,禍足殺身,幸神宗尚有一隙之明,轼乃得僥幸不死。

    舒亶又奏稱驸馬都尉王诜輩,與轼交通聲氣,居然朋比。

    還有司馬光、張方平、範鎮、陳襄、劉摯等,托名老成正士,實與轼等同一舉動,隐相聯絡,均非嚴懲不可。

    神宗不從,但谪轼為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

    轼弟轍及王诜,皆連坐落職。

    張方平、司馬光、範鎮等二十二人懼罰銅。

     先是轼被逮入都,親朋皆與轼絕交,未聞過視。

    至道出廣陵,獨有知揚州鮮于侁,親自往見。

    台吏不許通問,侁乃歎息而去。

    揚州屬吏,勸侁道:“公與轼相知有素,所有往來文字書牍,宜悉毀勿留,否則恐遭延累,後且得罪。

    ”侁慨然道:“欺君負友,侁不忍為,若因忠義獲譴,後世自有定評,侁亦未嘗畏怯呢。

    ”至是侁竟坐貶,黜令主管西京禦史台。

    轼出獄赴黃州,豪曠不異往日,嘗手執竹杖,足踏芒鞋,與田父野老,優遊山水間。

    且就東坡築室自居,因自号東坡居士。

    每有宴集,笑談不倦,或且醉墨淋漓,随吟随書。

    人有所乞,絕無吝色。

    就是供侍的營妓,索題索書,無不立應,因此文名益盛。

    神宗以轼多才,拟再起用,終為王珪等所阻。

    一日視朝,語王珪、蔡确道:“國史關系,至為重大,應召蘇轼入京,令他纂成,方見潤色。

    ”珪答道:“轼有重罪,不宜再召。

    ”神宗道:“轼不宜召,且用曾鞏。

    ”乃命鞏充史館修撰。

    鞏進太祖總論,神宗意尚未惬,遂手诏移轼汝州。

    诏中有“蘇轼黜居思咎,閱歲滋深,人才實難,不忍終棄”等語。

    轼受诏後,上書自陳貧士饑寒,惟有薄田數畝,坐落常州,乞恩準徙常,賜臣餘年雲雲。

    神宗即日報可,轼乃至常州居住。

    這是後話。

     且說神宗在位十年,俱号熙甯,至十一年間,改為元豐元年。

    蘇轼被谪,乃是元豐二年間事。

    補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