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迎母姊親馳禦駕訪公主喜遇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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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迷。

    色不醉人人自醉。

    平陽公主複從旁湊趣,故意向武帝問道:“這個歌女衛氏,色藝何如?”武帝聽着,才顧向公主道:“她是何方人氏?叫做何名?”公主答稱籍隸平陽,名叫子夫。

    武帝不禁失聲道:“好一個平陽衛子夫呢!”說着,佯稱體熱,起座更衣。

    公主體心貼意,即命子夫随着武帝,同入尚衣軒。

    公主更衣室名尚衣軒。

    好一歇不見出來,公主安坐待着,并不着忙。

    又過了半晌,才見武帝出來,面上微帶倦容,那衛子夫且更閱片時,方姗姗來前,星眼微饧,雲鬟斜亸,一種嬌怯态度,幾乎有筆難描。

    怕武帝耶?怕公主耶?平陽公主瞧着子夫,故意的瞅了一眼,益令子夫含羞俯首,拈帶無言。

    好容易乞求得來,何必如此!武帝看那子夫情态,越覺銷魂,且因公主引進歌姝,發生感念,特面允酬金千斤。

    公主謝過賞賜,并願将子夫奉送入宮。

    武帝喜甚,便拟挈與同歸,公主再令子夫入室整妝。

    待她妝畢,席已早撤,武帝已别姊登車。

    公主忙呼子夫出行。

    子夫拜辭公主,由公主笑顔扶起,并為撫背道:“此去當勉承雨露,強飯為佳!将來得能尊貴,幸勿相忘!”子夫諾諾連聲,上車自去。

     時已日暮,武帝帶着子夫,并驅入宮,滿拟夜間,再續歡情,重諧鸾鳳,偏有一位貪酸吃醋的大貴人,在宮候着,巧巧冤家碰着對頭,竟與武帝相遇,目光一瞬,早已看見那衛子夫。

    急忙問明來曆,武帝隻好說是平陽公主家奴,入宮充役。

    誰知她豎起柳眉,翻轉桃靥,說了兩個好字,掉頭竟去。

    這人究竟為誰?就是皇後陳阿嬌。

    武帝一想,皇後不是好惹的人物,從前由膠東王得為太子,由太子得為皇帝,多虧是後母長公主,一力提攜。

    況幼年便有金屋貯嬌的誓言,怎好為了衛子夫一人,撇去好幾年夫妻情分?于是把衛子夫安頓别室,自往中宮,陪着小心。

    陳皇後還要裝腔作态,叫武帝去伴新來美人,不必絮擾。

    嗣經武帝一再溫存,方與武帝訂約,把衛子夫锢置冷宮,不準私見一面。

    武帝恐傷後意,勉強照行,從此子夫鎖處宮中,幾有一年餘不見天顔。

    陳後漸漸疏防,不再查問,就是武帝亦放下舊情,蹉跎過去。

     會因宮女過多,武帝欲察視優劣,分别去留,一班悶居深宮的女子,巴不得出宮歸家,倒還好另行擇配,免誤終身,所以情願見駕,冀得發放。

    衛子夫入宮以後,本想陪伴少年天子,專寵後房,偏被正宮妒忌,不準相見,起初似罪犯下獄,出入俱受人管束,後來雖稍得自由,總覺得天高日遠,毫無趣味,還不如乘機出宮,仍去做個歌女,較為快活,乃亦粗整烏雲,薄施朱粉,出随大衆入殿,聽候發落。

    武帝親禦便殿,按着宮人名冊,一一點驗,有的是準令出去,有的是仍使留住。

    至看到衛子夫三字,不由的觸起前情,留心盼着。

    俄見子夫冉冉過來,人面依然,不過清瘦了好幾分,惟鴉鬟蟬鬓,依然漆黑生光。

    子夫以美發聞,故一再提及。

    及拜倒座前,逼住嬌喉,嗚嗚咽咽的說出一語,願求釋放出宮。

    武帝又驚又愧,又憐又愛,忙即好言撫慰,命她留着。

    子夫不便違命,隻好起立一旁,待至餘人驗畢,應去的即出宮門,應留的仍返原室。

    子夫奉谕留居,沒奈何随衆退回,是夕尚不見有消息。

    到了次日的夜間,始有内侍傳旨宣召,子夫應召進見,亭亭下拜。

    武帝忙為攔阻,攬她入懷,重叙一年離緒。

    子夫故意說道:“臣妾不應再近陛下,倘被中宮得知,妾死不足惜,恐陛下亦許多不便哩!”武帝道:“我在此處召卿,與正宮相離頗遠,不緻被聞。

    況我昨得一夢,見卿立處,旁有梓樹數株,梓與子聲音相通,我尚無子,莫非應在卿身,應該替我生子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武帝自解夢境,未免附會。

    說着,即與子夫攜手入床,再圖好事。

    一宵湛露,特别覃恩,十月歡苗,從茲布種。

    小子有詩詠道: 陰陽化合得生機,年少何憂子嗣稀? 可惜昭陽将奪寵,禍端從此肇宮闱。

     子夫得幸以後,便即懷妊在身,不意被陳後知曉,又生出許多醋波。

    欲知後事,且看下回。

    武帝與金氏女,雖為同母姊,然母已改适景帝,則與前夫之恩情已絕,即置諸不問,亦屬無妨。

    就令武帝曲體親心,顧及金氏,亦惟有密遣使人,給彼粟帛,令無凍餒之虞,已可告無愧矣。

    必張皇車駕,麾騎往迎,果何為者?名為孝母,實彰母過是即武帝喜事之一端,不足為後世法也。

    平陽公主,因武帝之無子,私蓄少艾,乘間進禦,或稱其為國求儲,心堪共諒,不知武帝年未弱冠,無子甯足為憂?觀其送衛子夫時,有貴毋相忘之囑,是可知公主之心,無非徼利,而他日巫盅之獄,長門之锢,何莫非公主階之厲也!武帝迎金氏女,平陽公主獻衛子夫,迹似是而實皆非,有是弟即有是姊,同胞其固相類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