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部 琉璃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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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眼目都廢掉,看你如何能再戰? 餘人的“龍爪手”也不知徒手撕開過多少人的軀體,奪目更是他最擅長的歹毒招式。

     随步法先虛攻再如蛇遊動,直取雙目,哪知小黑的腿竟能在二人已相距不足一尺的空間,從下扭曲再踢上。

     腿力如刀,一刀閃動,餘人的爪娈成攻向小黑的胸膛,但好可惜,這卻非餘人所願。

     他的爪明明是要奪目,卻偏偏變成抓向小黑胸膛,是因為那“爪”已脫離了他的手。

     小黑的腿竟斬掉了他的爪,齊腕折斷,飛跌射在他胸膛上,吓得餘人呆了一陣。

     與敵對戰,又怎可能呆? 如漩渦急卷轉動的神腿,小黑自我創招,稱之為“五分天下”,腿力狂然在胸前壓裂急轉,随即收招。

     小黑冷冷笑道:“你需要的“蒼龍城’軍力分布,如各内髒大小占據你體内位置,頭首為正門方向,這就是了,再見!”小黑轉身便走。

     餘人能感受到分怖的情形麼? 肺,在頭的下方、小腸上方、脅骨左側、右膊以下。

     心,在喉頭内、胸膛正中、脊椎骨上方、尾龍骨之上。

     肝,在肚的左方、胸前右方、左膊之上、右脅之下。

     脾,在口腔之内、大腸之内、膀胱之前、肚臍之後。

     腎,在下颚以下突出、胸前左方、脊椎骨下、尾龍骨之上。

     每樣内髒都裂分為四份,或大或小,分布齊全,都與原來的位置有了好大偏差。

     這就是小黑的“五分天下”,用來殺人倒也算有創意,他極肯定,小血海長大後對這招式一定着迷。

     心、肝、脾、肺、腎都同時裂開四份,五髒變成大小二十份,餘人的感覺如可? “哇!”凄厲如地獄鬼門的冤魂慘嚎,不斷的驚呼慘嘶,原來内髒裂開,生命仍能持續下去。

     更苦的,是好痛,甚麼心如刀割,現在不單止是心,心、肝、脾、肺、腎一同被切割,有多痛絕對可以想像得到。

     好可惜,“妙曲樓”是在“白虎城”,是小丙的勢力範圍,又有誰膽敢跟小丙作對? 沒有好心人上前一刀了結可憐的餘人,“妙曲樓”反而再奏起那動人的二胡聲,賣唱的歌妓又再展啼聲,那凄厲的慘嚎不停傳來,但已愈來愈軟弱無聲,直至聲嘶力竭,半個時辰以後,餘人也終于氣絕身亡了。

     當餘人倒下氣絕,在酒樓下層的一角另一張桌,有一團好濃郁的苦味,正包圍着一位不會說話的啞妹子。

     臉容瘦削、兩頰凹陷的苦貌漢子,從攜來的包袱中,取出十兩銀錠,交在啞妹子手中。

     這苦口苦臉的醜人,原來就是“狂意族”藥口福甜、酸、苦、辣四大弟子中的苦瓜瓜。

     “好乾淨俐落,果然是出色殺手,大家都以為是小丙方面殺了餘人,兩方勢力更加水火不容,我族主師父便漁人得利,哈……小丙、餘律令,最好來個兩敗俱傷。

    ”苦瓜瓜笑道。

     殺人嫁禍的事,苦瓜瓜幹得特别興奮,自從他覓得眼前啞少女與斷臂醜殺手,收買殺人的勾當都好順利,“狂意族”既可置身事外,又從中得益不少,他又立下大功了。

     啞妹子一聲不響便轉身離去,她絕對沒有興趣跟苦瓜瓜打交道,更何況她還有另一樁買賣。

     自從小黑的“鞭腿”修練成功,啞妹子便與他下山住在市鎮中,正好三國四族大亂,互相厮殺、偷襲。

     殺手、刺客,這種毋須勞師動衆,卻有極大效果的出賣殺人伎倆方式,便大行其道。

     可以嫁禍敵人,可以斬殺頭領,可以混亂形勢,更可以掩飾自己身分,太多太多的好處,令刺客、殺手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從前的“殺手樓”盡歸刀鋒冷麾下,他絕不會輕易借出神秘的各樓高手,故此要當殺手并不太難,隻要你願意便成。

     别以為殺手一定殺力高強,武功出色,三個月前,餘家“器動院”的尊者餘一斤,就是在向一個小乞丐送上三吊錢時,被他出其不意的刺了一刀,割破了咽喉,幸而隻重傷未死。

     混亂的世代,為金錢而戰,為生存而戰,生命的價值已一再低貶,愈來愈不值一哂。

     小丙已有一年沒有露面,他又不敢立國,各方勢力紛紛前來挑戰,最積極的當然是餘律令的“海霸族”。

     五座城中,各方勢力都已入侵,随時一觸即發,殺人、被殺,都是極平常之事。

     今天,又有人要被殺了,小黑已接到命令,遠遠跟着他的獵物,當他走入“神國寺” 中,小黑便認定這裡是殺人的好地方。

     荒郊路遠,就算要逃,也逃不到哪裡去。

     獵物頸上挂着一串大念珠鍊,穿上了烏黑色的古怪僧袍,他,不就是在“白雲村”笑三少家中,妄指小血海是“天邪妖嬰”,來自“天皇帝國”“聖法寺”的一癡和尚! 誰要收買小黑殺他? 小黑當然不用理會,他想殺的人一定要死,這就是了。

     大和尚,去死吧!—— 第十一章浮雲影武者 “神山皇宮”之前,三百個浪人集結,全皆由神山八代麾下風、火、山、林,四大将軍之一的“疾如風”風雷信長率領。

     左副将為風雷信長的兒子,年方十七,名為風雷三郎,七尺昂藏,颀長豪壯,穿上一身鐵甲戰服,神威勇猛。

     右副将山狗形,竟一直的抱膝屈曲,蹲在地上,身後有部下替他捧住十把利刀,古裡古怪的。

     為首的四大将軍之一“疾如風”風雷信長,已是年屆八十的白發衰翁,他的雙目一直未曾露出,瞑目不視人,也不愛說話,一切指揮号令皆由孩兒風雷三郎下達。

     小白隻感到眼前的風雷信長,好像盡量蓄儲每一分精力,在去到“天野神鶴島”時才發揮出來。

     一直隻定睛呆呆凝視桃子的朱不三,當真太過分,口角不知在何時竟流出了一些唾液,卻毫不自覺。

     桃子突然回頭怒視一臉癡呆的朱不三,喝道:“你這無聊家夥搞甚麼鬼,好惡心呀!” “你……穿上戰服,仿如下凡戰神,英姿飒飒,再加上一對大奶……不……總之就是他媽的有前有後,前凸後凸,看得我心花怒放,鼻血都要噴出來了!”朱不三怔怔若呆道。

     桃子臉上怒火吓人,但内心卻是一般受用,天下間又哪有美麗女兒家不愛被贊頌呢? 何況這朱不三實在太直接,贊美的話毫不轉彎抹角,要說便說,絕不是口是心非、口甜舌滑的家夥。

     聽在耳裡,甜在心裡,但仍是裝作一臉不屑,對啊,這樣才顯得是難以親近,免得這醜八怪愈來愈藉故靠攏,以為自己真的有一天會愛上他,哼,真的太醜、太胖,吃不消呢! 朱不三猶在陶醉當中,突然頭頂勁風吹來,隻見一道白光騰空,竟然是風雷三郎策馬飛越衆浪人頭上,鐵蹄從天而降,落在桃子身前,八尺長刺刀從馬上直指朱不三。

     刀尖就在朱不三鼻子半寸前停住,一臉桀傲不群的不可一世,風雷三郎厲聲道:“你這仗必然戰敗身亡,死了以後,桃子便歸我所有,你這癞蛤蟆明白了沒有?” 極為嚣張跋扈的風雷三郎,對千嬌百媚的桃子早已有意,可惜藩王把她配給朱不三,内心妒火難滅,便下定主意利用這次進攻“天野神鶴島”,來誅除礙手礙腳的朱不三。

     朱不三還沒來得及反應,四周竟然響起歡呼支持聲音,人人都把長刺刀高舉,活像為風雷三郎打氣。

     正當風雷三郎恃勢淩人之際,桃子竟然跪了下來,在朱不三面前為他擦掉靴子上的麈,繼而再取出巾帕,為朱不三抹去點點汗珠,說道:“對不起,疏忽照顧,請原諒。

    ” 如此這般的公然服侍,明确表示了朱不三就是自己的依賴,也就是拒絕了風雷三郎的追求。

     既沒有正面得罪,但又大大刺激對方,桃子這一着盡在朱不三臉上貼金,教他在三百個浪人面前不知多威風。

     朱不三大笑,一手擁抱着桃子的纖腰,說道:“哈……挑那媽的我這朱大頭有如此貌美青春的賢内助,懂得為我捶背、按摩,處處服侍周到,我又如何舍得去死啊?三郎副将,放心好了,我死不了的,有大人領導三百人都一定平安歸來,最好人人搶個“江川藩國’的女人回來,大人再從中挑選一個來玩玩便是,哈……” 突然一吻吻在桃子臉頰,親熱的美妙教旁人妒火中燒,年少沖動的風雷三郎已決定必然要朱不三慘死。

     身旁的淺野突然一下拍打朱不三的頭,哈哈笑道:“你這懂得甚麼‘病毒’的家夥,百病纏身,小心早已把淫病傳染給可人兒桃子夫人,那我們撿二手的機會也沒有了,嘻……” 及時而來的胡混說話,惹得哄堂大笑,也就為朱不三與風雷三郎的悶局解了困。

     二人怒目與嘻笑對視,彼此間已存有極大恨意。

     朱不三雖然魯莽,惟是這次陪同小白,目的是要救出被困的怨天世子,從而獲取主和的神山八代信任。

     隻要神山八代能勸服天皇,禁止“江川藩國”出兵攻打中土,原來的血流成河便能消解。

     再者,助神山八代重創江川不死的實力,也能減弱他帶兵攻打中土的可能,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害。

     朱不三明白大事在前,他能暫且按捺心中不滿,以免胡言亂語沖撞太傲慢的風雷三郎。

     風雷三郎策馬離去,桃子的巾帕仍繼續為朱不三抹汗,小心呵護,活像就算有一點汗水也是她的罪過。

     桃子道:“你别誤會啊,我服侍夫君是必須盡心盡意的,但要是你想歪,小心我割掉你那子孫根,哼!” 朱不三笑道:“嘻……你看到他,又碰到過,我恐怕你才不舍得傷害雄偉的小弟弟半分哩!” 桃子口舌又怎及出身低賤的朱不三,加上說話又賤又露骨,這朱大頭恐怕武功修為還未及得上那“賤口神功”,桃子立時羞得一臉嫣紅,火熱似的臉頰又添多兩朵紅雲。

     一行人準備就緒,誓師出發,遠行七天七夜後,終于抵達“江川藩國”勢力範圍的“天野神鶴島”。

     小白一路上拉着那嘴巴不願停下來的淺野,要他先來分析一下敵方形勢,知己知彼,以便應戰。

     淺野手舞足蹈,說得眉飛色舞道:“據探子打聽下,那老不死十二分着重追殺怨天世子一事,他麾下的九大武将,分别已派出了其三,帶着一大群忍士出發,在島上搜尋怨天世子下落。

    ” 小白道:“三武将分别是誰?他們的武功都出神入化,真的厲害無敵,教風雷信長如此迷惘麼?” 小白留意到當頭領的風雷信長竟未說過甚麼,憂心忡忡,顯然認定這場争戰兇險萬分,難以安心。

     淺野也露出懼怕的神情,說道:“那老不死派來的三大武将,真的都好可怕,分别是号稱‘妖劍’的宮本劍藏、‘影武者’豐田武神,還加上‘百人一誅’德川神風,都是一等一難惹的殺神啊,千萬别給我淺野碰上,否則真的人頭難保啊!” 小白道:“看來‘江川藩國’是人才濟濟,與‘神山藩國’相比,是優越得多,占盡上風了。

    ” 淺野把嗓子壓低,說道:“這個當然了,一百年來主戰的江川不死都在位,在他的野心策動下,有了一百多二百年的發展,刻意壯大‘東忍’力量,當然比咱們強多了。

    ” “若非天皇從中阻撓,相信五十年前那老不死早已發兵讨伐,把“神山藩國’滅了!” 對“天皇帝國”及兩大藩國之間有了更深入了解,小白内心已拟好計策,先挫主戰的“江川藩國”,助主和的“神山藩國”強大起來,再找尋良機勸服高高在上的天皇。

     一路上,小白發現一衆浪人對敵陣三大武将極為憎恨,原來“東忍”極為殘酷,殺戰時獸性盡現,三百個浪人都是自願加入前往救怨天世子行列,為的就是他們都曾有至親或朋友被忍士殘殺過。

     “西浪”、“東忍”,看來已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的兩股力量,終有一天會來個大決戰。

     從陸路一直走,終于抵達了離岸不遠、四面環水的孤島“天野神鶴島”。

    整個島原來無人居住,隻為敬神和拜祭之地。

     島上建有許多神社,原來負責的住持神主,在多年前一次殺戰中全數死亡,令神社都凋零無人料理。

     朱不三見慣了中土建築,對眼前古怪神社倒覺十分有趣,當他走至有點像牌坊的大門建築物前,便問身旁的桃子道:“他媽的真古怪,這兩根高高豎起的東西有啥屁用哩?” 桃子又扭他的肥耳,怒道:“這是神社大門,稱為‘鳥居’,象徵被供奉犧牲品--禽鳥的栖木,明白了沒有!” 仍是糊糊塗塗的朱不三,正要追問下去,突然見淺野一個箭步走上前,在一個小亭子下,拿起一個水瓢,在下面的小水池中取水,又是洗手又是漱口,一派虔誠。

     朱不三正要張口發問,頑皮的桃子已拉他上前,同樣以水瓢取水,直往他頭上淋下。

     “這是‘手水屋’,一般信徒去神社敬拜,事前須先淨身,方法就是在這裡取水洗手漱口,明白了麼?”桃子笑道。

     朱不三道:“哈……好涼快啊,先來脫光洗個澡也不錯呢!” 突然騎在馬上的風雷信長一手舉起,桃子立時掩住了朱不三的嘴,三百個浪人也即時鴉雀無聲,聽候指示。

     仍是合上眼的風雷信長遙指向左邊的密林,示意向該方向前去。

    但見一個人好像早已未蔔先知,背向神社,望着密林,似已發現這方向充滿濃烈的殺氣。

     比風雷信長更先感應到殺氣的,是小白。

     一個人先闖進去,深入密林,竟發現愈來愈有趣,不知為何緣故,地勢極為奇詭,原來在天上的浮雲,竟降了下來,隻在頭上十尺,一望無際,像是天空已掉下來的模樣。

     隻須縱身躍騰彈高便能觸摸浮雲,不太高的樹木都直插入雲,當真是人間奇景,卻又好優美。

     朱不三笑道:“你奶奶的真古怪,啊……能一輩子擁抱桃子你,在這仙境中天天玩樂,生十個、八個小小朱便好玩了。

    ” 桃子雙手扯捏朱不三兩腮,怒道:“誰說要給你在床上……你這貪色鬼,别妄想啊!” 朱不三道:“我們總算是夫妻啊,早晚也該洞房花燭吧,今日不成,等一陣子總可以吧?” 桃子笑道:“哼,等到我六十歲吧,你像那老不死一樣死不去,到時我也人老珠黃,那就跟你這大肥豬相配了!” 正在胡扯說笑之際,突然“天空”雲層内,竟垂下了一條條未到地的粗鐵鍊,每條鐵鍊的尾端都有個極為鋒利的八爪鐵鈎。

     密密麻麻,三百個浪人前前後後都被鐵鍊圍住。

     還在孤疑之際,鐵鍊疾卷,其一竟自動勾住一個浪人下颚,再一拉扯上,便破穿腦袋。

     四周的二十個浪人在毫無防備下,鐵鍊突襲,不是勾穿肚皮,便是勾住五官,又或破胸穿體,急力疾扯,便被吊住懸在半空,一陣陣慘叫呼喊聲轟然響起,情景極為恐布。

     風雷三郎大怒道:“豐田武神,别藏頭露尾,裝神弄鬼,你給我出來殺個明白!” 飛身直沖上去,要斬斷鐵鍊救人,怎知沒有吊住浪人的其他鐵鍊竟又迳自旋動,飛纏住原已被吊起的浪人,分别勾住他們的四肢及身體各部位。

    死亡來臨,浪人們都駭然大驚。

     突然鐵鍊一同被拉扯回雲層,同時亦分别拉扯撕開浪人,在雲層内傳來撕心裂肺的凄慘狂嚎,重重打在各人耳窩。

     鐵鍊緩緩再垂下來,每一條都勾着半個人頭、半條腿、半隻手或半個身軀,血沿着鐵鍊滲滴而下,隻吓得各人魂飛魄散—— 第十二章宮本劍藏陣 眼前血淋淋的景象,敵人藏身雲層之内,如何能戰? 那些被垂下鐵鍊勾在八爪鐵鈎上的斷折肢體,仍在蕩來蕩去,氣氛恐怖詭異,瞧得桃子心寒瞻怯。

     風雷三郎要朱不三上陣,一人挑戰,無疑就是要他面對死亡,讓“影武者”豐田武神的“天鈎陣”把他給分屍。

     朱不三大步踏前笑道:“這‘天鈎陣’沒啥了不起吧,三郎老弟你為甚麼不先來闖陣啊?公子爺威風凜凜,說話又威嚴又霸氣,讓我這糟豬頭來奪去公子威風,可不像話啊!” 風雷三郎當然清楚闖陣太危險,冷冷道:“你不闖陣,便是違抗軍令,當斬首無赦!” 朱不三握緊拳頭,塞在嘴中咬住,扮作好害怕的難看醜狀,笑道:“槽糕,我朱大頭真的好怕死啊,是,我立刻去闖陣,怕死的不去闖,不怕死的去闖,夫人啊,你要牢記是誰怕死、誰不怕死啊!呵……” 風雷三郎被揶揄恥笑,桃子忍俊不禁失笑起來,那天真爛漫的笑容,教朱不三又是一陣暈眩。

     朱不三大喝道:“甚麼豐田衰神,你娘親的奸夫那太公我朱大頭大駕光臨,你有屁要先忍住,别臭死你太公爺我啊!” 慢慢入陣,天鈎仍在不停抖動,鐵鈎磨擦崩崩作響,朱不三卻是毫不在意,更随手抓住一個勾,便往背後一遞,竟真的用來搔背脊,而且十分舒暢受用的樣子。

     “好癢,好癢,這天鈎原來較硬較尖,搔得我癢處十分舒适!”朱不三還索性脫去靴子,用來搔腳闆。

     衆人目瞪口呆之際,大變來了,四周衆多天鈎突然同時飛射攻向朱不三,勾向他頭、身、手、腳、背各處。

     勾是勾得好緊,但憑着深厚内力,要破體勾人又談何容易,天鈎合共二百多條,竟無一能傷朱不三。

     朱不三還能談笑用兵,笑道:“嘩,我的屁股、頭頂通通都癢得要命,大家都來替我搔搔,好感謝哩。

    ” 二百多條天鈎傷不了朱不三,立時散開拉扯,要一舉把朱不三分屍,扯成二、三百塊。

     朱不三大喝一聲,全身急速轉動,在半空把四周射來的天鈎轉了十個八個圈,要與雲層内的敵人對戰。

     整個身體被天鈎鐵鍊重重纏困鎖住,隻馀下頭顱可見,但卻仍無法扯斷任何一條天鈎。

     朱不三怒道:“他奶奶的臭煩爛屎鈎,真煩人,你老太爺我沒興趣再玩下去了!” 暴然吐勁,雙手震碎層層鐵鍊穿破而出,再左右搭住天鈎鐵鍊,把二百多條鐵鍊全以手臂相纏。

     朱不三猛喝一聲,如春雷乍響,道:“上面的縮頭烏龜無能狗種賤頭皮,都給我滾下來!” 内勁疾吐,雙臂勁拉力扯,接連傳來慘叫凄嚎聲響,天鈎竟然全被扯了下來,一雙手臂更勝二百多條天鈎。

     二百多條大鈎、二百多根硬生生被扯下的斷臂,就掉在朱不三的四周,氣勢吓人,教所有浪人都驚心動魄。

     一直修練武學,希望報仇雪恨的桃子,又怎會想過自己的又笨、又胖、又醜夫君,竟然是頂天立地高手,隻是張大了嘴,唇齒頭抖,不能置信的呆在當場,心裡不禁暗喜。

     朱不三在桃子心中的地位,突然急升,桃子竟對這笨豬肅然起敬,更暗生仰慕。

     心底在想,他的确是醜,但當他爆發出英雄氣概,那種威猛傲氣,竟然卻比任何俊逸的臉孔更令人着迷。

     他那如星厲目,強悍中帶着精幹,炯炯如電,比甚麼豐神隽美、飄逸若仙的公子更具吸引力。

     勇者神威,突然心窩一道熱暖之氣從丹田升起,好感驟然急升,朱不三,你好了不起啊! 桃子是典型的崇敬、追求力量型異性者,她一直渴望的英雄人物,原來就在身旁,怎不令她神魂颠倒。

     沖上前連忙為朱不三又是抹汗又抹血,體貼入微,不知有多主動,朱不三當然大大受用。

     朱不三笑道:“好……我屁股好像還有一點點汗,好像……” 還沒說完,桃子竟二話不說,一手扯開朱不三褲頭,就伸手往他的大屁股抹去,毫不尴尬,服侍周到。

     朱不三當然享受,但淺野、風雷三郎及一衆百多浪人,看在眼裡,又是羨慕、又是妒忌,真是恨得牙癢癢。

     還未反應過來的風雷信長,終于睜開眼皮,瞧一瞧這打敗豐田武神“天鈎陣”的人,眼神淩厲,殺意懾人。

     朱不三報以咧嘴一笑,好快樂的扮着鬼臉。

    能夠揚威海外,還是人生第一回,當然開心啊! 小白擡頭望向雲層,細細打量,“影武者”豐田武神始終不曾現身,看來要救出怨天世子,可絕不輕易。

     一個豐田武神已如此難纏,江川不死共有九大武将,實力絕對不能小觑,他極肯定,兩陣單打獨鬥,相信握有“神風笑”的“江川藩國”,一定比中土三國四族任何一力力量更為強大。

     中土地大物博,“天皇帝國”整片土地也不及中土百分之一,竟然能者輩出,小白也不禁在内心起了敬佩。

     穿過了密材,隻見前面是一片大草原,一百多人再見烈陽,天空回複重見高高在上,心中又再充滿朝氣。

     原來被密林悶壞了的朱不三,突然隻覺右手掌一片軟綿綿纏上,溫馨襲來,跟着便身不由己被拖着手跑向前。

     手牽手的在草原上奔跑數步,金黃豔陽光線投在身上,清風送爽,朱不三迷醉的目光定在夫人桃子臉容上,那色迷迷的幻象自動出現腦海,光脫脫的胴體,往下看下…… “哇!”的一聲,桃子又破壞了好夢! “哇!”的一百多聲,他媽的浪人都喜歡大驚小怪。

     “哇!”的一聲,朱不三也叫了起來,好吓人呢! 大夥兒的目光都被從遠處滾動而來的大肉球吸引住,都為他而驚叫,仍是蹲在地上、雙目向上望的天狗形冷冷說出了四個字:“百人一誅!”好古怪的名号。

     更古怪的是“百人一誅”已滾沖來,小白、朱小小、朱不三眼前所見,竟然是一個大肉球。

     由一百個人重疊擠作一團,扭曲堆成一個巨大的肉球,在大草原上飛滾疾射而來,這就是德川神風的“百人一誅”。

     先前被朱不三搶盡風頭、狂傲自恃的風雷三郎伸出長刺刀,帶領着五十個浪人便攻殺上去。

     斬!斬!斬!刺!刺!刺! 五十一把長刺刀同時攻擊急滾而來的“百人一誅”,當風雷三郎發覺刺刀竟刺斬不進大肉球去,一陣可怕的驚悚感覺驟然降臨,長刺刀被“百人一誅”壓斷了。

     大肉球向他迎頭壓下,從未有過的死亡感覺已充斥每一寸肌膚,雙手自然向前推出。

     “喀啦”的碎骨聲響起,雙手廢了! 一道殺力突然沖天而起,風雷信長如大鵬展翅,寶刀揮斬破向“百人一誅”救孩子。

     大肉球的頂端突然裂開,全身緊身黑衣的德川神風,原來就藏在大肉球之内,飛射而出,竟用雙手挾住硬接力拔山河的一刀。

     電光石火之間,那猶如一顆黑丸的德川神風,卸開了刀勁,便立即躍向已滾動向前的“百人一誅”内,人球一開一合,他又回到肉球之内,消失了。

     風雷信長的一刀被截住,當他發覺“百人一誅”已滾了開去,地上有一堆血水、骨頭、肉屑,原來,加起來正是一條生命,擁有生命的人是他的孩子風雷三郎。

     風雷信長老淚縱橫,白發人送黑發人,内心禁不住悲戚絞痛,好難受的傷心。

     “百人一誅”如入無人之境,到處闖動亂滾,擋在前的浪人不是被壓扁,就是被扯進大肉球裡去。

     被拉入肉球的浪人,先被折斷四肢,再慘被四方八面包圍而來的痛苦折磨,頭痛,是因為鼻子被咬掉;腳痛,因為腳骨被抽出;肚痛,因為大腸被抽扯出來;痛,痛得要命。

     每一部分因為被撕、咬、抓等不同方式脫離身體,再從“百人一誅”的大肉球中抛了出來。

     滿地盡是斷肢、碎骨,一下子已死了六、七十個浪人,好可怕的“百人一誅”。

     “還我孩子命來!” 風雷信長外号“疾如風”,他的刀法以快見稱,舞刀如電,直殺向“百人一誅”,殺力驚人,拼命了。

     “百人一誅”一直向前滾動,風雷信長的刀正要斬向大肉球,突然整個肉球裂開,從上而下一分為二。

     大肉球變成兩個半邊圓球,分向左右滾動,風雷信長的一刀便落空了,一無所獲。

     兩邊半個肉球一路滾動又一路在“變形”,各自又扭動屈曲砌成兩個五十人組成的圓球,竟是一分為二。

     “百人一誅”變成了兩個“五十人一誅”,倒也有趣,如此靈活多變,瞧得小白也忍不住笑。

     能組合武功不是太強者聯成一體,變成強大殺力,攻擊便更加淩厲。

    從“百人一誅”的奇異組合,便可體現其中精髓。

     單是九大武将之一的德川神風,已有如此高強本領,令部下忍士成為瘋狂殺力,“江川藩國”的戰鬥能力,在小白心中又再提升,江川不死定然是好了不起的非凡人物。

     兩個“五十人一誅”又再結合成“百人一誅”,内裡的德川神風沒有“露面”,卻癡癡笑道:“嘻……老人家,你的甚麼快刀,完全劈不到也就斬不傷,有個屁用麼?” 風雷信長突然慢慢合起眼,以耳代目,怒道;“好,快刀不成,那便嘗嘗老子的‘風刀’。

    ” “疾如風”的“風刀”殺力如何? 山狗形一舉手,剩下的約一百多個浪人,全抛出自己的短刀,飛射空中,風雷信長急舞利刀卷成旋風,以一刀控一百刀,以風控刀,斬向“百人一誅”上下左右任何一方。

     “風刀”殺力強橫,同時一斬,百刀斬破最上一層忍士的盔甲戰袍,立時爆出血柱。

     一聲怒吼,原來在外層的忍士被拉進大肉球之内,由在内層的另一批忍士換上代替。

     但旋即又被“風刀”再傷,“百人一誅”終裂開毀碎。

     好奇怪,并不是真的碎開,而是分裂,一個分裂成十個,十個的“十人一誅”大肉球。

     目标分散,“風刀”也就不能同時追殺。

     “風刀”一窒,十個“十人一誅”已夾攻向風雷信長,用的是暗器,而暗器竟然是血塊、肉屑、碎骨。

     風雷信長外号“疾如風”,他卻竟然閃避不了這平庸無聊的暗器,任由打在身上。

     他的眼眶還有淚光,因為這些“暗器”,就是先前慘死掉在地上,他的孩兒風雷三郎的屍首一部分。

     殺力一挫,十個“百人一誅”同時撞向“疾如風”風雷信長,頭、手、身同時爆出碎骨響聲,生命在一瞬間消失了。

     仍是屹立不倒,雙手握緊他的刀,英偉凜然,隻是,這“疾如風”再也不能動了。

     山狗形立時向朱不三抛下一句話:“這‘百人一誅’交給你!”跟着便帶領剩下的逾百浪人,越過平原,直沖而去。

     山狗形怕死麼?但小白也跟着而去啊,桃子不明所以,但身旁的朱不三告訴她:“對面的狗尾草叢,有呼救的聲音,看來那甚麼怨天世子,就在狗尾草叢的前面。

    ” 所以人人急着趕去救怨天世子,連淺野也不見了,隻有孩子朱小小、妻子桃子在旁,朱不三對“十人一誅”微笑。

     “十人一誅”也笑,十個一組扭曲成球形的人大笑,哈哈聲充斥着大草原。

    朱不三笑道:“你們可以再組成合一的“百人一誅’麼?” “十人一誅”也很主動,一同滾動起來便又聯結成巨大的“百人一誅”,擋在朱不三面前。

     “為甚麼要我們再合組成‘百人一誅’?”大肉球内的德川神風問道。

     朱不三笑道:“因為要一次招呼大家,這樣較方便啊!” 突然飛快轉身,同時脫下褲子,彎身向“百人一誅”放了一個又大又臭的屁,響如天雷,笑得朱小小與桃子倒在地上。

     另一方的小白、山狗形與及一百浪人,循着怨天世子的呼叫聲追去,沖進高近五尺多的狗尾草叢之内。

     小白突然停步,高呼:“小心!” 可惜太遲了,在狗尾草叢的盡處,手持寶劍的宮本劍藏提劍一斬,他身前的一排原來豎立着、劍尖刺在地上的五尺長劍,被震動撞飛,一劍動,萬劍殺! 狗尾草叢内原來一早有一樣的劍倒插密排,形成劍陣,宮本劍藏的劍激起劍浪,四射飛斬,一劍撞飛另一劍,一萬劍同時有如被萬人拔起飛斬,劍浪卷起,一百多個浪人的頭顱同時被斬掉下來,包括那淺野也在内。

     如瘋似狂的山狗形擋開了十把劍,但同時宮本劍藏再橫斬一下,一千把劍同時刺向山狗形,貫破穿體,穿了一千個大血洞。

     當山狗形倒下來時,相隔着狗尾草叢的,就隻剩下小白獨個兒與宮本劍藏對峙。

     “他媽的賤種天,對我好不公平,我怨天世子怎可能落難至此!”狗尾草叢左方,劍陣之内有個不敢亂動的人,身穿錦衣華服,他,就是怨天世子吧? “你奶奶的熊,我怨天世子一定殺你宮本劍藏!”右方,竟然又有另一個人也握刀在手,錦衣華服,同樣自稱為怨天世子。

     他媽的,剛好“神山藩國”的人都死光了,兩個世子,哪個才是真的?小白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