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藍(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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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我依稀記得,高三的天中,是有晚自修的。

     行,你不來會我,我去會你。

    再說,我也必須要去趟天中,如果找不到阿布的奶奶,找到莫醒醒給阿布打個電話,或者是直接把莫醒醒帶到北京去一趟,興許都會在阿布去往精神病院的路上起到很大的阻礙作用呢。

     想不到我蔣藍,居然也有求她的這一天。

     我搭上了順路公交,往天中的方向駛去。

     我承認,當我看到那幢燈火輝煌的教學樓時,我的心裡,是有那麼一點兒酸楚和後悔的。

    我想念在這裡享受注目和嚣張無比的日子,至少,我有米礫那樣愚蠢的崇拜者,米砂那樣可愛的小敵人,至少,那段日子我還算是半個大姐大——如果不是最後被莫醒醒把行李扔出宿舍的話,我在天中的日子會更為完美無敵。

     但是,如今我已經不屬于這裡。

    我選擇了去向遠方,我的失敗和偉大便都與這裡無關了。

     剛走近天中,我就嗅到了熟悉的空氣,自來水筆和塗改液混合的味道,于是思維有些混亂,點根煙,狠狠地吸起來。

     我不想去教室,決定在校門口等。

    我才吸掉半根煙,天中高三的教室裡就傳來哄鬧聲。

    看來周末放學早些,很快,校門打開。

    學生們都湧了出來。

     我仍然是吸引衆人目光的,雖然我隻不過悠閑地靠在校門口那棵樹上,懶洋洋地看向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的校園。

     我甚至能聽到路過者在小聲談論我的名字。

     也有膽大的,向我揮手,喊我名字。

    我都一笑而過。

     哦真好,原來他們都還記得我。

     我忽然又從這些竊竊私語中獲得了一股詭異的力量,挺直了身體,像個驕傲的公主在等待仆人的馬車一樣,遠遠地尋找我要找的人的蹤影。

     噢,我蔣藍真是能屈能伸,是塊幹大事的料! 他總算是出現了。

    遠遠的,我就認出了他。

     一年多不見的米礫,仍舊和那時候沒什麼兩樣,隻是好像稍微瘦了一些些。

    他背着個大書包,低着頭推着自行車走路,像個撿金子專業戶。

    我逆人群而上,徑直走到他面前,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這曾經是我們最通常的見面方式。

    而每當那時,他都會做呲牙裂嘴狀,對我大喊:“哎喲老婆,再來一腳?” 然而這一次與衆不同。

    他隻是蹙着眉頭擡起頭,嘴巴張成了一個“o”對着我。

     “是你?” 他詫異,我大笑。

     “你回來了?”他打斷了我的笑,擡手看了看他黑乎乎的電子表。

    我估計他啥也沒看到,隻為掩飾他的心慌。

     在北京曆練多時,再遇到米礫這種級别的男生,我簡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搞定他。

     今晚夜風很涼,高三放學的學生這個時候已經幾乎散盡。

    我四下張望,沒有看到那個姓莫的妞。

    她一身病,沒準此時又在家裡休息。

    看來我來得真不巧。

    不過當然,來看看我當年的粉絲,也是一件重要的事嘛。

     他看看我身後,問我說:“你找人嗎?” 我點點頭。

     “我想你要找的人已經畢業了。

    ”他說,“我們現在都高三了。

    ”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我很高興過了這麼久,他依然願意為我吃醋。

    于是我得意地笑起來,對他說:“米礫啊,你還是這麼可愛。

    你想不想我呢?” 他回出一句讓我差點沒暈倒的話:“你是回來參加高考的嗎?” “當然,不是。

    ”我說,“我是回來看你的。

    ” 他顯然不信。

     私下講,我覺得他應該對我的歸來表示出更大的激動,但是他沒有,這讓我多多少少有些些無法控制的失望。

    我自我解嘲地認為,興許是别離的時間太長,他對我的突然出現有些不适應,興許等适應了,他就會放開了。

     于是我對他說:“好久不見,怎麼樣,去‘算了’喝兩杯?” “不了。

    ”他說,“明天還有考試。

    再說那地方,我很久不去了。

    ” “考你個頭!”我一腳踹翻了他的自行車,他連忙扶起來,我又踹翻。

    他忽然大吼一聲:“有病啊你。

    ”我吓了一跳,沒想到他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