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醒醒(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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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軍大衣緊緊繃在胳膊上,上身動彈不得搖搖欲墜,好像一個不倒翁,根本無法移動,更别提跳下床。

    這一回我聞不到他身上的薄荷味了,隻有海水霸道而陌生的腥味伴随着他的鼻息漸漸傳來,讓我此時瑟瑟發抖的胃泛起一股酸味,幾乎嘔吐。

     可就在他的鼻尖幾乎點到我的鼻尖的一霎那,他忽然像一截被鋸斷的樹木,直直倒在床上。

     他說:“累死我了,快睡吧。

    ” 我該哭還是該笑? 一座停電的随時有可能被暴風雨傾覆的海邊小屋,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

    舊傷複發如被綁架的我,身邊躺着一個虎視眈眈的“風流鬼”。

    我的處境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一開始我以為他在裝睡,于是我歪在冰涼的床頭等他醒來,直到我聽到他比潮汐起落還有均勻的鼾聲,我才知道大事不妙——他真的睡着了? 一種說不上委屈還是生氣的感覺湧上了心頭,哦,我這是怎麼了? 他找我找了很久很久?很累很累?一定是這樣的,不是嗎? 我望向窗外,還那邊的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被棉被棉衣層層包裹的我,一點也不冷,但是他才穿一件薄毛衣和保暖褲,兩隻赤裸的腳正對着窗口透進來的光,不知道是在水利泡得太久,還是光照的原因,泛着白光。

    這是我第一次注意觀察男生的腳,真是大,大得像金魚的尾巴,哦不,我太誇張了``` 或許是因為太困,也或許是因為一夜的掙紮,讓淩晨的我腦子裡極度不清楚,半夢半醒間我輕輕地含糊地喊了一個名字:“江愛笛聲。

    ” 一秒鐘中内,他突然地坐了起來,好像自動複活的木乃伊一樣,用非常清晰洪亮的嗓音說到:“誰叫我?”我吃驚地醒了。

    他一轉頭看到我,說了句我想撞牆的話:“你怎麼還穿着我的大衣?” 我欲哭無淚地看着他,他卻呵呵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幾點了?我真的睡着了?哈哈,你坐在這裡看了我一夜?舍不得叫醒我?可你至少要給我蓋張毯子是不是?” 對他這一系列不要臉的提問,我提不起任何回答的興趣。

    他坐到我身邊,替我把扣得結結實實的大衣一點一點解開。

    終于除去束縛的我,卻一下子不能習慣如釋負重,好似被抛在地上的空曠易拉罐,一顆心滾出去老遠,拾都拾不回來。

     我莫名其妙地哭了。

     是真的莫名其妙,連我自己的搞不清原因的哭泣,眼淚仿佛儲備在那裡許多年,就等着這個莫名其妙的時刻,不需要命令的洶湧而出。

     好像從一個天大的冤案裡得到清白的那種委屈,又好像一個持續了多年的夢終于變成了現實的那種感動,我就這樣在我的終極仇人面前小聲啜泣,然後發展到嚎啕。

     我恨過白然,恨過爸爸,恨過米礫,恨過蔣藍,恨過江辛,甚至恨過米砂,恨過一切值得恨的人。

    但是到頭來,我發現我最恨的人是他——江愛笛聲。

     沒錯,他是我的終極仇人。

     他可恨到讓我一鼓作氣去恨的心時時對他恨不起來,可恨到我想把他碎屍萬端卻不敢看他那雙攝人靈魂的眼睛,可恨到我隻能用哭聲來表達我的怯弱。

     他拔開我一直捂着眼睛的雙手,用他兩隻巨大的手掌蓋住我的兩個臉頰,把我的整個臉都托起來。

    我想要拔開他的手,才發現根本沒這個力氣。

    他用兩個大拇脂按住我的嘴角,輕輕向上一提,我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便咧嘴笑着配音道:“笑!”然後他的大拇指有突然往下移動,我的嘴角也變得下垂,他也皺着眉頭凄慘的說:“哭!”就在他大拇指的移動鍵,他不停地說:“笑!哭!笑!哭!```”我的臉頰就這樣在他雙手的蹂躏下變成了一塊時笑時哭的橡皮泥。

     有這樣安慰人的嗎? 最後,他終于停止了他瘋狂的行為,伸出一隻手替我抹掉了所有淚水,他的動作很輕,溫柔得我就要睡過去,然後,滿不在乎地把自己的眼淚擦在自己的衣服上。

     什麼也沒問我,什麼也沒多說,他很快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