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醒醒(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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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嗎?我把路裡的信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mail給米砂,同時附上我自己一封: 親愛的米砂: 今天,仍舊沒有他的消息。

    已經是第八天。

    我還是坐立不安。

    一會兒把他給我照得照片貼滿了牆面,一會兒又撕了下來,小心地收好。

    我在家裡走來走去,反複看他的某一篇日志和poco上的照片,睡着了就想起大年夜的海邊。

     幸福如此不真實,難道它真的沒來過嗎?還是對莫醒醒來說,本不該奢望什麼幸福呢? 今天江辛打電話來,他囑咐我早點回去。

    他還說江愛笛聲就是這樣喜怒無常,總有一天會回來,讓我根本不用理會他。

    他雖然嘴上沒說,可是我總覺得,他其實是默默支持我們的。

    否則,他一定會像以前一樣二話不說,一把就把我揪到南京或北京了。

    可是這次他沒有。

     他一定明白那種赴湯蹈火的愛,睜眼時他,閉眼也是他,烈火焚身,除了在一起别無選擇。

    可是,他怎麼可以這樣誤會我呢?愛情難道不是該互相信任的嗎? 我有勇氣和江辛對峙争取我的幸福,卻沒有勇氣向他承認過去的過錯,甚至對他撒謊。

    我是不是又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我現在才明白,我所有的錯都是因為逃避而至。

    我人生中的前二十年裡,每一天都在逃避,可逃到最後卻什麼也沒有逃掉,反而更委屈。

     所以米砂,我真的明白了:愛情如此自私,又如此無私。

    自私到絕對不允許一絲絲背叛,又無私到因為害怕連累對方而主動退出,可卻用一輩子去默默等待,——哪怕相伴的隻有回憶而已。

     路裡對你,也是如此的吧? 所以米砂,不管我們走到哪裡,我們是不是都不應該放手呢? 醒醒 寫完這封信,我一頭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我決定上街走走。

     春天的腳步已經接近了吧。

    我梳了梳辮子,甚至化了一些淡淡的妝,走出門的時候,甚至錯覺般嗅到了迎春花的味道。

     童年的迎春花雨,像一場金黃色的夢。

    那時的夥伴們每當幼兒園放學時一起走過西落橋,總有調皮的那幾個,拼命搖着橋上伸展過來的一簇簇黃花,沾滿花粉的迎春花就這樣撲簌簌落下,宛如雪花,掉在小姑娘的辮子上和花衣服上,惹得陣陣歡笑。

    每當這時候,阿布就像一個威武的保镖,同時扶住我和蔣藍的肩膀,飛快地帶着我們從花叢下走過。

     他嚴肅的警告我們:“花粉會招來蜜蜂。

    ” 往事已矣,誰可去追? 不知不覺,我又走上了去西落橋的路。

    拆遷以後的那裡,變作一個大垃圾場。

    兩年後的現在,不知哪裡又變作了說明樣? 小小的西落橋,又一次重現在我眼前。

    破舊的橋身,狹窄的橋面,待我走近時,卻不得不停下腳步。

     “此處施工,敬請繞行。

    ” 紅色的大字,油漆已經剝落,仿佛為了配合新年的喜氣氣氛。

     可是——此處施工,敬請繞行。

     仿佛一扇記憶之門,正在面對我悄悄關閉。

    看來,我連重新踏上它感受物是人非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轉回身,低下頭離開了。

    不知命運女神此時要告訴我的秘密是什麼? 誰都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那些甜蜜和悲傷,幸福和幻覺,全都不能重新經曆。

     走出去沒多遠,我忽然發現一家小小的風筝店。

    這才是二月的光景,居然就已經看門營業了,好不勤勞的店主。

    門口的架子上,挂滿了五顔六色的風筝,有大雁,金魚,燕子```我的目光停留在燕子上。

     藍色和粉色相間的翅膀,淡黃色的半月形眼珠——這和記憶力那最初的禮物,居然是如此相似。

     我情不自禁地走上前,細細端詳那個風筝,一邊随口問道:“多少錢?” “20,買一個試試。

    ”我心裡一動,看向那個老闆。

     是阿布! 真的是他! 我吃驚地望着他,他仍然在笑,接過我手裡的風筝一邊撫摸一邊說:“喜歡哪個,我替你拿。

    ” 我仍舊遲疑地看着他,我敢确定是他,可是,難道,他認不出我了? 我就要失聲喊出“阿布——”可是聲音被另一個更加嘹亮的蓋過:“老公!”我循聲望去,幾乎失聲尖叫—— 那居然是,蔣藍。

     我發誓我沒有認錯,雖然那頭如瀑布般的卷發被挽成一根大大的麻花辮子,垂在胸前。

    她穿一件米色的短風衣,雙手居然帶着白色的袖套。

    但是那幅從小到大從沒改變過的有些嬌媚有些倔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