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廢俄約曾使才長 談球案左侯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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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等所能改乎?” 再則曰:“全權者所定,尚不可行,豈無全權者所改,轉可行乎?” 臣渥承眷遇,豈複希非分之寵榮,且西洋公法,凡奉派之公使,無論頭等二等,雖皆稱全權字樣,至于遇事請旨,不敢擅行。

    則無論何等,莫不皆然。

    前大臣崇厚,誤以私心自用,違旨擅行,為便宜行事之權,蓋考之中國之憲章,各國之成例,無一而可者也。

    俄人亦未嘗不腹诽之。

    及至與臣議事,稍有龃龉,則故以無全權非頭等之說折臣,每言“使者遇事不敢自主,不如遣使前赴北京議約較為簡捷”等語。

    臣亦知其藉此詞以相難,非由衷之言也。

    但彼國既以無全權而相輕,微臣既不免較崇厚而見绌。

    此其難一也。

     例之萬國公法,使臣議約,無不候君主谕旨,不與外部意見相合,而敢擅行畫押者。

    間有定而複改之事,亦不過稍有出入,從無與原約大相徑庭者。

    往歲崇厚急于索地,又急于回京,遽定遽歸,諸多未協。

    外部見臣照會,将約中要領痛行駁斥,莫不詫為奇談。

    屢以崇厚違旨擅定之故曉之,奈披聞所未聞,始終不信。

    此其難二也。

     原約所許通商各節,皆布策駐京時向總理衙門求之多年而不可得之。

    崇厚甘受其绐,求無不應,一經畫押,彼遂據為已得之權,再允熟商,彼即市其莫大之惠。

    吉爾斯賢于布策,而不明中俄商情,經臣布切敷陳,彼仍茫然不解。

    此其難三也。

     泰西臣下,條陳外務,但持正論,不出惡聲。

    不聞有此國臣民,隻及彼邦君上者,雖當辯難分争之際,不失雍容揖讓之文。

    此次廷臣奏疏,勢難緘秘,傳布失真之語,由于譯漢為洋,鋒棱過峻之詞,不免激羞成怒,每謂中國非真心和好,即此可見其端。

    若于茲時,忍辱改約,則柔懦太甚,将贻笑于國人,見輕于各國等語。

    臣雖設詞慰藉,而俄之君臣,懷憾難消,此其難四也。

     自籌兵籌饷,疊見邸鈔,而俄之上下,亦惴惴焉。

    時有戒心,遣兵船以備戰,增戍卒以防邊。

    臣抵俄時,彼已勢成騎虎,若仍在俄議事,則前次之舉動為無名,故欲遣使晉京議約,以歸功于海部,無怪一言不合,俄使即以去留相要。

    維時留之,則挾要必多;不留,則猜嫌滋甚,更恐留而仍去。

    适示怯而見輕,此其難五也。

     俄皇始命布策向臣詢明中國意向,予限一月。

    滿限之時,經臣援引總理衙門照會駐京署使凱陽德展限三月之意,複請外部婉奏俄皇,乃許添展兩月,與臣議事。

    我皇上因俄事日逼,意在轉圜,一切情形,許臣由電徑達總理衙門代奏請旨,已屬破格施恩。

    而事勢無常,日期甚促,有時于立談之頃,須定從違,臣于未經請旨之條,即不敢許之過驟。

    然既奉轉圜之旨,又不得執之過艱,良皆自滬至京,無電線以資迅速,故雖由電請旨,非旬日所能往還。

    敵廷之詢問益多,專對之機權愈滞。

     此其難六也。

     猶幸我朝與俄羅斯通好二百餘年,素無纖芥之嫌,未肇邊疆之患。

    俄國自攻克土耳其後,财殚力竭,雅不欲再啟釁端,加以聖明俯納臣言,解放崇厚,以解其疑,辦各案以杜其口,故其君臣悅服,修好輸誠。

    布策諸人,雖堅執各條,不肯放松,而俄國皇帝與其外相吉爾斯,實有和平了結之意,故得從容商改,大緻就我範圍。

    此則列聖以來,懷柔之效,而我皇太後、皇上公溥慈祥之德,有以感動之也。

     臣之私心過慮,誠恐議者以為俄羅斯國如此強大,尚不難遣一介之使,馳一紙之書。

    取已成之約而更改之,執此以例其餘,則中西交涉,更無難了之事。

    斯言一出,将來必有承其弊者。

    竊以為兵端将開而複息,關乎生民之氣數,而氣數不可以預知。

    條約已定而可更,視乎敵國之邦交,而邦交不可以常恃。

     臣是以将到俄以來,辦事艱難情狀,據實直言,不敢稍存隐飾,請旨密饬海疆暨邊界諸臣。

    仰體聖朝講信修睦之心,至誠以待鄰封,息事以全友誼。

    庶幾遐荒悅服,永葉止戈為武之體,海宇清平,益臻舞羽敷文之盛。

     兩宮太後異常嘉悅。

    慈安後道:“曾紀澤辦事精細,待人溫厚,比了他老子還要勝。

    ” 慈禧後道:“這回的事,除了他誰也吃不下。

    ” 随降谕曾紀澤奏進改訂條約章程,着惇親王奕誴、醇親王奕譞、潘祖蔭、翁同和會同總理各國事務王大臣妥核具奏。

    王大臣複核上來,自然總是請予批準。

    再後有别的商議,漫天大霧,化作輕煙,朝野臣民,無不額手稱慶。

     這日軍機大臣左宗棠,正在恭親王府談論琉球案子。

    恭親王道:“日本竟也要學着西洋人,訂立一體均沾的條約。

    上頭意思,劃分兩島,延存琉祀,還不很妥善。

    這件事倒難議呢! ”左宗堂氣憤道:“多大的日本,乘我們有事時候,膽敢首先發難,滅我屬邦!若不借此稍示國威,以後如何能駕馭群夷呢? ”恭親王道:“照現在時候,兵釁怕不易開呢。

    ” 左宗棠才待答話,忽見恭府太監急籲籲奔入,報說:“不好了,東太後崩了!” 二人齊吓一跳。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