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八十一 【宋紀一百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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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艦二千五百艘橫亘江中,似道自将後軍軍魯港。

    貴失利于鄂,恐督府成功,無所逃罪,又恐虎臣新進出己上,殊無鬥志。

    會巴延令軍中作大伐數十,采薪刍置其上,一陽一言欲焚舟,諸軍但晝夜嚴備而已。

    巴延分步騎夾岸而進,麾戰艦合勢沖虎臣軍。

     時阿珠與虎臣對陣,巴延命舉巨砲擊虎臣軍。

    阿珠以劃船數千艘乘内直進,呼聲動天地。

    虎臣先鋒将姜才方接戰,虎臣遽過其妾所乘舟,衆見之,讠雚曰:“步帥遁矣!”軍遂亂。

    夏貴不戰而走,以扁舟掠似道船,呼曰:“彼衆我寡,勢不支矣!”似道聞之,錯愕失措,遽鳴钲收軍,舳舻簸蕩,乍分乍合。

    阿珠與鎮撫何玮、李庭等,以小旗麾将校,左右掎之,殺溺死者不可勝計,軍資器械盡為元所獲。

     似道夜駐珠金沙,召貴計事。

    頃之,虎臣至,撫膺哭曰:“吾兵無一人用命者。

    ”貴微笑曰:“吾嘗血戰當之矣。

    ”似道曰:“計将安出?”貴曰:“諸軍俱膽落,吾何以戰!師相惟有入揚州招潰兵,迎駕海上,吾當以死守淮西耳。

    ”遂解舟去。

    似道乃與虎臣單舸奔還揚州。

    明日,潰兵蔽江而下,似道使人登岸,揚旗招之,皆莫應,至有為惡語嫚罵者。

     壬戌,元軍攻饒州,知州唐震發州民城守。

    時元遣使來取降款,通判萬道同一陰一使于所部斂白金、牛、酒,備陣禮,微諷震降,震叱之曰:“我忍偷生負國耶!”城中少年感震言,殺元使者。

    已而元軍登陴,衆皆散。

    震入坐府中,元軍執牍使署降,震擲筆于地,不屈,遂死之。

    郴州守趙崇榞寓居城中,亦死之。

    道同以城降。

    震始以忤賈似道罷官,家居,久之,起知饒州,至是死節。

    贈華文閣待制,谥忠介。

     初,特進、奉祠江萬裡,聞襄、攀城破,鑿池芝山後圃,扁其亭曰止水,人莫喻其意。

    及聞警,執門人陳偉器手曰:“大勢不可支,餘雖不在位,當與國為存亡。

    ”至是元軍執其弟知南劍州萬頃,索金銀不得,支解之,萬裡赴止水死,左右及子鎬相繼投池中,積一屍一如疊。

    翼日,萬裡一屍一獨浮出,從者斂葬之。

    尋贈太傅、益國公,谥文忠。

     甲子,元兵攻臨江軍,知軍鮑廉死之。

     中書舍人王應麟言:“圖大患者必略細故,求實效者必去虛文。

    請集諸路勤王之師,有能率先而至者,厚賞以作勇敢之氣,并力進戰,惟能戰斯可守。

    ”因條上求将材、練軍實、備糧饷等事,不報。

     乙醜,賈似道至揚州,檄列郡如海上迎駕,上書請遷都。

    太皇太後不許,诏下公卿雜議。

    王龠請堅跸,未決,以己不能與大計,乞罷政,不待報徑去。

    已而宗學生上言:“陛下移跸,不于慶元則于平江;事勢危急,則航海幸閩;不思我能往彼亦能往,徒驚擾無益。

    ”乃止。

     時方危急,征諸将勤王,多不至,惟郢州守将張世傑率兵入衛,複饒州。

    陳宜中疑世傑歸自元,易其所部軍。

     元阿爾哈雅言:“江陵,宋巨鎮,地居大江上流,屯一精一兵不啻數十萬,若非乘此破竹之勢取之,江水泛溢,鄂、漢之城亦恐難守。

    ”元主從其請,仍玺書遣使招降。

     丙寅,以文天祥為江西安一撫副使,知贛州。

    勤王诏至贛,天祥捧之涕泣,發郡中豪傑,并結溪峒山蠻,有衆萬人,遂入衛。

    其友止之曰:“今元兵三道鼓行,破郊畿,薄内地。

    君以烏合萬馀赴之,是何異驅群羊而搏猛虎?”天祥曰:“吾亦知其然也。

    第國家養育臣庶三百馀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無一人一騎入關者。

    吾深恨于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徇之,庶天下忠臣義士将聞風而起。

    義勝者謀立,人衆者功濟。

    如此,則社稷猶可保也。

    ”天祥一性一豪華,平生自奉甚厚,聲伎滿前,至是痛自抑損,盡以家資為軍費。

    每與賓客、僚佐語及時事,辄撫幾曰:“樂人之樂者憂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

    ”聞者為之感動。

     戍辰,湖南提刑李芾遣将率仕士三千人入援。

    尋以芾知潭州兼湖南安一撫使。

     時湖北州郡皆破,其友勸芾勿行,曰:“無已,即以身行可也。

    ”芾曰:“吾豈拙于謀身哉?第以世受國恩,雖廢棄中,猶思所以報者。

    今幸用我,我以家許國矣!” 己巳,以陳宜中知樞密院事,曾淵子同知樞密院事,禮部侍郎文及翁簽書樞密院事,倪普同簽書樞密院事。

    召王龠為浙西、江東宣撫使,使居京師以備咨訪。

     時元行人郝經尚留儀真,元主複使禮部尚書中都哈雅及經弟行樞密院都事郝庸等來問執行人之罪。

    賈似道大恐,乃遣總管段佑以禮送經歸。

    經道病,元主敕樞密院及尚醫近侍迎勞,所過,父老瞻望流涕。

     元兵攻嘉定,都統侯興力禦,死之。

     庚午,平章軍國重事、都督諸路軍馬賈似道賈。

     初,陳宜中附似道,驟得登政一府。

    至是堂吏翁應龍,自軍中以都督府印還,宜中問似道所在,應龍以不知對。

    宜中意其已死,即上疏請誅似道以正誤國之罪。

    太皇太後曰:“似道勤勞三朝,安忍以一朝之罪,失待大臣之禮!”诏授醴泉觀使,罷平章、都督。

    凡似道諸不恤民之政,次第除之,放還諸竄谪人。

    趙與可除名,令臨安府捕案之。

     辛未,右丞相章鑒聞元兵日迫。

    托故徑遁去。

     江淮招讨使汪立信聞賈似道師潰,江、漢守臣望風降遁,歎曰:“吾今日猶得死于宋土也!”乃置酒,召賓僚與訣,手自為表,起居三宮,與從子書,屬以家事。

    夜分,起步庭中,慷慨悲歌,握拳撫案者三。

    以是失聲三日,扼吭而卒。

     是月,沿江制置大使、建康行宮留守趙溍棄城南走,都統徐王榮、翁福等以城降元,知甯國府趙與可、知降興府吳益亦棄城遁,知太平州孟之溍、知和州王善、知無為軍劉權、知漣州孫嗣武相繼迎降。

     元主如上都。

     鄂、漢降臣張晏然等上書于元主曰:“宋之權臣,不踐舊約,拘留使者,實非宋主之罪,敢仰祈聖慈,止罪擅命之臣,不令趙氏乏祀”元主召赴阙,谕之曰:“卿言良是。

    卿既不忘舊主,必能輔弼我家。

    已遣巴延按兵不進,仍遣廉希賢等持書往使。

    果能悔過來附,既往之愆,朕複何尤!至于權臣賈似道,尚無罪之之心,況肯令趙氏乏祀乎?若其執迷罔悛,未然之事,朕将何言!天其鑒之!” 三月,壬申朔,殿前都指揮使韓震,複請帝遷都,如賈似道之議。

    陳宜中欲示己非似道一黨一,乃召震計事,伏壯士,袖鐵椎擊殺之。

    震部将李大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