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竊國者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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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毫不猶豫就刺出了,眼前去是陳忠,我無論如何也刺不下去。

     我也是緩了一緩,邊上有個士兵忽然一槍向我刺來。

    此時我的槍還擱在陳忠的槍上,一時間抽不回來,哪裡還能擋住,邊上幾個巨斧武士自顧不暇,根本沒機會救我。

    我魂飛魄散,心知此劫難逃,正要閉目受死,哪知陳忠忽的将身一橫,肩頭一下頂住那士兵。

    陳忠的力量比蛇人還大,那士兵又不甚魁梧,被陳忠頂得倒飛出去,爬起來罵道:王八蛋,你吃裡扒外麼? 陳忠眼裡也流下了淚水,叫道:楚将軍,今日我陪你死吧。

    他忽地轉過身來,長槍一橫,又擋住了數人。

    我沒想到陳忠居然會這麼做,心頭一熱,道:好,陳忠,就算你騙我,我也相信你。

     反正要死了,死在陳忠槍下,也是一樣。

    陳忠是個實在人,他絕不會騙我的,說願與我一同赴死,那他說的便是實話。

    隻是他轉而與原先的同僚為敵,出槍卻大為遲緩,隻是阻擋,也不進攻。

    我與陳忠一共與蛇人相鬥也大戰上風,即使他不願殺人,有他替我防守,也已足夠了,我壓力頓輕,雖然隻有七個人,但一時間這上百個穿着執金吾軍服的帝國軍竟也迫不上來。

     我們且戰且退,一個巨斧武士手中一慢,中了一槍,登時被亂刃分屍,但我們畢竟已退到了觀景台。

    觀景台的門不大,一守住門,能攻上來的士兵更少,守得也更加容易了。

    我松了一口氣,心知已緩了口氣,這時路恭行的聲音忽然又響了起來:旁人退後,決死隊跟我來。

     路恭行已走上前來,到了十幾步外,他站住了,道:楚将軍,别來無恙。

     他的聲音和平時大不一樣,又陰又冷。

    我哼了一聲,道:路将軍,這些話也不必說了,今日你要過去,便請踏着我的屍首過去。

     路恭行歎道:楚将軍,我真不明白你是個怎樣的人。

    按理,象你這麼婆婆媽媽,在戰場上早就該死了,可偏偏你能屹立不倒,連陳忠居然也會反戈一擊。

     陳忠在我身後重重地喘息了一聲,似乎心有所動。

    我大聲道:路将軍,現在婆婆媽媽的可是你了。

     路恭行忽地一笑,将手中長槍扔開,道:楚将軍,你其實走錯了一步棋,這地方雖然易守難攻,便你也該明白,裡面地方狹窄,長兵難有效用。

    你棄己之長,難道還能守到幾時? 身後的巨斧武士都咦了一聲,他們用的都是長柄斧,力劈猛砍,威力極大,但進觀景台的确就難以揮動了。

    路恭行隻是一句話,便讓這幾個死都不怕的勇士心中也動搖了。

    我心知不能任由他逞口舌之利,喝道:不必擋得太久,等天一亮,火軍團便會趕到,到時你們還有哪條路可走? 我的話也讓路恭行身後那些士兵都咦了一聲。

    火軍團的神龍炮威力無比,他們都曾親眼目睹,而火軍團本身也是支慣于沖鋒的強兵,我這句話一般讓他們心中惶惑。

     路恭行厲聲道:不要慌!此時到天亮還有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難道還攻不破他們麼?決死隊,上去! 他身後有幾個黑衣人已沖了上來。

    我身上一凜,正待打點精神,忽然有個黑衣人道:路将軍,楚将軍是個英雄,請給我個機會與他一戰。

     這是徐蒙的聲音。

    這徐蒙是二太子新招來的保镖,上次在醉楓樓安樂王席上與我以筷子比試槍法,武昭老師雖說我勝了,但我明白隻是平分秋色,是個和局。

    此人黑眚槍妙絕天下,也是個槍法高手,卻大有磊落之氣。

     路恭行有些不快,道:徐将軍,此時你還要節外生枝麼? 徐蒙道:将者不死無名之輩。

    楚将軍槍法高絕,徐蒙原與他一戰,身死無憾。

     這徐蒙也算有點泥古不化了。

    我有點哭笑不得,但也有些感激他。

    如果他們一擁齊上,我隻能求上天保佑撐得幾時算幾時,但一旦和徐蒙比槍,我拼得一死,可以多支持許多。

    我不等路恭行再說,搶先道:徐兄真是壯士,楚休紅願與徐兄決一生死。

    就算路恭行不同意,現在這喘息之機也被我抓住了。

     路恭行似乎有些不願,但勉強道:好吧。

    說着,退後了一步。

    眼見他輕易答應,我卻反而一陣疑惑。

    此時他已占盡上風,以路恭行這等人物,絕不會生事說讓徐蒙與我決鬥來浪費時間的。

     他一定有暗器! 一想到這點,我眼角掃了徐蒙一眼。

    果然,徐蒙手握長槍,但右拳卻明顯隻是虛握着。

    我心頭一陣寒意,知道自己差點堕入路恭行的圈套了。

    他哪裡是答應徐蒙與我決鬥,而是要徐蒙暗算我! 想通了這點,我裝作不知,将長槍交在左手夾在肋下,右手的百辟刀入鞘道:領教徐兄高招。

    入鞘時右手尾指卻已勾住了腰間的流星錘。

     這流星錘是李堯天送我的,我平時也常在練習,李堯天說練會後五步之内百發百中,現在我和徐蒙相距恰在五步。

    這麼做雖然極其陰險,但生死攸關,也隻好陰險一回。

    隻是這徐蒙的暗器是什麼? 徐蒙抱着槍,向我行了一禮,道:楚将軍,我定會好好安葬你的屍身的,放心。

    他大概覺得我是必死了,此時也漏了句話。

    我也相信他定會好好安葬我的,但我更想活着。

     他的長槍一擺,忽地大喝一聲,槍頭又亂成一團黑霧。

    當初以筷子比試,還看不出這一招的厲害,此時他用的是長槍,這團黑霧便如千萬把快刀飛速轉動。

    我見他一槍發出,右手忽地向我一揚,不等他發出暗器,右手一滑,手已滑入流星錘的皮套,一把抓住流星錘,猛地擲了出去。

     我沒有用槍招去引他注意,流星錘飛出,眼前寒光一閃,左肩又是一疼,長槍登時落地。

    也就在同時,徐蒙大叫一聲,仰天翻倒。

     我的流星錘正砸在他的面門。

    流星錘隻有兩斤重,但因為又小又沉,這一錘大概将他的顱骨都砸碎了。

    他剛一倒地,隻聽得路恭行叫道:快上!幾個黑衣人猛地沖了過來。

    流星錘此時恰好收回手中,一個黑衣人已疾沖而至,一刀向我劈了過來,我已站立不穩,手又是一揚,流星錘再度擊出,正砸在他的前額,這黑衣人立時斃命。

    我左手往地上一撐,翻身跳起,倒退進觀景台中,叫道:小心了! 陳忠讓我入内,舉槍守在門口,兩個巨斧武士則守在他身邊。

    門口頂多也隻能站三個人,另兩個巨斧武士扶着我上了幾級階梯,門口已有人在與陳忠他們交手。

     徐蒙打出的是一支袖箭,如果不是我發錘在先,這一箭刺中的定是我的咽喉。

    我扔掉這袖箭,站起來道:快退上去!快退! 在門口固然可用長兵,但是路恭行的人太多了,陳忠他們堅持不了多久。

    我翻身起來,正要再沖下去,卻隻覺左臂疼痛不堪,根本用不出力來。

    一個巨斧武士叫道:楚将軍,你肩上在流血! 這左肩原先就受過傷,今日前後俱中了一箭,再也發不出力了。

    我皺了皺眉,道:無論如何都要擋住!但此時右臂雖能用力,可是隻有一條手臂,刀法也大打折扣,我根本不抱多大指望了。

     門口有個巨斧武士發出了一聲慘叫,有個黑衣人一刀捅進了他的下腹。

    這巨斧武士負痛之下,竟然一把扔掉了長柄斧猛地抱住那黑衣人,邊上早有兩個沖上來,兩口刀齊齊刺入他的肋下。

    我心驚之下,叫道:陳忠,快上來!快上來! 那巨斧武士身體魁梧,雖然死了,巨大的身軀堵住了門口,路恭行的決死隊一時也沖不上來。

    陳忠和另一個巨斧武士無心戀戰,拖着長槍巨斧奔上來,我從腰間取出了手弩,哆哆嗦嗦地往裡裝鋼箭。

    此時隻恨當初薛文亦給我的箭太少,我恨不得弩中可以裝得七八十支箭進去才好。

     觀景台共有五層,我們上了第四層,四個巨斧武士被沖上來的決死隊砍翻了三個。

    再往上便是太子他們所處之地,我知道現在實已退到了絕路,也隻剩了我們三個人,無論如何不能再退了。

    陳忠将長槍一扔,伸手到腰間拔出刀來,喝道:再有上來者,不要怪我了! 一個黑衣人的屍體忽然直直站起,我大吃一驚,陳忠卻叫道:有人有人頂着他! 他身後有人!我恍然大悟,但箭已發完,我一撐地,猛地站起來,*着牆壁,右手已解下那流星錘,喝道:快出來! 那具黑衣人的屍體忽然飛了起來,一個人猛地躍上。

    陳忠*在門口,這人飛起一腳,正踢中陳忠耳後,陳忠被他踢得向我這兒倒了過來,我一把扶住他,隻覺他的身體重得如山一般,若不是*着牆壁,隻怕會被陳忠壓倒。

    而這人踢翻陳忠,一刀忽地向另一邊那巨斧武士砍去。

    這一刀快如閃電,那巨斧武士已是筋疲力竭,毫無還手之力,咽喉被那人一刀砍開,緩緩坐倒。

     這是路恭行! 我把暈過去的陳忠向邊上挪了挪,頹然道:路将軍,你還是赢了。

     路恭行一身黑衣,臉上也沾滿了血迹,隻是他眼中全無得勝後的喜悅,看着我道:楚将軍,沒想到我的決死隊居然會有大半死在你手上。

     我強笑了笑,也不說話。

    其實也不都是我殺的,我隻殺了兩個黑衣人,這十幾個中大多是那四個巨斧武士所傷。

    我道:路将軍,恩怨今日俱盡,你殺了我吧。

     路恭行看着我,眼中竟似有些淚光:楚将軍,當初我們在高鹫城并肩作戰,難道那時的情份都要了了? 我一陣黯然。

    路恭行一向雷厲風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