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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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地委黨校時,孔太平讓小許将吉普車停了下來。

    區師傅不知去哪兒了,孔太平問了幾個人都說區師傅到後山上去了。

    他隻好将兩包新茶從窗口放進屋裡。

    正要走,一陣風吹來幾片被火燒過的紙灰。

    孔太平心裡一怔,馬上改了主意,一個人順着小路也去了後山。

    穿過一片樹林,前面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哭聲。

    走了幾步又聽到一個女孩的聲音。

    孔太平放慢腳步,剛繞過山嘴就看到區師傅和缡子雙雙跪在山坡上,面前有一大堆紙錢正熊熊地燒着。

    北方話有的地方聽不懂,孔太平多聽了一會才明白,區師傅是在祭奠在那場奇怪的車禍中慘死的家人。

    缡子将區師傅叫做伯伯,她一邊陪着哭一邊要區師傅别再苦着自己,好好地找個老伴安度晚年。

    見此情形孔太平沒敢做聲,悄悄地退到山下。

     孔太平正在猶豫要不要等着與缡子見個面時,月紡打來電話說,有個姓湯的男人剛剛給家裡打電話,聽聲音像有急事。

    月紡追問幾句,對方便将電話挂斷了。

     盡管陷入心情的亂麻中,進省城後,孔太平還不忘拐到田毛毛上班的公司。

    隻隔一天時間,田毛毛的樣子就改變不小,衣服是新的,還紋了眉。

    孔太平不好問得太多,隻是提醒她這個世界上一切的好處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孔太平給田毛毛留下幾斤茶葉,讓她先将楊經理打發一下,等有空時自己再過來請他吃一頓。

     一路上盡是事,趕到省委黨校時,已天交正午了。

    孔太平還沒下車,安如娜就跑過來,要他趕緊跟自己走。

    孔太平讓小許拿上茶葉去找服務員開門,自己跟着安如娜鑽進一輛白色雪鐵龍轎車裡。

     安如娜将車開到濱江别墅附近停下來,然後将一份機秘文件遞給孔太平。

    孔太平看了幾行身上就有冷汗冒出來。

    文件是顯然是針對湯炎發表在省報上的那篇文章。

    然而最嚴厲的指責卻是對着湯炎所引用的孔太平的話。

    其語氣之重讓孔太平差一點失去看下去的力量。

    孔太平看了半天還沒看完。

    安如娜急于将文件還回去。

    文件是她哥哥給的,哥哥讓她看看就放回去。

    她卻趁哥哥與客人談話之際偷了出來。

    省委組織部的部長樓就在濱江别墅附近,安如娜送文件回去時,孔太平一個人站在濱江别墅旁,想着自己就在這裡與做小姐的春到頭一次做色情交易,心裡又多了一種害怕。

    面對深不見底的闊不見邊的省城,孔太平覺得自己的無依無靠有些空前絕後。

    雖然他想了很多,真正有用的想法隻有一個:既然安如娜能将文件偷出來給自己看,安如娜也一定有辦法幫自己化解這件事。

     安如娜重又出現後,孔太平說:“時間不早了。

    我請你到香港大酒店頂樓上吃自助餐吧!” 安如娜笑着說:“好哇!那地方挺有情調的!” 等到了香港大酒店安如娜又說:“你選錯了地方,這兒不适合讨論與政治有關的重大問題。

    ” 孔太平順着安如娜的話說:“政治問題本來就不應該和女人一起讨論。

    ” 安如娜很開心,絲毫看不出心裡在替孔太平着急。

     吃自助餐的安如娜與孔太平對面坐着,模樣大不同于以往,完全看不出是個政治前途正看漲的女幹部,一件低領的緊身羊絨衫再也掩蓋不住性感女人與生俱來的魅力。

    孔太平趁着拿菜的機會仔細地從背後看過安如娜一直深藏不露的脖子,坐下來後他又将垂在安如娜胸前的那枚鉑金胸墜看了幾眼。

    他覺得安如娜穿的那件羊絨衫與蕭縣長的愛人穿的那件羊絨衫很相像,他剛開口問了一句,安如娜就要他别說這些揚短避長的話,免得言多有失露出自己的馬腳。

    孔太平堅持将自己想說的話說完。

    他說這種羊絨衫看上去就像二十五瓦的燈光照在剛剛洗浴過的嬰兒皮膚,還像十五的月亮上挂着的一層薄雲。

    安如娜看了他一眼後沒有做聲,隔了一陣她又看了一眼不過還是沒有做聲。

     孔太平心裡動了幾下。

    說了一陣閑話,安如娜忽然提起湯有林和孫萍。

     安如娜說:“我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正常,上個周四的晚上我上街買東西,也就半個小時,回來時正碰上湯有林從碰上412房間出來。

    我一時大意,進屋後,孫萍不僅沒将自己收拾好,地上還扔着一些擦身子用的紙。

    ” 孔太平像是頭一次聽說那樣吃驚:“不會吧,如果都這樣去想,你時常到411房間坐坐不也有問題!” 安如娜盯着孔太平問了一句:“你不知道?” 孔太平咬緊牙關說:“不知道。

    ” 安如娜又問:“你真的不知道?” 孔太平回答的口氣更堅決了:“真的不知道。

    ” 安如娜不再說了,她一個人慢慢地将那杯酒喝完,然後站起來一邊披外套一邊問孔太平:“是你埋單還是我埋單?” 孔太平理直氣壯地說:“我請你來,當然是我埋單。

    ” 安如娜一邊走一邊說:“這樣說就不對了。

    你應該說有男人在場就輪不到女士埋單。

    ” 孔太平付完錢,一個人乘電梯趕到樓下時,安如娜已經坐在那輛白色雪鐵龍裡轟隆隆地擰着油門鑰匙。

    孔太平鑽進車裡問她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一點過程也沒有。

     白色雪鐵龍沿着一條孔太平從未走過的路跑了一陣,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