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國用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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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欲造船運榖,一冬即成,大省人力,既不費牛,又不廢田,甚善。

    非但一運,自可永以為式。

    " 隋文帝開皇二年,以京師倉禀尚虛,議為水旱之備,诏於蒲、陝、虢、熊、伊、洛、鄭、懷、邠、衛、汴、許、汝等水次十三州(熊州,今福昌縣。

    伊州,今陸渾縣。

    洛州,今绛縣。

    馀縣并今郡)置募運米丁。

    又于衛州置黎陽倉,陝州置常平倉,華州置廣通倉(衛、陝、華并今郡),轉相灌注。

    漕關東及汾、晉之粟,以給京師。

    又遣倉部侍郎韋瓒,向蒲、陝以東,募人能於洛陽運米四十石。

    經底柱之險,達於常平者,免其征戍。

    其後以渭水多沙,流有深淺,漕者苦之。

    四年,诏宇文恺率水工鑿渠,引渭水,自大興城(即今西京城也)東至潼關,三百馀裡,名曰廣通渠。

    轉運通利,關内便之。

     炀帝大業元年,發河南諸郡男女百馀萬開通濟渠,自西苑引榖、洛水達於河。

    又引河通於淮海。

    自是天下利於轉輸。

    四年,又發河北諸郡百馀萬衆開永濟渠。

    引沁水,南達於河,北通涿郡(今範陽郡)。

    自是丁男不供,始以婦人從役。

    五年,於西域之地置西海、鄯善、且末等郡(逐吐谷渾得其地,并在今酒泉、張掖、晉昌郡之北,今悉為北狄之地)。

    譴天下罪人,配為戍卒,大開屯田,發四方諸郡運糧以給之。

    七年冬,大會涿郡。

    分江淮南配骁衛大将軍來護兒,别以舟師濟滄舳,舻數百裡。

    并載軍糧,期與大兵會於平壤(高麗所都)。

    置洛口回洛倉,穿三千三百窖,窖容八千。

     緻堂胡氏曰:"隋炀積米,其多至二千六百馀萬石,何兇旱水溢之足虞!然極奢於内,窮武於外,耕桑失業,民不聊生,所謂江河之水不能實漏甕。

    倉窖充盈,適足為重斂多藏之罪耳。

    " 唐都長安,而關中号稱沃野,然其土地狹,所出不足以給京師,備水旱,故常轉漕東南之粟。

    高祖、太宗之時,用物有節而易贍,水陸漕運,歲不過二十萬石,故漕事簡。

    自高宗以後,歲益增多,而功利繁興,民亦罹其弊矣。

    初,江淮漕租米至東都輸含嘉倉,以車或馱陸運至陝。

    而水行來遠,多風波覆溺之患,其失常十七八,故其率一斛得八鬥為成勞。

    而陸運至陝才三百裡,率兩斛計庸錢千。

    民送租者,皆有水陸之直,而河有三門底柱之險。

    顯慶元年,苑西監褚朗議鑿三門山為梁,可通陸運。

    乃發卒六千鑿之,功不成。

    其後,将作大匠楊務廉又鑿為棧,以挽漕舟。

    挽夫系二鈲於胸,而繩多絕,挽夫辄墜死,則以逃亡報,因系其父母妻子,人以為苦。

    開元十八年,宣州刺史裴耀卿朝集京師,元宗訪以漕事,耀卿條上。

    便宜,曰:"江南戶口多,而無征防之役。

    然送租、庸、調物,以歲二月至揚州入鬥門,四月己後,始渡淮入汴,常苦水淺,六七月乃至河口,而河水方漲,須八九月水落,始得上河入洛,而漕路多梗,船樯阻隘。

    江南之人,不習河事,轉雇河師水手,重為勞費。

    其得行日少,阻滞日多。

    今漢、隋漕路,瀕河倉禀,遺迹可尋。

    可於河口置武牢倉,鞏縣置洛口倉,使江南之舟不入黃河,黃河之舟不入洛口。

    而河陽、柏崖、太原、永豐、渭南諸倉,節級轉運,水通則舟行,水淺則寓於倉以待,則舟無停留,而物不耗失。

    此甚利也。

    "元宗初不省。

    二十一年,耀卿為京兆尹,京師雨水,榖踴貴,元宗将幸東都,複問耀卿漕事,耀卿因請罷陝陸運,而置倉河口,使江南漕舟至河口者,輸粟於倉而去,縣官雇舟以分入河、洛;置倉三門東西,漕舟輸其東倉,而陸運以輸西倉,複以舟漕,以避三門之水險。

    元宗以為然,乃於河陰置河陰倉,河西置柏崖倉,三門東置集津倉,西置鹽倉;鑿山十八裡以陸運。

    自江淮漕者,皆輸河陰倉,自河陰西至太原倉,謂之北運,自太原倉浮渭以實關中。

    元宗大悅,拜耀卿為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江淮都轉運使,以鄭州刺史崔希逸、河南少尹蕭炅為副使,益漕晉、绛、魏、濮、邢、貝、濟、博之租輸諸倉,轉而入渭。

    凡三歲,漕七百萬石,省陸運傭錢三十萬缗。

    是時,民久不罹兵革,物力豐富,朝廷用度亦廣,不計道裡之費,而民之輸送所出水陸之直,增以"函腳"、"營窖"之名,民間傳言用鬥錢運鬥米,其糜耗如此。

    及耀卿罷相,北運頗艱,米歲至京師才百萬石。

    三十五年,遂罷北運。

    而崔希逸為河南陝運使,歲運百八十萬石。

    其後,以太倉積粟有馀,歲減漕數十萬石。

    二十九年,陝郡太守李齊物鑿底柱為門以通漕,開其山巅為挽路,燒石沃醯而鑿之。

    然棄石入河,激水益湍怒,舟不能入新門,候其水漲,以人挽舟而上。

    天子疑之,遣宦者按視,齊物厚賂使者,還言便。

    齊物入為鴻胪卿,以長安令韋堅代之,兼水陸運使。

    堅治漢、隋運渠,起關門,抵長安,通山東租賦。

    乃絕灞滻,并渭而東,至永豐倉與渭合。

    又於長樂坡瀕苑牆鑿潭於望春樓下,以聚漕舟。

    堅因使諸舟各揭其郡名,陳其土地所産寶貨諸奇物於栿上。

    先時民間唱俚歌曰"得體纥那邪"。

    其後寶符於桃林,於是陝縣尉崔成甫更《得體歌》為《得寶弘農野》。

    堅命舟人為吳、楚服,大笠、廣袖、芒僴以歌之。

    成甫又廣之為歌辭十阕,自衣阙後綠衣、錦半臂、紅抹額,立第一船為号頭以唱,集兩縣婦女百馀人,鮮服靓妝,鳴鼓吹笛以和之。

    衆艘以次辏樓下,天子望見大悅,賜其潭名曰廣運潭。

    是歲,漕山東粟四百萬石。

    自裴耀卿言漕事,進用者常兼轉運之職,而韋堅為最。

    初,耀卿興漕路,請罷陸運,而不果廢。

    自景雲中,陸運北路分八遞,雇民車牛以載。

    開元初,河南尹李傑為水陸運使,運米歲二百五十萬石,而八遞用車千八百乘。

    耀卿罷久之,河南尹裴迥以八遞傷牛,乃為交揚兩遞,濱水處為宿場,分官總之,自龍門東山抵天津橋為石堰以遏水。

    其後大盜起,而天下匮矣。

    肅宗末年,史朝義兵分出宋州,淮運於是阻絕,租庸鹽鐵溯漢江而上。

    河南尹劉晏為戶部侍郎,兼句當度支、轉運、鹽鐵、鑄錢使,江淮粟帛,繇襄、漢越商於輸京師。

    及代宗出陝州,關中空窘,於是盛轉輸以給用。

    廣德二年,廢句當度支使,以劉晏颛領東都、河南、淮西、江南東西轉運、租庸、鑄錢、鹽鐵,轉輸至上都,度支所領諸道租庸觀察使,凡漕事亦皆決於晏。

    晏即鹽利雇傭分利督之,随江、汴、河、渭所宜。

    故時轉運船繇潤州陸運至揚子,鬥米費錢十九,晏命囊米而載以舟,減錢十五;繇揚州距河陰,鬥米費錢百二十,晏為歇僒支江船二千艘,每船受千斛,十船為綱,每綱三百人,篙工五十人,自揚州遣将部送至河陰,上三門,号"上門填阙船",米鬥減錢九十。

    調巴、蜀、襄、漢麻枲竹蓧為綯挽舟,以朽索腐材代薪,物無棄者。

    未十年,人人習河險。

    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江南之運積揚州,汴河之運積河陰,河船之運積渭口,渭船之運入太倉。

    歲轉粟百一十萬石,無升鬥溺者。

    輕貨自揚子至汴州,每馱費錢二千二百,減九百,歲省十馀萬缗。

    又分官吏主丹陽湖,禁引溉,自是河漕不涸。

    大曆八年,以關内豐穰,減漕十萬石,度支和籴以優農。

    晏自天寶末掌出納,監歲運,知左右藏,主财榖三十馀年矣。

    及楊炎為相,以舊惡罷晏,轉運使複歸度支,凡江、淮漕米,以庫部郎中崔河圖主之。

    及田悅、李惟嶽、李納、梁崇義拒命,舉天下兵讨之,諸軍仰給京師。

    而李納、田悅兵守渦口,梁崇義扼襄、鄧,南北漕引皆絕,京師大恐。

    江淮水陸轉運使杜佑以秦、漢運路出浚儀十裡入琵琶溝,絕蔡河,至陳州而合,自隋鑿汴河,官漕不通,若導流培岸,功用甚寡;疏雞鳴岡首尾,可以通舟,陸行才四十裡,則江、湖、黔中、嶺南、蜀、漢之粟可方舟而下,繇白沙起東關,曆颍、蔡,涉汴抵東都,無濁河溯淮之阻,減故道二千馀裡。

    會李納将李洧以徐州歸命,淮路通而止。

    戶部侍郎趙贊又以錢貨出淮迂緩,分置汴州東西水陸運兩稅鹽鐵使,以度支總大綱。

    貞元初,關輔宿兵,米鬥千錢,太倉供天子六宮之膳不及十日,禁中不能釀酒,以飛龍駝負永豐倉米給禁軍,陸運牛死殆盡。

    德宗以給事中崔造敢言,為能立事,用為相。

    造以江、吳素嫉錢榖諸使颛利罔上,乃奏諸道觀察使、刺史選官部送兩稅至京師,廢諸道水陸轉運使及度支巡院、江淮轉運使,以度支、鹽鐵歸尚書省,宰相分判六尚書事。

    以戶部侍郎元琇判諸道鹽鐵、榷酒,侍郎吉中孚判度支諸道兩稅。

    增江、淮之運,浙江東、西歲運米七十五萬石,複以兩稅易米百萬石,江西、湖南、鄂嶽、福建、嶺南米亦百二十萬石,诏浙江東、西節度使韓滉,淮南節度使杜亞運至東、西渭橋倉。

    諸道有鹽鐵處複置巡院,歲終宰相計課最。

    崔造厚元琇,而韓滉方領轉運,奏國漕不可改。

    帝亦雅器滉,複以為江淮轉運使。

    元琇嫉其剛,不可共事,因有隙。

    琇稱疾罷,而滉為度支、諸道鹽鐵、轉運使,於是崔造亦罷。

    滉遂劾琇常饋米淄青、河中,而李納、懷光倚以構叛,貶琇雷州司戶參軍,尋賜死。

    是時,汴宋節度使春夏遣官監汴水,察盜灌溉者。

    歲漕經底柱,覆者幾半。

    河中有山号"米堆",運舟入三門,雇平陸人為門匠,執标指麾,一舟百日乃能上。

    諺曰:"古無門匠墓。

    "謂皆溺死也。

    陝虢觀察使李泌益鑿集津倉山西迳為運道,屬於三門倉,治上路以回空車,費錢三萬缗,下路減半;又為入渭船,方五闆,輸東渭橋太倉米至凡百三十萬石,遂罷南路陸運。

    其後諸道鹽鐵、轉運使張滂複置江淮巡院。

    及浙西觀察使李錡領使,江淮堰埭隸浙西者,增私路小堰之稅,以副使潘孟陽主上都留後。

    李巽為諸道轉運、鹽鐵使,以堰埭歸鹽鐵使,罷其增置者。

    自劉晏後,江淮米至渭橋浸減矣,至巽乃複如晏之多。

    初,揚州疏太子港、陳登塘,凡三十四陂,以益漕河,辄複堙塞。

    淮南節度使杜亞乃濬渠蜀岡,疏句城湖、愛敬陂,起堤貫城,以通大舟。

    河益庳,水下走淮,夏則舟不得前。

    節度使李吉甫築平津堰,以洩有馀,防不足,漕流遂通。

    然漕益少,江淮米至渭橋者才二十萬斛。

    以諸道鹽鐵、轉運使盧坦籴以備一歲之費,省冗職八十員。

    自江以南,補署皆剸厲院監,而漕米亡耗於路頗多。

    刑部侍郎王播代坦,建議米至渭橋五百石亡五十石者死。

    其後判度支皇甫鎛議萬斛亡三百斛者償之,千七百斛者流塞下,過者死;盜十斛者流,三十斛者死。

    而覆船敗輓,至者不得十之四五。

    部吏舟人相挾為奸,榜笞号苦之聲聞於道路,禁锢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