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二 宗廟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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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宗廟 秦二世元年,下诏增始皇寝廟犧牲及山川百祀之禮。

    令群臣議尊始皇廟。

    群臣皆頓首言曰:"古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雖萬世世不轶毀。

    今始皇為極廟,四海之内皆獻貢職,增犧牲,禮鹹備,毋以加。

    先王廟或在西雍(今岐州雍縣),或在鹹陽。

    天子儀當獨奉酌祠始皇廟。

    自襄公以下轶毀。

    "所置凡七廟,群臣以禮進祠,以尊始皇廟為帝者祖廟。

     漢高祖十年秋七月,太上皇帝崩,葬萬年。

    八月,令諸侯王皆立太上皇廟於國都。

     班固贊曰:漢帝本系,出自唐帝。

    降及於周,在秦作劉。

    涉魏而東,遂為豐公。

    豐公,蓋太上皇父。

    其遷日淺,墳墓在豐鮮焉。

    及高祖即位,置祠祀官,則有秦、晉、梁、荊之巫(應劭曰:"先人所在之國,悉緻祠巫祝,博求神靈之意也。

    "文穎曰:"巫,掌神之位次者也。

    範氏世事於晉,故祠祀有晉巫。

    範會支庶,留秦為劉氏,故有秦巫。

    劉氏随魏都大梁,故有梁巫。

    後從豐,豐屬荊,故有荊巫也。

    "),世祠天地,綴之以祀,豈不信哉(綴,言不絕也)! 按:漢高帝承秦之敝,禮制隳廢,既即天子位,而七廟未嘗立。

    至太上皇崩,始诏郡國立廟,而皇祖以上無聞焉。

    《班史 高紀贊》始有豐公之名,且言緻祠祀有秦、晉、荊、梁之巫。

    觀注家所言,則是自晉而秦,自秦而梁,自梁而荊,似各有祖廟,各有巫以主其祀事。

    然《郊祀志》言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屬;晉巫祠五帝、東君、雲中君、巫社、巫祠、族人炊之屬;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屬;荊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屬。

    (注見《雜祠門》。

    )則諸巫所掌者,乃祀典神祇之祠,非祖廟也。

    所謂"世祠天地,綴之以祀"者,豈是以諸祖配諸神而祠之,而各處有巫主其事邪?不可得而詳也。

     惠帝即位,令郡國諸侯王立高廟。

     四年,帝為東朝長樂宮(孟康:"曰朝太後於長樂宮。

    ")。

    及間往(師古曰:"非大朝時,中間小谒見。

    "),數跸煩民(師古曰:"妨其往來也。

    "),作複道,方築武庫南(如淳曰:"作複道,方始築武庫南也。

    "師古曰:"複音方目反。

    ")。

    叔孫通奏事,因請間,(師古曰:請空隙之時,不欲對衆言之。

    )曰:"陛下何自築複道高帝寝,衣冠月出遊高廟(服虔曰:"持高廟中衣,月旦以遊於衆廟,已而複之。

    "應劭曰:"月旦出高帝衣冠,備法駕,名曰遊衣冠。

    "如淳曰:"高祖之衣冠藏在宮中之寝,三月出遊,其道正值今之所作複道下,故言乘宗廟道上行也。

    "晉灼曰:"《黃圖》,高廟在長安城門街東,寝在桂宮北。

    服言衣藏於廟中,如言宮中,皆非也。

    "師古曰:"諸家之說皆未允也,謂從高帝陵寝出衣冠,遊於高廟,每月一為之,漢制則然。

    而後之學者不曉其意,謂以月出之時而夜遊衣冠,失之遠也。

    ")?子孫奈何乘宗廟道上行哉!"惠帝懼,曰:"急壞之。

    "通曰:"人主無過舉。

    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

    願陛下為原廟(原,重也。

    先已有廟,今更立之,故雲重也)渭北,衣冠月出遊之,益廣宗廟,大孝之本。

    "上乃诏有司立原廟。

     緻堂胡氏曰:"天子七廟,緻其誠敬足矣,而又作原廟,雲益廣大孝之本,則通之妄也。

    其言曰'人主無過舉',有七廟又作原廟,非過舉乎?且衣冠出遊,於禮何據?《中庸》記宗廟之禮,陳其宗器,設其裳衣,非他所也,謂廟中也;非他時也,謂祭祀之時也。

    今以死者衣冠月出遊之,於禮亵矣。

    然則通所以谏帝者,無一而當,則不若帝以數跸煩民,而築複道之為是也。

    使後世有緻隆於原廟,而簡於太廟者,則通說啟之矣。

    " 楊氏曰:"叔孫通既谏漢惠帝作複道,又請以複道為原廟,益廣大孝之本。

    以一時率爾之言,立千萬世不易之制,其言欲益廣大孝之本,不知宗廟之輕,自此始也。

    夫宗廟之禮貴乎嚴而不欲其亵,人主事宗廟之心欲其專不欲其分。

    既有宗廟,又有原廟,則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心有所分矣。

    宗廟之體極乎嚴,原廟之體幾乎亵。

    人情常憚於嚴,而安於亵,則藏祀之禮反移於原廟,故宗廟之禮雖重而反為虛文矣。

    如李清臣所謂略於七廟之室,而祠於佛老之側,窮土木之巧,殚金碧之彩,作於盛暑累月而後成,費以十钜萬,禮官不議而有司不言;及其成也,不為木主而為之象,不為禘祫烝嘗之祀,而行一酌之奠之禮。

    又楊時所謂舍二帝三王之正禮,而從一缪妄之叔孫通是也。

    抑又有大不安於心者,聖明相繼,仁孝愛敬之至,通乎神明,而宗廟之禮未嘗親祀,祇遣大臣攝行時享,夫豈仁聖之本心哉!蓋既有宗廟,又有原廟,則心分而不專。

    末既有所重,則本必有所輕,其勢然也。

    " 先公曰:"成周之制,不惟鎬京有廟,岐周、洛邑皆有焉。

    于周受命,自召祖命,是岐周有廟也。

    蓋岐是周之所起,有舊廟在焉。

    周公城洛邑祀文王,是洛邑有廟也。

    蓋營洛而持為廟焉。

    先王立廟未有無故者,亦未嘗立兩廟於京師。

    " 五年,帝思高祖之志樂沛,以沛宮為高祖廟,高祖所教歌兒百二十人皆令為吹樂,後有阙,辄補之。

     《漢舊儀》,高廟蓋地六頃三十畝四步,堂上東西五十步,南北三十步。

    祠日立九旗,堂下撞千石鐘十枚,聲聞百裡。

    寝廟者象生,有衣冠、履帶、幾杖,起居日四上食,卧床帷帳。

    原宗廟者,朝廷行大禮封拜,諸侯王酎金。

    原宗廟在北城外,遊衣冠,嘗百果。

     文帝四年,作顧成廟(服虔曰:"廟在長安城南,文帝作。

    "應劭曰:"文帝自為廟,制度卑狹,若顧望而成,猶文王靈台不日成之,故曰顧成。

    "如淳曰:"身存而為廟,若《尚書》之《顧命》也。

    景帝廟号德陽,武帝廟号龍淵,昭帝廟号徘徊,宣帝廟号樂遊,元帝廟号長壽,成帝廟号陽池。

    ")。

     景帝元年冬十月,诏曰:"蓋聞古者祖有功宗有德(師古曰:"祖,始也,始受命也。

    宗,尊也,有德可尊。

    "),制禮樂各有由。

    歌者,所以發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

    高廟酎(張晏曰:"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曰酎。

    酎之言純也。

    至武帝時,因八月嘗酎會諸侯廟中,出金助祭,所謂酎金也。

    "師古曰:"酎,三重釀,醇酒也,味厚,故以之薦宗廟。

    酎,音直枚反。

    "),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孟康曰:"《武德》,高祖所作也。

    《文始》,舜舞也。

    《五行》,周舞也。

    《武德》者,其舞人執幹戚。

    《文始舞》執羽籲。

    《五行舞》,冠冕衣服法五行色。

    見《禮樂志》。

    ")。

    孝惠廟酎,奏《文始》、《五行》之舞。

    孝文皇帝臨天下,通關梁,不異遠方(張晏曰:"孝文十二年,除關不用傳,令遠近若一。

    ");除诽謗,去肉刑,賞賜長老,收恤孤獨,以遂群生(遂,成也,達也);減耆欲,不受獻(耆,音嗜),罪人不帑(蘇林曰:"刑不及妻子。

    "師古曰:"帑,與孥同。

    "),不誅亡罪,不私其利也;除宮刑,出美人,重絕人之世也。

    朕既不敏,弗能勝識(師古曰:"敏,材智速疾也。

    勝識,盡知之。

    ")。

    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親行之(師古曰:"上世,謂古昔帝王。

    ")。

    德厚侔天地,利澤施四海,靡不獲福。

    明象乎日月,而廟樂不稱,朕甚懼焉。

    其為孝文皇帝廟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

    然後祖宗之功德,施於萬世,永永無窮,朕甚嘉之。

    其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禮官具禮儀奏。

    "丞相臣嘉等奏曰(申屠嘉):"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

    臣謹議:世功莫大於高皇帝,德莫盛於孝文皇帝。

    高皇帝廟宜為帝者太祖之廟,孝文皇帝廟宜為帝者太宗之廟。

    天子宜世世獻祖宗之廟。

    郡國諸侯宜各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廟。

    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獻祖宗之廟。

    (張晏曰:"王及列侯歲時遣使詣京師侍祠助祭。

    "如淳曰:"若光武廟在章陵,南陽太守稱使者往祭是也。

    不使侯王祭者,諸侯不得祖天子。

    凡臨祭宗廟皆為侍祭。

    "師古曰:"張說是也。

    既雲天子所獻祖宗之廟,非謂郡國之廟也。

    ")請宣布天下。

    "制曰"可。

    "中元四年春三月,起德陽宮(臣瓒曰:"是景帝廟也。

    帝自作之,諱不言廟,故言宮。

    ")。

     武帝建元六年春二月,遼東高廟災。

    夏四月,高園便殿火(師古曰:"凡言便殿、便室、便坐者,皆非正大之處,所以就便安也。

    園者,於陵上作之,既有正寝以象平生正殿,又立便殿為休息閑宴之處耳。

    說者不曉其意,乃解雲便殿、便室皆是正名,斯大惑矣。

    尋石建、韋元成、孔光等《傳》,其義可知。

    便讀如本字。

    ")。

    上素服五日。

     董仲舒對曰:"《春秋》之道,舉往以明來。

    按《春秋》,魯定公、哀公時,季氏之惡已熟,而孔子之聖方盛,夫以盛聖而易熟惡,季孫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