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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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字和生卒年,兩邊各刻着一個小小的太陽——代表她的兩個兒子。

     他淡然地說:"你對我無須贖什麼罪。

    我對我的母親,才是永遠不能贖罪。

    她一定對我失望至極。

    " 水霧包圍的世界清晰明淨,萬物都像重漆過一樣鮮豔,連笑一眼就認清了闖進來的面目。

     "她終于得到你的原諒了。

    " 梁澤日不知何時進來了,他對着沐垂陽說。

    他又瘦了一點,憔悴狼狽了許多,眼睛紅腫得很大。

     連笑看到他,沖上去要和他較量,手腕卻被沐垂陽緊緊地拉住。

     連笑不服氣,伸長了脖子朝梁澤日大聲嚷道: "你竟然還敢過來?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然後對沐垂陽說,"就是他,一直陷害你,一直到你被我趕出學校。

    你快去和他單挑。

    " 梁澤日冷笑一聲,挑釁地看着他,沐垂陽面孔毫無表情,因為一點倦怠而讓五官更加舒展。

    梁澤日本來紮好馬步前來應戰,看到對手沒有發招的意思,反而有點慌。

     沐垂陽轉過頭看着梁澤日,神色溫柔而凄怆,用傾訴的語氣說道:"我以為她能活到耄耋,以為我們的命運會捆綁糾纏幾十年,以為還會有很多豐富奇趣的情節,沒想到這樣就完了,世界的結束原來不是轟然一聲……" "而是一陣嗚咽。

    "梁澤日輕聲接道,他又靜默了,精神逐漸松弛下來,隻有嘴角不斷顫動,像是一小束神經還無法控制。

    梁澤日說道,"我媽媽,嗯,我們的媽媽對你一直很愧疚,她給了我一個好的出生,沒有給你;她給了我一個富足的家庭,沒有給你。

    所以你才永遠勝過我,也不過是這。

    " 他梗着脖子做出倨傲的樣子,淚水不住地從臉上滑下。

    他終于明白了母親,可代價卻可怕。

     梁澤日到底還是決定了,他對沐垂陽說:"格蘭高中以後的校長是你,我再不會與你争了。

    " 梁澤日手上本來攥着一顆光滑的卵石,他這會子把它向水池子擲去,卵石拉出一道細長的光,撞着池壁發出涼薄的一聲響,造成絲絲漣漪。

    梁澤日低着頭看卵石黑滟滟的影子,别人也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連笑由衷地高興,想站在屋頂上大聲宣告這個消息,想把沐垂陽抛向空中高呼萬歲,她轉頭準備祝賀沐垂陽,她望進他的眼裡,卻望不到一點喜悅的光。

    直到這一刻,電光火石間,連笑才一星半點地懂得了沐垂陽。

     她笑容淡了下來,自言自語道:"我們休想用格蘭高中困住他。

    " 隻有沐垂陽聽見了,他不動聲色地松開拉着連笑的手,挑眉道:"梁澤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不是格蘭高中的法定繼承人嗎?而且剛剛當選新任校長啊。

    " 梁澤日死死地盯着他,好像随時都可能迸發出一陣京劇老生式的大笑,他說道:"我和你争得肝膽俱裂,結果你根本就不想當校長!而且,你也不怪我陷害你……" 他聲音越來越低,忽然,梁澤日慘叫道:"你利用了我!其實你根本的目的就是想離開格蘭高中,又一直找不到借口……這是你設下的局!" 連笑喝道:"梁澤日,不許亂說!你已經是校長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紅口白牙亂誣陷人!你先去副校長那裡商量着把未完的就職典禮辦完吧……" 她就這樣補了一個簡樸的交接儀式,感覺就像清潔女工瑣碎的交班。

    這樣也好,也許她不知何時還會卷土重來。

     她再回頭時,沐垂陽已經走遠了——他又恢複了她第一次在報紙上看到他的模樣。

     在一個凄冷的雷雨之夕,沐垂陽曾躲在一個洞穴避雨,溫暖讓他曾想在這兒栖身一輩子。

    雨過天晴他才發現它雖然溫暖但狹小,它仍然适合他嗎?當然不!于是,隻有走出來,繼續尋覓。

     連笑朝着他大聲喊: "垂陽上人!" 沐垂陽詫異地回頭,連笑恭恭敬敬地朝他作揖一拜,笑眯眯地說: "後會有期。

    " 新一屆"全國第一高中生"又要開始評選了,格蘭高中的候選人将在三人中選其一。

    他們就是:連笑、木欣欣、梁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