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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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麼?" 沐垂陽用手壓壓空氣示意大家安靜,大家都被他的威嚴征服,毫無招架之力。

     沐垂陽說:"如果大家真的希望我當校長的話,我這麼拙劣的作弊方法不會到了今天才會發現。

    我問在座的人,有誰頻繁地與我見面?有誰和我交談過?有誰從我這裡得到有益的知識?" 隻有連笑舉起了手。

     沐垂陽看她一眼:"你不算人,舉手無效。

    " 沐垂陽繼續面對着聽衆說:"所以,當宣布校長當選者不是我時,大家都暗自松了口氣吧。

    你們都投票擁護我當校長,隻是因為你們應該投,而不是你們想投。

    " 副校長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褶皺,聲音又恢複了連笑第一次見他的威嚴:"沐垂陽,你盡管這樣說,選舉事實也不容修改。

    不過,你将代替連笑成為新一任的校長。

    你應該感謝學校對你這麼寬容。

    " 沐垂陽說:"我要是感激學校的這份寬容的話,我當時又何必作弊呢?" 副校長大為驚駭:"你不想當校長?" 沐垂陽說:"除了在這兒被你們指着鼻子訓斥得瑟瑟發抖以外,當校長有什麼好?你們認為校長很好,隻是因為這兩個字很好聽,好聽到你們拿着它到處獻寶,不分青紅皂白地往人腦袋上一罩,以為給了他最大的榮耀。

    如果校長這兩字代表的隻是頭銜,而不包括責任的話,我願意到公安局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沐校長,讓人長年累月地這樣稱呼我。

    " 有家長在底下叫道:"那現在怎麼辦?讓這個冒牌繼續當校長嗎?" 沐垂陽聽罷,看着連笑,挑起左邊的眉毛,把麥克風遞給她。

     連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回挑他一眉以示默契,但努力得幾乎面部抽筋,還是不成。

     連笑氣急敗壞地接過麥克風,低聲對沐垂陽說:"你再笑,我就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 沐垂陽還在一旁愕然着,連笑那厮已經開始說話了:"如果大家覺得不公平的話,我們就重新選舉一次。

    我的競選辭說完後,如果多數同學轟我下台的話,我畢生都不提"校長"兩個字。

    " 台下歡聲雷動。

     連笑的爸爸捶胸頓足:"明明都要死了,還要選個這麼慘烈的死法。

    " 連笑低下眼睛說:"其實,我并不喜歡當校長的自己……" 副校長在一旁冷笑道:"真是開了個好頭。

    " 連笑看他一眼,繼續說:"因為當了校長之後,我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事,這些事會被原來的那個我恥笑得滿地打滾。

    聽說有外國來的交流生,我怕迎接不及,每天都急哄哄地打電話問他們什麼時候到,不知情的人還問他們到底欠了我多少錢;聽到有人亂劃校徽,在校服上亂繡東西,我會氣得逼他們跟校服和校徽說對不起;你們知道我的外号為什麼叫"垃圾王"嗎?因為我會追殺亂丢垃圾的人幾百米。

     "以前,我覺得格蘭高中是永遠固若金湯,屹立不倒,少我一個不少。

    等到當了校長以後特别是這段日子,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格蘭高中其實還很小,還很脆弱,時刻都需要保護,我多希望其中一個保護人是我。

    " 她說完,發現自己把氣氛搞得好冷,索性用雙手捧着臉,做成桃心的形狀,怅惘地說:"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愛吧。

    " 完蛋了,現場變得更冷了,簡直冷爆了。

     終于有人說話了:"你以為你剛剛耍音波軟骨功,我就會支持你啊。

    " 然後氣氛又開始冷了,冷得連沐垂陽這樣沉靜的人都面露尴尬的神色。

     連笑看到熟悉的四隻小胖胳膊慢慢升起來,然後看到兩隻卵生企鵝的身形貼在外面窗戶上,猛然大力地拍打着窗戶,期期艾艾齊聲大喊: "我們支持你!" 人人回頭望着他們,連笑認出來了,他們倆就是被冤枉安裝木馬程序的雙胞胎。

     然後又聽到廣播裡傳來麥克風被搗鼓,發出幾聲悶響,忽然發出聲響: "連笑!我支持你!" 連笑聽出這是天台上的廣播站女孩;接下來,連笑聽出是匆匆趕來的萬遂和木欣欣;然後是冉芊晶;再接下來,在坦克一樣轟隆隆的聲音中,連笑再聽不出誰的聲音了。

     帽檐垂下面網的女人在排山倒海的支持聲中厲聲問她的女兒: "殷悅人!你怎麼不跳出來反抗她?" 殷悅人伏在她的膝蓋上說:"搖滾樂隊在格蘭高中一直就像老鼠一樣存活着。

    隻有連笑,正經撥了一間琴房給我們練習。

    而且,如果不是她,我早就被格蘭高中淘汰出去了。

    " 她媽媽拽緊了殷悅人的手臂,生氣地說:"我們走!下學期到國外上學,不要再在格蘭高中待着了。

    "卻驚詫地發現拉不動她女兒沉重的手臂和堅定的眼神。

     禮堂的大燈全滅了,隻留下一盞耿耿地照着,把舞台中央昏黃出一小塊來。

     連笑卻不在這一塊裡,她坐在舞台邊緣,兩條腿從舞台上垂下來,兩隻手撐在後面,人向後仰。

    舞台邊上原來鑲着薄薄的金葉子,連笑用手指摸索着它的形狀。

     燈光閃了一閃,忽然暗下來,在半明半滅間,連笑感到身邊一陣窸窣,舞台有小小的震動。

    慌忙阻止道:"不要把其他的燈打開,今天,好不容易一整天都沒有看到你的背影。

    " 沐垂陽聽罷,又坐回連笑旁邊。

     連笑說:"我每次看到你,你都把背晾給我看,你知不知道你的背影讓人很想犯困啊。

    " 沐垂陽低聲說:"可是,你總會看着我的背影,因為我總會離開。

    " 連笑說:"那以後,隻允許你像忍者一樣離開,一溜白煙就不見。

    " 沐垂陽好像沒有聽見,可過了很久,他才說:"不會離開豈不更好。

    " 連笑有稍縱即逝的喜悅,随即又苦笑道:"這是一道概率題的題設嗎?我不用偷看别人的也知道答案無限趨近零。

    " 沐垂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