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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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以社稷為意此春秋之所誅也紀侯大去其國是也孟子肯許人如此乎傥其心出于愛民如太王避狄是也太王于避狄其間自有造化何以知之其避狄也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我?去之太王雖往其言尚在使人讀之防欲堕涕蓋誠心實徳孚于中而?于外非作僞所能到也深迹其心廣大髙明郁乎有堯舜之遜薰乎有父母之慈想其平時?施号令立政造事無非從謙遜慈愛中來民心愛之亦已久矣非當急難方為仁人之語如奉天之诏以解一時之急也然此诏溫厚有禹湯罪已之風使徳宗自為之決不能殷然如?金石也此蓋陸贽平日所踐履所蘊蓄者在此故一出而能感動如此也惟太王心如此所以去邠逾梁山邑于岐山之下而邠人曰此仁人也不可失也從之者如歸市周家八百年事業迹于此矣夫一等避狄而太王于避狄中乃有造化如此所為苟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太王之謂也然則何以謂之為善第深誦屬耆之語三複而味之藹然悠然有廣大髙深忠厚慈愛之心者此所謂善也夫聖賢君子當憂患之來自有安身立命之地者善而已矣善即所謂理義也餘恐後世不明為善之說故又推孟子之意而大之
魯平公?出嬖人臧倉者請曰他日君出則必命有司所之今乗輿已駕矣有司未知所之敢請公曰?見孟子曰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于匹夫者以為賢乎禮義由賢者出而孟子之後喪逾前喪君無見焉公曰諾樂正子入見曰君奚何不見孟轲也曰或告寡人曰孟子之後喪逾前喪是以不往見也曰何哉君所謂逾者前以士後以大夫前以三鼎而後以五鼎與曰否謂棺椁衣衾之美也曰非所謂逾也貧富不同也樂正子見孟子曰克告于君君為來見也嬖人有臧倉者沮君君是以不果來也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餘讀易至坤之初六觀其繇辭曰履霜堅氷至及聖人至此一爻?之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餘三複斯言乃悟魯之國祚過周之厯至漢之初猶有禮義為項羽堅守而不肯降漢者皆周公積善之所緻也然自恵公以妾為妻夫婦之倫亂矣隠公不書即位君臣之倫亂矣所以公子翚擅兵桓公弑立慶父弑子般又弑闵公公子遂殺惡及視季氏三分魯國而有其二孟孫叔孫各有其一公賦盡入于私家兵權不出于公室以至昭公逐既不得正其終定無正又不得正其始靜觀二百四十二年間天理颠倒惡氣蘊積如此焉得有治安之事乎定公用孔子權相事誅少正夘而男女異路道不拾遺飲羊之風遂息公慎之惡亦亡三都漸堕侵疆來複巍乎已有治安之象矣而女樂壊之以此知平公欲見孟子而臧倉沮之者皆非偶然也夫何故惡氣凝結未易消除雖以聖賢之力猶不能消複于冥冥之中況其他人乎蓋惡氣之生始于微茫積稔不已終于浩大觸乎天則日食星隕觸乎地則山崩川竭觸乎人則為讒夫為女子為不忠之臣以敗亂國家颠覆宗社魯自恵公以來惡氣寖盛至于如此故天變地震紛然四出是生三桓為時蟊螣是來女樂逺去聖人是有臧倉公沮孟子夫出乎爾者反乎爾此天理也善既有報惡豈無歸使聖賢不得行其道者皆天也豈偶然哉夫聖賢得志必将使君安于上民安于下三綱明五常正彛倫叙風俗成顧此大福非祖宗積善豈得有此報乎此孔子遇匡人之圍則曰天之?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遇公伯寮之愬則曰道之?行也與命也道之?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孟子遇臧倉則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聖賢深見天意借手于匡人公伯寮臧倉以厄吾道使天下無治安之望而魯國有衰替之風此皆惡氣之積不可遽已也嗚呼深觀此理則君子戒慎不睹恐懼不聞不欺闇室不愧屋漏曷可已也蓋惡氣?于一念充于一身行于一家國君則大于一國天子則又放于天下傥知謹獨之學于履霜之微識堅氷之至于毫末之起知斧斤之尋敢謂何傷其禍?長敢謂何害其禍?大可也若事至定公平公雖聖賢亦無及矣籲可歎也漢武帝嚴刑黩兵算及舟車及鹽鐵公卿大夫相随下獄連年出師四邉騷動處心積慮非殺人即苦民耳是以内則巫蠱之禍寃及太子外則沈命之法殃及平民惡氣如此豈複有治安之理乎是生石顯以禍元帝是生昭儀以禍成帝是生董賢以禍哀帝是生王莽以禍平帝蕭望之不知天意而欲救之則望之死王章不知天意而欲救之則王章死王嘉不知天意而欲救之則王嘉死翟義不知天意而欲救之則翟義死由是推之終于宗社滅亡而後已則桓帝之殺李固興黨锢獻帝之遭董卓遇曹操乃漢明寃獄之報也?宗不用張九齡徳宗不用陸贽文宗不用裴度使有祿山之亂盧杞之亂甘露之亂若有鬼神隂沮于其間者乃太宗開基之際殺窦建徳誅蕭銑之報也由是推之則孟子有不遇魯侯天也之語其可謂深識天人之際矣然而小人之沮君子其說乃如是之巧不可不知也臧倉嬖人安能為此乃知惡氣感物有以使之也其巧如何曰禮義由賢者出而孟子之後喪逾前喪其言則有理其事則可疑豈非小人之害人其說乃如此之巧乎君子處心無愧巧與不巧吾何恤哉然平公以樂正子一言遽欲命駕臧倉一言遽又諾之不複考問是非詢諸左右可謂輕矣如此資質亦安能有為乎樂正子辨析如此不聞有悔悟之言以正臧倉之罪車音既息求賢莫聞此何人也哉餘既極天人之理而又述小人之害君子之巧而平公舉動之輕以為後世戒
孟子傳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