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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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文;且問蜀人之敬信栗君能如文翁、少陵否。

    栗君所得不已多乎?孰與夫橫金卧内,德色妻子,窮水陸之珍,極聲色之奉,以自鳴善宦者哉!遂書此,以贈栗君之發。

     ○贈陳履和序 (此篇已附載《考信附錄》卷一《少年遇合記略》之末,故今省之)《武安文昌祠簽簿》序 武安張子奇昌質所學於餘有日矣,一旦持一冊來,曰:“此武安文昌祠簽簿也。

    日嘗過之,見其毀也,因重錄而易之。

    先生其為之序!”餘固辭,而其從叔友唐複力為之請。

    餘曰:“嗟乎,餘安能序此簿哉!餘少未嘗為此學,不知其所由美,而心竊以為非宜。

    譽之,則失其本心;毀之,又非子之所以謂餘序之之意也。

    餘安能序此哉!” 且文昌,星也,在紫垣之外。

    《天官書》曰:“鬥魁戴筐六星,曰文昌宮:‘一曰上将,二曰次将,三曰貴相,四曰司命,五曰司中,六曰司祿。

    ’今北鬥上六星上曲者是也。

    而近代所祀,稱為梓潼帝君者,則晉、魏間将蜀人張氏,以戰殁而血食於蜀者。

    其後廟祝欲靈其祀,乃詐稱夢神謂己‘上帝使我掌人間士子祿籍’,自是士大夫始争事之。

    沿之既久,遂誤以為文昌。

    合天神人鬼為一祀,舛亦甚矣!” 夫文昌,星耶,固不得有言;若梓潼神也耶,将毋亦忠直勇決之氣存於天地之間,其肯逐逐然日與斯民謀趨利避害之計,而又效唐、宋以來所謂聲病俳偶之文,間雜以鄙俚之言,以示天下耶!且神止一耳,而天下府州縣祠有簽者無慮數百;盡應其求,力亦不給。

    理勢皆無據而世信之,亦以惑矣! 夫利害歧於前則聰明亂於内,是以有非所信而信之者。

    簽語之設不知其所始;然必始於人之熱於利害而迷所往,而後無稽之徒得以售其僞也。

    若夫君子之行惟其義而已矣,進退行止自有法度,是故有知利而不取,有知害而不避。

    無論簽之僞與其利害之必不驗也,即令實且驗焉,亦奚所用之哉! 餘之所見如此,是豈可以為序乎哉!然使餘棄此不言而謬為美言以悅子,則又非君子忠信不欺之道,《論語》‘各言爾志’之義也。

    且餘所素命為狂瀾而力不能回者,今又安能因子之故而反決其流,揚其波哉!然則餘之序之無乃不如其弗序矣乎?” 既不獲辭,遂書此以贻之。

     ○《曹氏家譜》序 世近則所聞詳;學深則所記多。

    此必然之理而無可疑者也。

    然吾嘗讀《尚書》,孔子之所序也,乃僅斷自《堯》典以下。

    其後五百馀年,有司馬遷,其學不逮孔子遠甚,而所作《史記》乃始於黃帝。

    至司馬貞,又後於遷者近千年,其學亦益不逮,乃為遷補《本紀》又始於伏羲氏,前於黃帝者千數百年。

    下至於明,世益晚,其人如王世貞、锺惺輩,學亦益陋,而其所作《綱鑒捷錄》等書乃反始於開辟之初,盤古氏之時。

    是何世益遠,其所聞宜略而反益詳;學益淺,其所記宜少而反益多哉?蓋世近則其考之也易,而學深則其辨之也精,夫是故僞者不能以亂正,而其書自不能不略且少。

    世益遠則僞者益多而亦益難辨,學益淺則益不能辨其為正與僞,而視《六經》、《三傳》、諸子百家、齊東野語、漢人小說,均之為可信矣;如是,而欲其書之不詳且多,其勢固不能也。

    嗟夫,史降而有州縣之志,志降而有士大夫之家譜,大小雖殊,其為記事則一。

    修史者數百年而一人,猶且如是,況志與譜盈海内,作者肩摩趾接,聘者不擇人,修者不度己,是惡得不舛哉! 吾鄉松岩曹先生,前輩中盛德君子也,與吾先君交遊。

    其子叔文、阿周亦與餘相善也。

    先生卒數年,阿周持其《家譜》示餘而囑為序,蓋先生之所作而阿周續之者也。

    餘覽之,乃始於先生之曾祖;自曾祖以上非不盡知,而所傳異詞,恐紊世代先後之次,則竟略而不書,且為《辨疑說》以明之,蓋恐後人之妄補之也。

    先生原籍武清,嘗往求其疏族,得其遠祖之墓,其訪之也必周矣;然而終缺之者,蓋惟其訪之也周,故知其可信者之少。

    凡輕於紀載而不自疑者,皆其訪之不周者也。

    昔者炎帝、太皆在黃帝之後,傳記之文甚明也;自班固誤以炎帝為神農氏,太為伏羲氏,而後之作史者恥言不知,務求勝於孔子司馬遷,遂列之於黃帝之前,世代颠倒而不自悟。

    見先生之譜,亦可以少愧矣! 餘又嘗觀《通志》、《新唐書表》,其所載得姓之始及其世系皆曆曆可指;及考之於傳記,有一氏而出於數國者,有一國而不止一家者,然則其馀将盡無子孫乎?是皆考之不詳,辨之不精,見其一而不知其有十。

    而後之人作家譜者乃引之為權與,甘於自誣其祖而無所惜,良可歎也!曹之姓,見於《春秋》者,邾與小邾二國;而文王子振铎封於曹,其後亦以國為氏。

    曹之始未能決知其所出也。

    不能決知而遂不言,非有識者曷能如是!至於譜中所載先世族人事迹皆紀實無虛美,瑕瑜不相掩,尤為今世所難。

    然則雖古直筆之史,何以加諸! 去歲吾縣明府張公修《縣志》,開館延文學士:先生而在,宿學故老無出其右者,必首膺其任無疑也。

    苟先生以其為譜者移之志,則於舊志之舛誤必考訂更改之而不肯苟為同,於自漢以來沿革建置必缺其所不知,於縣人士之傳必無所緣飾避忌以徇人情而傷直道,豈不盛欤!若之何其僅以此譜著也! 雖然,使阿周有求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