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關燈
深相結,謝艾被谮,出為酒泉太守。

    上言權幸用事,公室将危,乞聽臣入侍。

    祚、長等矯遺令以長輔政而不召艾,祚遂廢曜靈自立,殺重華妃裴氏及謝艾。

    河州刺史張瓘起兵,将軍宋混應之,祚殺曜靈,瓘等立其弟玄靓而殺祚。

    瓘既殺祚,肆為苛虐,宋混因衆怨殺之,而自輔玄靓。

    玄靓生八年矣。

    混忠亮質實,升平四年卒,薦其弟澄輔政。

    張邕殺宋澄,欲作亂,重華幼弟天錫年十五,有才氣,讨邕,誅之。

    以天錫為大将軍輔政,玄靓庶母忌天錫,天錫殺庶母及其黨,并弑玄靓而自立,遣司馬詣建康請命,又稱藩於秦。

    既驟得大位,遂荒於酒色,不親政事,又舍其嫡而立嬖妾之子大豫為世子。

    太元元年,秦王堅遣将軍苟苌、梁熙伐之,先使谕天錫降,天錫殺其使者。

    母嚴氏谏,不聽。

    乃以馬建帥衆二萬為前鋒,掌據以三萬衆軍於洪池。

    建先迎降,據弗能支,大潰,西向稽首,伏劍而死。

    秦兵至姑臧,天錫降封歸義侯,前涼張氏亡,凡九易主。

     後涼呂光,亦臨渭氐也。

    秦王堅平涼州,以梁熙為刺史。

    而晉太元七年,呂光已奉堅命帥衆十萬伐西域,大破西域諸國,威振窮荒,先世所不能臣者,皆來歸附。

    入龜茲,據其城。

    城中如長安,市邑宮室甚盛,光欲留居之。

    天竺沙門鸠摩羅什曰:“此不足留,将軍歸,自有福地。

    ”光乃以駱駝二萬馀頭載外國珍寶,驅駿馬萬匹,還行至涼州,梁熙謀閉境拒之。

    楊翰曰:“光新破西域,聞中原喪亂,必有異圖,宜守高梧谷口,奪其水道,彼既窮渴,可以坐制,此上策也。

    不然,伊吾關亦可據,度此二厄,雖有子房之策,無所施矣。

    ”熙不聽。

    張統曰:“行唐公洛,秦王介弟,有勇力,若奉為盟主,則光不敢亢。

    ”亦不聽。

    光初聞翰謀,不敢進,杜暹曰:“熙文雅有馀,機鑒不足,可急趨之。

    ”光至高昌,翰以郡降。

    熙方遣兵拒之,其将彭濟執熙降於光。

    光殺之,入姑臧,自領涼州刺史。

    主簿尉祐傾險好讒,乃讒殺諸名士,涼人由是不悅。

     孝武帝太元十一年,秦王堅被弑。

    光聞之,舉軍缟素,自稱酒泉公,尋稱三河王。

    次年,稱涼天王,置百官,以秃發烏孤為河西都統,沮渠羅仇為尚書,段業為建康太守。

    後三人見呂氏政衰,皆叛之。

    隆安三年,光寝疾,謂太子紹曰:“今三鄰伺隙,吾沒之後,以太原公纂統六軍,常山公弘管機政,汝恭已無為,委重二兄,庶幾可濟。

    若内相猜忌,禍起蕭牆矣。

    ”乃以纂為太尉,弘領司徒,誡二公以輯睦輔導太子,乃卒。

    呂超曰:“纂久典兵,弘得衆心,二人得兼将相,非少主能駕禦也,不如早除之。

    ”紹雖好讀書,謙恭而文懦無斷,将聽之。

    猶豫間,纂、弘已覺,乃弑之。

    超奔廣武,纂自立,弘欲讨之,纂竟殺弘,以妻子賞将士。

    侍中房晷曰:“弘雖悖逆,亦陛下友慈未至,今弘妻陛下弟婦,弘女陛下侄也,奈何使無賴小人辱為婢妾乎!”纂改容謝之,遂得撫養於宮中。

     隆安四年,超自廣武将兵入涼州,弑纂而立其兄之子隆,超自都督中外,錄尚書事。

    纂後楊氏出宮,超逼取玉印,曰:“已碎之矣。

    ”後楊桓之女,有殊色,超将納之,謂桓曰:“後若自殺,禍及卿宗。

    ”桓以告後,後曰:“大人賣女與氐,以圖富貴,一之謂甚,其可再乎!”遂自殺。

    楊桓奔河西。

    隆、超多殺豪望,人不自保。

    魏安人焦朗說秦姚興請讨之,秦使姚碩德将兵直趨姑臧,大敗涼兵,隆嬰城自守。

    於是西涼公暠、河西王利鹿孤、張掖公蒙遜各奉表入貢於秦,涼王隆降。

    元興二年,秦征呂隆為散騎常侍,以王尚為涼州刺史,後涼呂氏亡,凡二傳四主。

     西涼公暠,姓李氏,隴西人也,好文學,有令名。

    初為效谷令,溫毅有惠政,北涼段業以為敦煌太守。

    索嗣言於業,曰:“暠不可使處敦煌。

    ”業以嗣代暠,使帥五百騎之官。

    暠遣宋繇逆擊之,嗣敗走,暠因表業請誅嗣,稱涼公,是為西涼。

    元興元年,西涼公聞呂隆敗,降於秦。

    義熙十三年,卒,子歆立,以宋繇錄三府事,請命於朝,诏以歆為鎮西大将軍。

    歆用刑過當,又好治宮室,於是災異頻仍,張顯、汜稱皆谏之,不聽。

    北涼王蒙遜欲襲之,先引兵攻秦浩亹,既至,潛師還屯川岩。

    歆聞蒙遜出,謀乘虛襲張掖,其母尹氏曰:“汝新造之國,自守猶懼不足,況蒙遜非汝之敵,豈得輕為舉動,非但喪師,殆将亡國。

    ”不從。

    宋繇歎曰:“大事去矣!”歆将步騎三萬東出,蒙遜曰:“入吾術中矣,然聞吾歸,必不敢前。

    ”乃詐為露布西境雲已克浩亹,将進攻黃峪。

    歆聞之,喜,急進都督澗,蒙遜擊之,大敗。

    或勸退保酒泉,歆曰:“吾違老母之言以取敗,不殺此胡,何面目見老母。

    ”更勒兵戰於蓼泉,為蒙遜所殺。

    蒙遜收禮涼州舊臣,以宋繇為吏部侍郎,掌選事,還姑臧,見尹氏而勞之。

    尹氏曰:“吾老婦人,國亡家破,豈複惜生,願請一死。

    ”蒙遜厚撫之,娶其女為子牧犍婦。

    西涼李氏亡,凡二傳。

     南涼秃發氏,鮮卑别種也。

    初,呂光據涼州,稱三河王,時以秃發烏孤為河西都統。

    烏孤雄勇有大志,外雖奉光,而内實陰俟其隙,徙都廉水川,以廣武趙振為左司馬,曰:“吾得趙生,大事濟矣。

    ”振好奇略,教烏孤據涼州。

    光以烏孤為益州牧,烏孤不受,自稱西平王。

    趙振勸烏孤盡取嶺外五郡,稱武威王。

    隆安三年,武威王烏孤卒,弟利鹿孤立。

    義興二年卒,弟傉檀立,以馬三千匹、羊三萬頭獻秦,求鎮姑臧,姚興許之。

    征王尚還,尚主簿胡威言曰:“臣州僻,遠仗良牧仁政,保全至今,奈何以臣等賣羊馬乎。

    昔漢武帝傾天下之赀,開拓河西,以斷匈奴右臂,今無故棄五郡忠良華族,以資暴虜,非計之得也。

    ”興悔之,使人馳止尚。

    而傉檀已軍五澗,逼王尚行矣。

    傉檀入姑臧,宴群臣於宣政堂,仰視歎曰:“作者不居,居者不作。

    ”孟祎曰:“昔張文王始構此堂,今百年十有二主矣,惟履信思順者可以久處。

    ”傉檀善之。

    姚興欲取傉檀,遣韋宗觇之。

    辱檀與宗論當世大略,縱橫無窮,宗退歎曰:“奇才英器,不必華夏;明智敏識,不必讀書。

    吾乃今知九州之外,五經之表,複自有人也。

    ”歸,言於興曰:“涼州雖敝,傉檀未可圖也。

    ”興不聽,果為所敗。

    後辱檀以蒙遜之逼,遷樂都,而焦朗即以姑臧降於蒙遜。

    義熙十年,傉檀欲襲乙弗部,孟恺谏曰:“今年饑馑,南逼熾磐,北憂蒙遜,百姓不安,遠征雖克,必有後患,不如俟時而動。

    ”傉檀謂太子虎台曰:“蒙遜不能猝來,熾磐兵少易禦,爾守樂都,吾不過一月,還矣。

    ”乃大破乙弗等部。

    熾磐聞傉檀出,帥騎二萬攻樂都,比傉檀歸,城已陷。

    熾磐遣使郊迎,待以上賓之禮。

    歲馀,鸩之,并其子虎台。

    南涼秃發氏亡,兄弟相代,凡三主。

     北涼沮渠羅仇者,匈奴沮渠王之後也。

    呂光稱天王時,置百官,以羅仇為尚書,弟鞠粥為三河太守。

    鞠粥勸羅仇勒兵取西平,羅仇曰:“吾家世忠孝,呂主雖信讒猜忍,然甯人負我,無我負人。

    ”已而光果殺羅仇并鞠粥。

    羅仇弟子蒙遜,雄傑多籌策,淑書史,以二喪歸葬,會者萬馀。

    蒙遜泣謂衆曰:“呂王無道,多殺不辜。

    我欲雪二父之恥,諸君許我乎?”衆皆稱萬歲,遂起兵,據金山。

    從兄沮渠男成亦合衆,共攻建康,說太守段業曰:“呂氏政衰,瓦解在目,府君奈何以蓋世之才,欲立功於垂亡之國。

    若俯臨鄙州,某等願奉以為主。

    ”業許之,遂推業為涼州牧,而業以男成為輔國将軍,蒙遜為鎮西将軍,稱北涼,取晉昌、敦煌、張掖諸郡。

    蒙遜陰勸男成攻段業,男成不忍,蒙遜詐令人誣男成謀反,段業收之。

    男成曰:“蒙遜必不利於公,不如暴男成罪惡,雲已誅之,而密使男成讨蒙遜,蔑不勝矣。

    ”業不聽,殺男成,蒙遜泣謂衆曰:“吾兄何罪!”遂将兵攻殺段業,而自稱張掖公。

     義熙十三年,蒙遜誘李歆出,襲而殺之,獲其母尹氏,禮用其舊臣,於是河西皆為所有,西域諸國畏之,皆詣蒙遜,稱臣奉貢。

    時魏主珪奄有中原,威行異域,蒙遜又遣使稱臣,奉貢於魏。

    魏主執崔浩手謂涼使曰:“汝聞吾崔公乎,此則是也,才略於今無比,朕動止咨之,預陳成敗,若合符契。

    ”魏主遂遣李順至涼。

    延和元年,複至,蒙遜箕坐隐幾,順正色言曰:“不謂此叟無禮至此,不憂覆亡,而敢陵侮天地,魂魄逝矣,安用見之。

    ”握節徑出。

    蒙遜止之曰:“傳聞朝廷有不拜之诏。

    ”順曰:“齊桓一匡天下,天子緻胙,命無下拜,桓公不敢失臣禮,登拜,受之。

    君偃蹇若此,豈社稷之福耶!”蒙遜遽起拜。

    順歸,魏主問涼事,順曰:“蒙遜控制河西逾二十年,綏輯荒裔,群下畏服,雖不能贻厥孫謀,猶足終其一世。

    然禮者,敬之輿,敬者,身之基也。

    無禮不敬,不複年矣。

    ”魏主曰:“何時當滅?”順曰:“蒙遜之子皆庸才,惟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繼蒙遜者必此人也。

    比於其父,皆雲不及,殆天所以資聖明乎!”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