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匮書後集卷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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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萊州掖人;崇祯十年進士。

    除高平縣令,調河内。

    邑大饑,漢貸萬金易粟于淮、徐,浮河而至;且捐俸減粜,煮粥以赈。

    在任加意修城垣,募壯士。

    巨寇劉二将以正月三日攻濟源,濟源告急;漢佯不應,于除夜出賊不意,赴之。

    以元旦登天壇山,擒劉二。

    乘大雪至山西,破妖僧智善。

    夜半渡河,破賊楊六郎。

    會李自成攻汴甚急,外救弗前;漢乃率親兵至金龍口、柳林諸處,以大砲、火炬為疑兵,遣死士入城中,聲言「宣大及左鎮兵來援,各數十萬至矣」!自成驚走。

    當是時,漢威名震河北。

    上聞,皆奉旨優叙。

     十五年三月,以減俸行取入都。

    與蘇京、王燮同召對于德政殿稱旨,命三臣皆以試禦史監軍;漢監左鎮,督湖、川、鄖兵與督臣侯恂援汴。

    時兵部奏援剿兵十萬,以十之四屬二臣,以其六屬漢;漢所監凡五萬九千,然已潰散,兵部以空名使之。

    漢乃請自立标營兵千人、騎二百,報可;乃簡保營兵百餘人,募邯鄲、鉅鹿壯士三百人,又取故河南所練義兵及修武、濟源素從征剿者五百人,及親故子弟合之共千人。

    八月朔夜半,襲賊于範家灘,斬一紅甲賊目。

    檄諸将合剿;漢自走襄陽,督左良玉兵救汴。

    至潼關,而巡方之命下。

    會汴城陷沒,漢乃督諸将自柳園夜半渡河,伏兵西岸,檄蔔從善等夾擊之,斬九十餘級,遂入汴;大張旗鼓為疑兵,追賊至朱汕鎮,連戰皆克。

     擢都察院右佥都禦史,巡撫河南。

    漢乃廣間諜、收土豪、議屯田,布置井井;而劉超難作。

    超,永城人,以武舉至大将,與其鄉禦史魏景琦、舉人喬明楷、總練生員王奇珍有宿雠;一旦擅殺三家百餘口,遂據永城。

    漢疏請讨之,奉密旨以策授漢;遂提兵以十六年正月十九日直抵永城,環而攻之;以二十日四鼓奪其北門。

    超在東門,倚樓為寨自保;漢見兵大捷,乃單騎入北門,大呼勿殺百姓。

    天忽雨,兵少卻,擁突門下,漢為賊刃所及,參将陳治邦、遊擊連光耀及家人劉玺、張金皆戰死。

    遊擊馬魁複力戰入城,負漢屍以出,面如生。

    以漢屍至夏邑棺殓,河北士民皆哭失聲。

    上聞嗟悼,贈兵部尚書,廕一子錦衣衛百戶世襲。

    後擒劉超至京師磔之,傳首九邊。

     ·趙士寬,以官生為鳳陽府通判,駐颍川,行法不撓。

    崇祯七年正月,賊犯颍;寬适往壽州,一日夜馳三百裡,歸颍城守。

    甫入而圍合,守具咄嗟立辦。

    已而州之大家先逃,城内大擾,賊乘以入。

    寬赴黑龍潭水死,妻崔氏與二女同缢,州役從死者十數人。

    贈光祿寺丞。

     錢祚徵,以舉人曆官至汝州知州。

    汝為賊出入孔道,又有土賊聚至萬人,依山為巢。

    祚徵至,則簡鄉勇、衙兵得千餘人,佯為守城計;忽夜半開門出,從間道踰山榖,步行抵其巢。

    賊方縱酒,不為備;急擊,大破之。

    祚徵策賊衆難盡誅,乃釋其俘,招之;仍令民千家立一寨,有警相救。

    賊屢失利,其魁魯加勤等遂詣州降,汝人少休。

    十四年正月,賊犯汝州;祚徵中流矢,力疾乘城督戰。

    二月四日,大風霾,城上以砲擊賊,風逆火反,樓堞盡焚,賊乘之入;祚徵被執,大罵不屈,為賊擊刺無完膚死。

     唐啟泰,以舉人官至宜陽知縣。

    十四年,賊陷宜陽,啟泰不屈遇害。

     三人皆掖人,皆官中州;因并傳之。

     ·黃宗昌,萊州即墨人。

    天啟壬戌進士,除雄縣知縣。

    下車,即收豪族之奸橫者置之法。

    又有中涓之黨,乘中涓死,盡攘其所竊宮帑,因而殺之,賄結權貴,無敢問者。

    宗昌捕之,論如律;百方請囑,不聽。

    調清苑。

     崇祯改元,奏最,入為山西道禦史。

    首劾權奄以殿工矯旨進銜者六十一人,再劾周延儒貪穢;奉旨诘問,奪俸。

    巡按湖廣,時岷王為校尉彭侍聖及善化王長子企鉅等所弒,其事隐莫白,诏法司及撫按鞫問,三、四年不得要領;乃命中官、驸馬各一人前往會訊。

    而撫臣以東警入援,宗昌獨決其獄。

    複奉旨,責問前諸臣失出之罪,宗昌疏糾一守道、一知府、一同知受賄庇逆;而上以宗昌不糾在先,降四級調用。

    其時延儒已大拜矣,宗昌既歸,而複以清苑逋賦連及候訊;會诏蠲,得釋。

     十五年冬,即墨被圍,宗昌率士民登陴固守,仲子基中流矢死。

    明年,延儒賜死,掌憲李公邦華薦宗昌,未及用而京師陷。

    宗昌将南赴,以土賊圍城,不得出。

    家居二年,握髮以終。

     ·林日瑞,銅山人。

    萬曆丙辰進士,授廬州推官。

    陞戶部主事。

    曆官陝西左佥部禦史,巡撫甘肅。

     甲申春,聞國變,以三千人勤王,家丁張飛虎為将。

    離任所三日,遇李賊,飛虎被殺。

    日瑞退肅州,兵散,走文廟,欲自裁;而賊追及,劈胸而死。

    數日後,西陵鎮哀其忠憤,起攻賊,殲其衆千人。

    弘光中,贈兵部尚書,謚「忠簡」,廕一子入監讀書。

     石匮書曰:餘自遭亂後,見一死真匪易事!乃以成敗論人,猶訾其死為無益者,則「春秋」責備之過也。

    向使李陵、衛律能效死彊埸,自當黃金寫像,世世祀之。

    而後乃封王胡地,辮髮毳裘;迴視彼截骼醢胾、裹屍馬革者,其人品不大天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