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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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會議由江先生代理我進行。

    ”他禮貌地起身,幾度徐緩而優雅,江石洲卻由他眼中辯識出焦躁的神采。

     突然發生的事件想必極不尋常,替樓定風做事以來,他人會議中提早離席的次數五隻手指頭數得出來。

     樓定風湊近耳邊輕聲吩咐:“水笙出了意外,現在躺在醫院裡,我過去看看,你幫我弄定這班人。

    ” 也不等助手反應過來,撩起西裝外套便邁出會議室。

     步伐越跨越大,走到電梯前已經等于小跑步。

     怎麼會說入院就入院呢?早上還開開心心地送他出門切切叮咛他務必回家吃晚飯,因為今天是他們相識滿一周年的日子。

    結果她居然以住院做為慶祝他們結緣的方式! 車子如疾鐵般飙駛向“流金醫院”,穿梭在滿盈的停車場内,方向盤一打,堪堪駐進兩輛小貨車的空隙間,随手拉下車輪匙直奔水笙的病房。

     “水笙!”連門也來不及敲,直直闖進。

    “怎麼回事?為什麼入院?哪裡不舒服?” 她靠坐在病床上休養生息,乍見他來到,俏容忽然轟地灼燒成豔霞的顔彩。

     “臉這麼紅,發燒了?”距離早上分别才幾個小時,她的高熱也未免來得太迅速。

    樓定風橫坐在床沿,手掌扶高她的面頰。

    “咦?摸起來不太熱,究竟怎麼回事?” “沒事……”她的紅顔焚漫得越來越離譜,突然莫名其妙地撲進他懷裡。

    “肚子有點痛,現在沒事了。

    ” “你吃壞肚子了?”他揪起眉頭開始罵人。

    “真是的!我明明警告過你,肚子餓了就叫老程下碗面給你,沒放進冰箱裡的東西别亂吃,你老是講不聽,鬧肚子痛算你活該!” 水笙支支吾吾地應他,臉蛋貼緊他的胸口,更是不肯擡起來。

     “先生,不要剛到就亂罵人好不好?”姜文瑜适恰提着表當勞紙袋推門進來。

    “準媽媽動到胎氣了,你還不對人家溫柔一點。

    ” “胎氣?”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什麼胎氣?水笙又沒有懷孕,哪來的胎……胎氣!”最後兩個字是用嚷的。

     他傻住了!水笙?胎氣?小孩? 水笙懷孕!準媽咪! “你懷孕了?”不可思議地将她推到一臂之遙,震駭的黑瞳盯住她小腹。

    水笙大羞,硬想藏進他胸懷,他卻硬是瞪着她的腹部發呆。

     扁扁平平的。

    裡面當真孕蘊着一個小嬰兒?他的孩子? 他即将有自己的孩子了……二十歲那年失去父親親人,此後便單打獨鬥走過這些日子,期間雖然有小江的加入,情感上仍然于獨立的個體,沒有知己、沒有朋友、沒有深刻的愛人,沒有成家植根想法。

    孤傲于天地之間,也不覺得孤寂無依。

    直到水笙?斡的生活圈,時時刻刻的環繞着他的傘∵,剛強清冷的生命突然溶進憐蜜的因子? 對慣常獨行的他而言,兩人世界是一項鮮奇的嘗試。

    傍晚有人蜷縮在他身畔入睡,早上賴着他不肯起床;他必須盯着某個人按時吃飯、按時運動,出外時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他須付出關心!而他已經超過二十年不曾在自己體内找到“關懷”的情愫,以及──愛,遑論擁有正常的家庭。

     一個有爸爸、媽媽、兒子、女兒的正常家庭…… 不!慢着!一點都不正常,他和水笙尚未結婚,生出一窩私生子怎麼會叫“正常!” “不行!”他突然出聲。

    “我打個電話到法院安排時間,咱們要盡快結婚。

    我想想看……明天我必須到采礦場視察工人的進度,還是把日期訂在後天好了。

    水笙,你覺得呢?” 她乖巧地點頭,“好……” “不好!”姜文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男方求婚居然求得随随便便,女方允婚也允得馬馬虎虎。

    什麼世界呀!“你這男人未免太浪漫了,求婚是這等求法的嗎?人家章水笙是你的女人,你未來的妻子,你孩子的母親耶!你好歹也該送她一束鮮花或者燭光晚餐吧!” “為什麼?”提出疑問的人,出乎她意料之外,竟然是水笙自己。

    “我們天天聚在一起吃晚餐,也常常出庭園裡賞花散步,有什麼差别?” “當然有。

    ”姜文瑜怪叫。

    “他打算和你結婚,當然得表現一些基本的誠意。

    ” “可是結婚之後我們仍然和現在一樣,又不會有任何改變,為什麼弄出一大堆古裡古怪的花招求婚?”她覺得有婚可結就不錯了,誰還睬它樓大哥求婚時夠不夠羅曼帝克。

     姜文瑜為之語塞,她努力替朋友争取揚眉吐氣的機會,沒想到“受争取的對象”不理她,連“代為争取的一方”也不感激她。

    真是呂洞賓遇狗! “好吧!随便你們。

    ”她沒啥好氣地咕哝。

    “看在水笙替你生孩子的份上,好歹也該輪到她神氣一次嘛!人家還為了小貝比而躺病床哩!” 病床,對了! “好端端的,你怎麼會動到胎氣?”直到此刻才想到要追究責任。

     慘哉!兩個女人面面相觑,當時盡記着聯絡他來探查水笙的傷勢,反倒忘記拟好開脫的借口來了。

     “這個……”姜文瑜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