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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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義。

    《西京雜記》:“惠莊聞朱雲折五鹿充宗之角,歎息曰:‘栗犢反能爾耶?’”栗喻小,而不謂其角,或非本此。

    舞陰大姓李氏,擁城不下,更始征趙熹,年未二十,既見,更始笑曰:“繭栗犢,豈能負重緻遠乎?”除為郎中,行偏将軍,使詣舞陰,而李氏降。

    範史注:“犢角如繭栗,言小也。

    ”則惠莊長安一儒生,亦祖古語耳。

    晉王浚表”繭栗之質,當豺狼之路”以自喻,微弱也。

    坡詩曰:“耆年日凋喪,但有犢角栗。

    ”魯直雲“紅藥枝頭初繭栗”,于是朱新仲紀繭栗言小也。

    高續古《賦紅藥》,詞雲“紅翻繭栗梢頭遍”,姜堯章《芍藥》詞亦雲“正繭栗梢頭弄”,詩句取譬花之含蕊為工,魯直《食筍》詩雲“繭栗戴地”,翻用之于筍,尤切。

     東坡詩以“雞頭鹘”對“牛尾狸”,此出梅聖俞詩:“沙水馬蹄鼈,雪天牛尾狸。

    ” 薛昂《和君臣慶會閣》詩有雲:“逢時可謂真千載,拜賜應須更萬回。

    ”時号“薛萬回”,昂,大觀左丞,政和門下侍郎,詩為蔡元長作。

     呂居仁《符離行》:“符離之民難與居,五年坐此如囚拘。

    比屋生涯但剽劫,諸生學問隻鄉闾。

    南鄰經年不相見,北鄰雖見複粗疏。

    穿衣小袖走塵土,也複生貌施衿裙。

    對此自然憂氣滿,疾病日益何由除?君不見《圖經》所記又可哀,此州自古無賢才。

    ”人謂即少陵《最能行》也,少陵詩雲:“峽中大夫絕輕死,少在公門多在水。

    富豪有錢駕大舸,貧窮取給行艓子。

    小兒學問隻《論語》,大兒結束随商旅。

    欹帆側舵入波濤,撇旋稍無險阻。

    朝發白帝暮江陵,頃來目擊信有征。

    瞿塘漫天虎須怒,歸州長年行最能。

    此鄉之人氣量窄,誤競南風疏北客。

    若道土無英俊才,何得山有屈原宅?”呂詩貶之殆甚,少陵猶若隐惜也。

    張文潛《齊安行》雲;“黃州楚國分三屍,葛蔓為城當樓橹。

    江邊市井數十家,城中平田無一步。

    土岡瘦竹青複黃,引水種稻官街旁。

    客樯朝集暮四散,夷言啁哳來湖湘。

    使君麗谯塗垩赭,門狹不能行兩馬。

    滿城蛙噪亂更聲,吹風穀穀黃犢鳴。

    最愁三伏熱如甑,北客十人八九病。

    百年生死向中州,千金莫作齊安遊。

    ”此專刺土風之陋,未及其人,然符離之作亦流類也。

     東坡《和陶詩》:“吾琴豈得已,昭氏有成虧。

    ”涉曆之久,固有所悔矣。

    晚從海上還,賦《瓶笙》雲;“瓶中宮商自相赓,昭文無虧亦無成。

    ”及此而謂無虧成,由其在我者,莫之加損也。

     陸放翁《劍南詩集》中有《送兄仲高造朝》一首雲:“兄去遊東閣,才堪直比扉。

    莫憂持橐晚,姑記乞身歸。

    道義無今古,功名有是非。

    臨分出苦語,不敢計從違。

    ”規儆之意,不迫不迂,最可誦也。

    仲高諱升之,為諸王宮教授,告李莊簡家私史,擢宗正丞,秦桧列,前誣讦之黨悉投竄,仲高亦坐累徙雷州。

    務觀後為《記複菴》有雲:“方為童子時,仲高文章議論已稱成材,一時名公卿皆慕與之交,諸老生不敢少之,皆謂仲高仕進且一日千裡,自從官禦史,識者惟恐其不得如仲高者為之。

    及其丞大宗正,出使一道,在他人亦足稱美仕,至仲高則謂之蹉跌不偶可也。

    顧曾不暖席,遂遭口語,南遷萬裡,凡七易寒暑,不得内徙。

    與仲高親厚者,每相與宴遊,辄南望歎息出涕,因罷酒去如是數矣。

    然客自海上來,言仲高初不以遷谪瘴疠動其心,方與學佛者遊,落其浮華,以反本根,非複昔日仲高矣,聞者皆怅然,自以為不足測斯人之淺深也。

    ”末又雲:“馳騁于得喪之場,出入于憂樂之域,而自得者乃如此。

    ”大抵善為隐蓄,而抑揚寄于言表,況其以兄弟為之,豈不費回護?前詩之直,後記之宛,俱有味。

    仲高既廢,自言客臨安,遇一老婦,蓬首垢面,丐于市,泣訴雲:“官人曾聞秦妙觀否?妾即是也。

    ”仲高言已,淚落盈襟。

    王仲信謂其怆晚節流落不偶,特相似耳。

    妙觀,宣和名娼,見《玉照志》。

     《李文公集》有《拜禹言》,據其叙,謂之歌,其詞則雲:“惟天地之無窮兮,哀生人之常勤。

    往者吾未及兮,來者吾弗聞。

    已而已而。

    ”乃盡用屈子《遠遊》篇中語,第改“長勤”為“常勤”,而終之以楚接輿所歌,豈感歎之深、不待自為之辭?特采古語詠歌之,後人遇千百事迹,容易作得,不少玩習之意,晁氏固已有考于此,列之“變騷”,序以為《拜禹言》者,李翺之所作也,蓋從本集雲。

     蘇門陳無巳,清苦之士,亦有長短句,且言他文未能及人,獨于詞,自謂不減秦七、黃九。

    文潛乃又自謂不善倚聲制曲,而緻意古樂府,有所矯耶,其說曰:“予自幼童,好作文字,于它文常為之,雖不工,要亦能措詞。

    至于倚聲制曲,力欲為之,不能出一語。

    《傳》稱裨谌‘謀于國則否,謀于野則獲。

    ’杜南陽以為‘性質之蔽’,夫詩,曲類也,善為詩而不能制曲,豈謀野蔽耶?”今吳氏《漢錄》載文潛《少年遊秋藻香》二詞,殊婉媚,不在元始諸公下。

    或附托以傳者,集中有謂曲,亦詩而已,不師近體也。

    方氏《年譜》疑此為《代道卿贈人》三詩,趙德麟以《鹧鸪天》歌之,若文潛此類詩,固不減詞家情緻。

    方氏又謂其少年多豔詞,詞或文辭之詞,詩,樂府之寓情者,故雲豔詞,不必證其不能制曲之說。

    近世葉正則集中存《和李季章參政》一曲,亦雲“素不曉度曲,故所次者一篇而止。

    文人能靳為之,流俗強則短于無益者,何哉?”朱文公遊衡嶽回,道中雪梅二阕,懷張宣公作,既又書一絕雲:“久惡繁哇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