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梅 第40回 投針芥歸路禀慈親 作書函臨歧薦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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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夫人又吩咐小家人搬酒菜請文進駕長,勸他多飲幾杯。

    這邊劉電約飲到七分酒意,便止住不飲了。

    岑夫人道:“明日三相公吃了早飯動身,不必太早,省得船上做飯不便。

    ”劉電道:“小侄遵命。

    ”岑夫人當下叫岑忠掌燈送往内書房安歇,一宿無話。

     次日淩晨,婆媳們起來吩咐家人收拾早飯完備。

    一面先叫搬與文進用過,這邊劉電已将行李收拾端正交岑忠先搬送到船,又與了岑忠二兩銀子,小王家人、小丫頭每人一兩,廚房媳婦們一兩,大家都磕頭謝了。

    岑夫人道:“怎麼又要三相公費這些賞賜?”劉電道:“有勞他們,表意而已。

    ”當下吃畢早飯。

    岑夫人又再三囑托:“叫你兄弟時常寄信回來,省得家中記念,并叫他有便中再與丈人通個信息,使他那裡放心。

    ”劉電領諾,即拜辭了岑夫人,又謝了大娘子,就從後牆門下船。

    此時婆媳一同送出後門外來,文進又過來再三謝擾,然且解纜上船,看着鼓棹而去。

     不說這邊婆媳并家人都感激劉生千裡探親的義氣。

    且說劉電的小舟晝夜兼程,不日到了京口。

    在埠頭泊住了船,文進對劉生道:“相公請少待,小人回家禀知老母,若肯許我相随,小人就把船隻交與哥予收管,我與相公另雇一船同去。

    若老母不依,小人也要送相公到台莊再回。

    ”劉電道:“極是。

    ”因向囊中取出原帶來的一個銀包,約有十來兩,一并遞與文進道:“身邊并未多帶,你且将此與你母親在家用度。

    ”文進道:“小人如何敢受這許多?”劉電道:“幾兩銀子,何必推卻?”文進謝過,拿着銀子一直回家來。

     這日适值他哥子文連也在家中,便問:“前日有人說你送一客人往湖州去,那裡正是倭寇作亂時節,叫我好生記念。

    隻恐你倚着自己氣力,撞出禍來。

    ”文進遂将送劉客人遇倭劫掠客船,救了他親戚一節,向母、兄訴說一遍,因說:“這個劉客人真是個英雄好漢。

    他哥子現去補官,承他一力勸我同往圖個出身,先與我幾兩銀子安家,今特來禀知母親。

    ”他母親未及開言,文連便道:“據你說,這劉客人有這一身本事如今尚無出息,況他哥子不過補個縣官,如何就扶助得你起來?且又不曾與你見面,知他心意如何?況且你去,做上不是,做下不是,依我說還是不去的是。

    ”他母親聽了這番說話,也就道:“你哥哥的話卻說得是。

    若要圖出身,還是到大官府衙門去才有個想望。

    你從前說殷将軍那裡,我尚且不叫你去,如今又何必同這初相識的客人遠走他方?況且我風中之燭,早晚倘有些病痛,叫誰人服侍?”說着兩眼汪汪欲淚。

    文進見母親如此,也不敢再言,因道:“既是母親不肯,兒也就不去了。

    但如今收了他的銀子,必須送他到了台莊才好回來。

    ”文連道:“這個應該。

    他若不依,你隻收了應得的船錢,餘多的退還了他才是。

    ”文進道:“看那客人卻不是悭吝的人。

    他與殷将軍是結義弟兄,曾許寫書薦我前去,定然重用;況前日途中相救的又是現任太倉知州的夫人、公子,與這劉客人又是親戚,我也同見過面的,若去時不愁沒有機會。

    我如今且去與劉相公說明,再作道理。

    ”因拿了原銀仍到船中,把母親不允的話說了一遍,因将銀子送還。

    劉電笑道:“既是你母親不依,也難怪你。

    這幾兩銀子你便留在家中,何必又帶轉來?你可速将回去交與你母親,就來開船送我到台莊。

    我寫一封信與你去投殷将軍,也好圖得事業。

    ”文進應諾,仍到家中将銀子交與母親,囑托哥子照料,複轉身回來即開船。

     出了京口,剪江從荻浦而來。

    到了碼頭停泊了船,劉電上岸去到許家門口,見大門依然鎖着。

    間壁周家小店已是不開,大門關閉。

    動問鄰居,都說周老人已死了三個年頭,許先生并無音信。

    劉電明知訪問無益。

    仍複下船,一路竟往台莊而來,凡到碼頭,果見有紅簽招知上寫:“江西萼輝堂劉某于某日過此。

    ”劉電算來已是追趕不上,因此也下去看那招知,星夜兼程,小舟迅速,不日已趕到台莊碼頭。

     劉電上岸找尋寓所,不及數箭之地,見轉灣口一家牆門上有“萼輝堂劉寓此”的紅簽。

    劉電進内,早有一個家人瞧見迎将出來,道:“三相公來得果快,老爺往市上去也待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