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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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承教!承教!”于是就依曾布隻好錯到底的話,不複提這冤獄了。

     一日,哲宗到了中宮,翻翻孟聽留下的東西,不免想到孟後的好處,覺得把她廢出宮去,實住太沒情義了,不由得心煩意亂起來,就在妝台前坐下,順手再翻妝台上的物事。

    把個妝盒一揭開來,當日給孟所畫眉的那支柳煙筆,居然留在盒子裡,哲宗便取手中,回想到當年怎樣給孟後畫眉,怎樣與孟後說笑,怎樣情不自禁把孟後摟抱深深接個長吻,一樁樁,一件件,一時都想上心頭,越覺廢了她太無情義;思前想後,百感叢集,自悔道:“唉!而今鑄成大錯,追悔無及了!章惇敗壞朕的節義,可恨!”正自懊悔,忽章惇入奏劉婕奸賢德,請即冊立繼位中宮。

    哲宗不答,章惇隻得敗興退出。

    明日,隻進封劉婕妤為賢妃,冊立繼後的話,即一字不提。

    章惇窺透哲宗的心意,曉得這事急切進行不得,乃暫時不複奏請,且遠遠地從元祐諸臣身上作威作福。

    而今兩省長官,盡是章惇的黨羽,便授意他們追劾司馬光、呂公著等,指為抵毀先帝,亦易法度,罪惡深重,雖然有的死了,有的告老了,亦應按罪議處,為後世鑒戒。

     哲宗在廢後一事雖恨章惇,在紹述的事還是相信他們,當即準奏,追貶司馬光為清遠軍節度使,呂公著為建武軍節度使,王岩叟為雷州别駕,奪趙瞻、傅堯俞贈谥,迫還韓維、孫固、範百祿、胡宗愈等恩诏;不久,又追貶司馬光為朱崖司戶,呂公著為昌化軍司戶。

    又不久,侍禦史來之邵及三省長并奏司馬光、呂公著等叛道逆理,典刑未及,已為鬼神所誅,獨呂大防、劉摯等與司馬光等同罪,尚存人世,朝廷雖曾加譴責,但是罰不稱愆;似這等生死異置,恐怕無以示後世,當盡行再加懲罰。

     哲宗依奏,乃複貶呂大防為舒州團練副使,安置循州;劉摯為鼎州團練副使,安置新州;蘇轍為化州别駕,安置雷州;梁焘為雷州别駕,安置化州;範純仁為武安軍節度副使,安置永州;劉奉世為光祿少卿,安置柳州;韓維落職緻仕,再貶均州安霞;谪王觌于通州,韓川于随州,孫升于陝州,呂陶于沖州,範純禮于蔡州,趙君錫于毫州,馬默于單州,範純粹于均州,顧臨于饒州,孔武仲于池州,王欽臣于信州,呂希哲于和州,呂希純于餘州,日希績于光州,姚緬于衢州,胡安詩于連州,秦觀于橫州;王汾落職緻仕,孔平仲落職知衡州;張耒、晁補之、賈易,并貶為監當官;孫覺、朱光庭、趙卨、李之純、李周,均追奪官秩,元祐諸臣,無論洛黨、蜀黨、朔黨,至是一網打盡,貶竄得一個不留了。

    張商英心還不足,以為尚有個老耄的文彥博,未加處置,乃又劾奏文彥博背負國恩,朋附司馬光等。

     哲宗遂降诏貶義彥博為太子少保,诏命甫下,文彥博已經病殁家中,後遂不複議他了,文彥博死時已九十二歲,至徽宗初年才追複為太師,賜谥做忠烈。

    當時呂大防、劉摯等戴罪就道,各赴谪所;呂大防競死在途中,劉摯、梁焘亦先後死了。

     忠良無有下場,民間莫不哀悼,獨朝廷鹹稱快心不置。

    哲宗乃授曾布知樞密院事,許将為中書侍郎,蔡卞、黃履為尚書左右丞。

     蔡卞遂與章惇商議,援引漢、唐故事,奏請哲宗殺戮元祐黨人。

    哲宗以為殺戮大臣,祖宗無先例,行之恐遭大下非議,便召問許将。

    許将總算是壞人裡揀出的好人,還有一絲兒良心存着,奏對道:“漢、唐二代,固然有殺戮黨人的事實,但是本朝列祖列宗,從未殺戮大臣,所以治道昭彰,遠過漢、唐,陛下不可不察!”哲宗點首道:“朕意亦是如此。

    ”立宣章惇入朝,面谕道:“朕要遵守祖宗遺志,殺戮大臣一事,萬不能作,卿勿為已甚!”章惇隻得唯唯聽命,退了出來,心裡想想,實不快意,因邀蔡卞到府密議,怎麼可以實現這個計劃。

    蔡卞道:“這是很易辦的,皇上不肯顯戮,我們難道不好暗殺嗎? 而且暗箭傷人,最無痕迹,比較明殺好多着哩!“章惇大喜道:”好辦法! “遂寫書給邢恕,叫他設法誣谄諸般人于死地。

    邢恕得書,即便奉行,于中山設席置酒,招高遵裕子高士京飲宴;酒過數巡,突然問道:”君可曉得元祐年間,獨不加恩經略使的緣故麼?“高士京道:”隻為先公西征負罪太重的緣故。

    “邢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