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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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有疾,總是她進宮來醫治,當時藥到病除。

    至是孟後又命内監召她來診視福慶公主,誰知她這回也不能得心應手了,投下藥去,依然無起色,終是婦人們免不了迷信鬼神,她見藥石無功,便想用符水治療,竟走去求了逆家符水帶進宮中。

    孟後見了大驚道:“姐姐難道不曉得宮禁森嚴,與外間不同?這種符水好帶進宮來嗎?倘被奸人藉端播弄,這禍事就不小了!”忙命左右把它收藏起來。

    等到哲宗回宮,孟後就把這事從實奏白哲宗,命左右取出符水來給哲宗看過,把符當面燒毀了,把水亦當面潑倒了。

    哲宗此時卻很明白,謂孟後道:“這個乃是人情之常,不足怪的。

    ”這事在孟後實在已經表明心迹,毫無他意。

    郝随聽得,就得了好題目,捏造種種危言,弄得宮中紛紛議論。

    不久,又有孟後的養母燕夫人與女尼法端、供奉官王堅,經孟後禱祠禳福。

    那郝随打聽明白,即去奏報哲宗,說是宮中厭魅,難保不生内變,不可不嚴格拿問。

    是時哲宗方與劉婕妤在後苑飲酒。

    劉婕奸亦插口奏道:“實在事出有因,陛下須要趕緊命皇城司捕治,少緩恐怕就要作亂的!”從來寵妃的說話,比什麼祖宗的訓令還要重大些;祖宗的訓令有時可以不遵,寵妃的說話萬不能違背的。

    而今哲宗聽了劉婕妤的奏語,獨肯不聽嗎?即傳旨命内侍押班梁從政與皇城司蘇珪,着即捕拿徹底究治。

     梁從政、蘇珪領旨,立行帶領衛士,逮捕下宮的宦官宮妾三十人,帶回皇城司待質。

     郝随一面通知章惇,一面往見梁從政。

    梁從政接着問道:“總管有什麼吩咐? 敢是要給什麼人說個情麼?哈!哈!哈! 在他人面前,咱家是公事公辦,在總管面前,咱家格外諒情,好嗎?“郝随笑道:”承押班賞臉兒,咱家也是知恩必報。

    可是咱家此來不為說情兒,另有大事奉托押班,将來事成之後,押班定當祿位高升!咱家先給押班作個賀兒。

    “說着,就給梁從政行了個大禮。

    梁從政最是個好奉承的,見郝随這等,樂得他什麼似的,笑着道:”哈!哈!哈!總管這是鬧什麼呢?事情還沒有說出來,就是這麼糊裡糊塗道賀咱家,曉得咱家這沒能為兒的,可能給總管辦得到辦不到呢?“郝随道:”押班要是肯賞臉兒辦,什麼事辦不到呢?“把個大拇指一伸道:”這宮裡有能為的,咱家瞧着,隻有押班是頭一個啦!“梁從政越發樂了,笑道:”好哪,好哪。

    總管别隻說閑話兒了,且說究竟是樁什麼事兒,咱家盡力給總管辦就是了。

    “郝随道:” 不過是樁小大事兒,押班辦起來是不費吹風之力的。

    可也不是咱家的事。

    “便附耳與梁從政說明原委,務要他把那三十個宦官、宮妾苦打成招,扳倒孟後,擁助劉婕妤立位。

    告訴完了,又笑道:”這一成功,押班豈不是個大功臣嗎?那麼押班要做什麼事都得大助力了!“梁從政一想,果然于自己權利上大有益處,即應允道:” 總管來吩咐,咱家敢不盡心嗎?總管隻去措置别方面的事,咱家這裡穩保成功的! “郝随便告辭道:”借重! 借重!專聽佳音了!“梁從政道:”放心!少刻再會!“二人遂笑着分開,各幹各的去了。

     外面章惇即把蘇珪召到府中,如此如此指使他做。

    蘇珪連聲道:“相公放心! 相公放心!卑職必不誤事的!”就辭出相府來,會了梁從政,二人又商議了一會,才坐堂審問這些逮捕的宦官宮妾。

    梁從政問道:“中宮厭魅謀亂,是怎麼一個情由? 快一齊從實招來!“三十個宦官宮妾,一個個上了手铐腳鐐,跪在堂上,都是淚眥瑩瑩,卻無一個開口答話。

    兩旁許多衛士立着,又都怒目攢眉,好像要吃人似的。

    梁從政、蘇珪坐在堂上,這個威勢,就是兩個閻王,越顯得這座皇城司大堂,陰氣森森。

    梁從政問了一聲,見衆人不答話,又問道:”你們都是啞子嗎?怎麼都不答話呢?“接着把驚堂一拍道:”招呀!“衆人還是流着眼淚,不開口答話。

    梁從政大怒道:“膽大!不招嗎?一齊掌嘴三十!”那些衛士答應一聲,劈劈拍拍就一個一個掌起嘴來。

    可憐那些宦官宮妾,在皇宮裡都是嬌生慣養的,哪裡受過這等苦打,當下一片聲響,就聽得一片聲哭。

     梁從政又問道:“有招嗎?”衆人依然不開口答話,隻是哭泣着,梁從政越發怒了,大喝道:“還不招嗎?給你一齊夾拶起來!”  衛士炸雷似地答應道:“嗄!”把無數夾棍拶子往堂上一摔,驚魂動魄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