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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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首道:“不然,不然。

    ”又問道:“尊兄高士充還在麼?”高士京道:“先兄不幸已去世了!”邢恕又嗟悼道:“可惜! 可惜!“高士京不曉得他搗的什麼鬼,瞠目問道:”莫非先公當日不蒙朝廷加恩,還有别的緣故麼?願請賜教!“邢恕道:”果然。

    當今皇上初立的時候,王珪作宰相,他的本意,是要立徐王,曾遣尊兄高士充來問尊公,尊公叱退尊兄,王珪的計劃遂被打消,所以得立今皇上。

    王珪遂憾着尊公,所以便不肯加恩。

    “高士京信以為真道:”啊!原來為此!“邢恕又歎道:”可惜而今尊兄已死,無人作證了! “随手舉壺敬了高士京一杯酒道:”然而君還可作證。

    現在我想把此事奏明皇上,隻要君肯出來作證,不但仍可追封尊公,君亦可取得高官厚祿了。

    “高士京原有幾分呆氣,又值無聊,聽得可取尊官厚祿,不要說隻叫他作個證人,就是叫他去殺死個人,他也願意幹的。

    當下他便不問事之有無,滿口應道:”謹如台命!“邢恕甚喜,又囑咐道:”這事務要秘密,事前切勿告訴人!“高士京又答應了。

    牢籠已定,遂盡醉而别。

     是晚,邢恕即寫書答複章惇,說是一切安排停當。

    章惇遂召邢恕入京,匝月三遷至禦史中丞。

    邢恕既居言路,遂誣奏司馬光、範祖禹等曾指斥乘輿,又使王栻替高士京作奏,謂先臣高遵裕臨死,親密囑諸子,有叱退高士充,乃立今上等事實,複使給事中葉祖洽,上奏冊立陛下時,王珪曾有異議。

    哲宗的頭腦,早被群奸諸佞攪昏了,況且這樁事又三面夾攻,他還有不信的嗎?當即降诏追貶王珪為萬安軍司戶,追贈高遵裕為秦國軍節度使。

    诏下之日,适逢太原地震,坍塌廬舍數千戶,太白星白晝數見,哲宗不由疑懼起來,避殿減膳,下诏修省。

    這時已是四年殘臘,因又诏五年元旦停止朝賀。

    章惇、蔡京、蔡卞見哲宗這樣,生怕哲宗明白過來,奸計不得行了,忙又設一蠱惑君心的計策。

    因為哲宗畏天,他們遂從天瑞上做作。

    當下由蔡京刻一玉玺,镌着“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字,遣心腹拿到鹹陽,買囑一個窮民,名做段義的,叫他假稱在古井裡發現的,獻與地方官長請賞。

    段義是個窮苦無賴的人,有這樣好事,如何不做,便樂于從命,歡歡喜喜拿去獻與地方官,說是夜間偶然行過一古井,見井裡發出一道靈光,上接雲霄,心想必有寶藏,下去打撈。

    果然得到這個國寶,不敢隐匿,特此獻出。

    鹹陽縣也是蔡京知會了的,當下便重賞了段義,把這玉玺赍上京師,獻與哲宗,奏稱天降瑞征,秦玺發現。

    哲宗見奏,即诏蔡京驗真僞。

    蔡京奉旨,像煞有介事地把這玉玺反複驗辨了三日,才入朝複奏道:“微臣詳細驗辨過了,确是秦玺。

    ” 即當駕呈上賀表一道,頌揚得到百二十分,謂是天人相應,古寶呈樣。

    哲宗頓時把個畏懼心換作歡喜心,即将這玉玺命名做“天授傳國受命寶玺”,次日,禦大慶殿受玺,舉行朝會禮。

     章惇率領百官入朝慶賀,大家又頌揚一番。

    哲宗大喜悅,傳旨召段義入京賜絹疋,授為右班殿直。

    段義又升官,又發财,連自己也不曉得是交了什麼好時運,隻樂得歡喜欲狂。

    明日,又下诏改元做元符,即以紹聖五年為元符元年。

    當下大赦天下,惟元祐黨人不赦,且更興同文館獄,禁锢劉摯、梁焘子孫于嶺南,削奪王岩叟諸子宮職。

    這個冤獄,是邢恕命蔡确子蔡渭上奏訟劉摯等陷害他的父親蔡确,謀為不軌,圖危宗社。

    哲宗诏置獄同文館,命蔡京與谏議大夫安惇同審訊,所以稱作“同文館獄”。

    獄成,安惇遂得進為禦史中丞,蔡京調任翰林學士承旨。

    蔡京、蔡卞系屬兄弟,曾布密奏哲宗,兄弟不應同升。

    這時蔡卞已任尚書左丞,因隻轉官階,不得輔政。

    後來這事被蔡京探聽明白,引為深恨,遂與曾布有隙。

    蔡京于是格外谄附章惇,想達到輔政目的,好報私憾。

    蔡京窺知章惇最深恨範祖禹、劉安世,遂上奏極意劾議二人。

    哲宗得奏,诏将範祖禹再竄化州,劉安世再竄梅州。

    範祖禹到了化州,不多幾日,便病死了。

     章惇大喜,遂又與蔡卞、邢恕等議将元祐變政,歸罪于宣仁聖烈皇後。

    這正是:已誣賢臣俱削職,更譏聖後入彈章。

     要知章惇與蔡卞、邢恕怎樣誣毀宣仁聖烈皇後,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