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續通典卷二十一 選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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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私而不得其人也故使長吏任之他日有敗事則以連坐其過惡重者其罰均且夫人之難知自堯舜病之矣今日為善而明日為惡猶不可保況於十數年之後其幼者已壯其壯者已老而猶執其一時之言使同被其罪不已過乎天下之人仕而未得志也莫不勉彊為善以求舉惟其既已改官而無憂是故蕩然無所不至方其在州縣之中長吏親見其廉謹勤幹之節則其勢不可以不舉彼又安知其終身之所為哉故曰今之法責人以所不能者謂此也一縣之長察一縣之屬一郡之長察一郡之屬職司者察其屬郡者也此三者其屬無幾耳其貪其廉其寬猛其能與不能不可謂不知也今且有人牧牛羊者而不知其肥瘠是可復以為牧人歟夫為長而屬之不知則此固可以罷免而無足惜者今其屬官有罪而其長不即以聞他日有以告者則其長不過為失察而去官者又以不坐夫失察天下之微罪也職司察其屬郡郡縣各察其屬此非人之所不能而罰之甚輕亦可怪也今之世所以重發贓吏者何也夫吏之貪者其始必詐廉以求舉舉者必皆王公貴人其下者亦卿大夫之列以身任之居官莫不愛其同類等夷之人故其樹根牢固而不可動連坐者常六七人甚者十餘人此如盜賊質劫良民以求苟免耳為法之弊至於如此亦可變矣如臣之策以職司守令之罪罪舉官以舉官之罪罪職司守令今使舉官與所舉之罪均縱又加之舉官亦無如之何終不能逆知終身之廉官而後舉特推之於幸不幸而已苟以其罪罪職司守令彼其勢誠有以督察之臣知貪吏小人無容足之地又何必於舉官焉艱之至孝宗朝朱子嘗作改官議曰一諸州教官以經明行修登第人充罷去試法如不足則令侍從兩省臺諫及諸路監司雜舉歲無定員有闕則降指揮令舉一近制新改官人並令作縣其舉狀內隻言犯入已贓甘與同罪即不言若本人改官之後任親民差遣日如有疲懦殘酷違法害民即與同罪故舉者徇私妄舉多不擇人及至負敗又無譴責今乞於舉狀中添入此項如有違戾必罰無赦一今改官人雖有引見之法然未嘗親奉玉音詢考治行所以人得妄舉而昏繆不材之人或與其閒欲乞今後引見之日每十人中特宣兩人升殿詢其前任職事及民閒利害如有庸繆即行退黜仍將舉主降官放罷【有職名者即令落職】則舉者知畏而庸妄之徒亦不敢徼倖求進矣一改官之人設使所舉皆當然其才亦有大小之不同而今之縣官亦有難易之別今銓部之法未嘗為官擇人而使人自擇官是以才高者審於擇地多注優閒易辦之縣才短者昧於所向多注繁劇難辦之縣使人與官兩失其所所以縣多不治而人有遺才也欲乞將天下諸縣分其難易又以大小為次委自尚書將合注知縣之人精加考究分作四等以可任繁難大縣者為上繁難小縣者次之優閒大縣又次之小縣為下其已任繁難者後任便與注權通判其任優閒縣者後任須管再入知縣一次不得別注差遣願注縣丞者聽但亦以三年為任一累任教官不曾實歷治民之人不許薦舉改官又嘗為私議曰古者學校選舉之法始於鄉黨而達於國都教之以德行道藝而興其賢者能者蓋其所以居之者無異處所以官之者無異術所以取之者無異路是以士有定志而無外慕蚤夜孜孜惟懼德業之不修而不憂爵祿之未至夫子所謂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孟子所謂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蓋謂此也若夫三代之教藝為最下然皆猶有實用而不可闕其為法度之密又足以為治心養氣之助而進於道德之歸此古之為法所以能成人材而厚風俗濟世務而興太平也今之為法不然雖有鄉舉而其取人之額不均又設太學利誘之一途監試漕試附試詐冒之捷徑以啟其奔趨流浪之意其所以教者既不本於德行之實而所謂藝者又皆無用之空言至於甚弊則其所謂空言者又皆怪妄無稽而適足以敗壞學者之心志是以人材日衰風俗日薄朝廷州縣每有一事之可疑則公卿大夫官人百吏愕眙相顧而不知所出是亦可以驗其為教之得失矣而議者不知其病源之所在反以程試文字之不工為患而唱為混補之說以益其弊或者知其不可又欲斟酌舉行崇寧州縣三舍之法而使歲貢選士於太學其說雖若賢於混補之雲然果行此則士之求入乎州學者必眾而今州郡之學錢糧有限將廣其額則食不足將仍其舊則其勢之偏選之難而塗之狹又將有甚於前日之解額少而無所容也正使有以處之然使遊其閒者較計得失於旦暮錙銖之閒不得寧息是又不惟無益而損莫大焉亦非計之得也蓋嘗思之必欲乘時改制以漸復先王之舊而善今日之俗則必如明道先生熙寧之議然後可以大正其本而盡革其末流之弊如曰未暇則莫若且均諸州之解額以定其志立德行之科以厚其本罷去詞賦而分諸經子史時務之年以齊其業又使治經者必守家法命題者必依章句答義者必通貫經文條舉眾說而斷以己意學校則遴選實有道德之人使專教導以求實學之人裁減解額舍選謬濫之恩以塞利誘之塗至於制科詞科武舉之屬亦皆究其利病而頗更其制則有定志而無奔競之風有實行而無空言之弊有實學而無不可用之材矣
時楊萬裡作選法論以進其上篇曰選法之弊在信吏而不信官信吏而不信官故吏部之權不在官而在吏三尺之法適足以為吏取富之源而不足以為朝廷為官擇人之具所謂尚書侍郎二官者據案執筆閉目以書紙尾而已且夫吏之犯法者必治而受賕者必不赦朝廷之意豈真信吏而不信官者耶非朝廷之意也法也意則信官也法則未嘗信官也朝廷亦不自信也天子不自信則法之可否孰決之決之吏而已矣夫朝廷之立法以防吏之為姦而其用法也則取於吏以為決則是吏之言勝於法而朝廷之權輕於吏也其言至於勝法而其權至重於朝廷則吏部長貳安得而不吏之奉哉長貳非曰奉吏也曰吾奉法也然而法不決之於官而決於吏非奉吏而何夫是之為信吏而不信官今有一事於此法曰如是可如是而不可士大夫之有求於吏部有持牒而請曰我應夫法之所可行而吏部之長貳亦曰可宜其為可無疑也退而吏出寸紙以告之曰不可既曰不可矣宜其為不可無改也未幾而又出寸紙以告之曰可且夫可不可者有一定之法而用可不可之法者無一定之論何為其然也吏也士大夫之始至也恃法之所可亦恃吏部長貳之賢而不謁之吏故與長貳面可之退而問之吏吏曰法不可也長貳無以語則亦曰然士大夫於是不決之法不請之長貳而以市於吏吏曰可也而勿亟也伺長貳之遺忘而畫取其諾昨奪而今與朝然而夕不然長貳不知也朝廷不訶也吏部之權不歸之吏而誰歸夫其所以至此其始也有端其積也有漸而其成也植根甚固而不可動搖矣然則曷為端其病在於忽大體謹小法而已矣吏者從其所謹者而中之並與其所忽者而竊之此其為不可破也且朝廷何不思之曰吾之銓選果止於謹小法而已則一吏執筆而有餘也又焉用擇天下之賢者為尚書侍郎也哉則吾之所以任尚書侍郎者殆不止謹小法而已是故莫若略小法而責大體使知小法之有所可否初無繫於大體之利害則吏部長貳得以出意而自決之要以不失夫銓選之大體而不害夫立法之大意而已責大體而略小法則不決於吏而吏之權漸輕吏漸輕然後長吏之賢者得以有為而選法可漸革也
其下篇曰臣聞吏部之權不異於宰相亦不異於一吏夫宰相之與一吏不待智者而知其懸絕也既曰吏部之權不異於宰相又曰不異于一吏者何也今夫進退朝廷之百官賢者得以用而不肖者得以黜此宰相之權也注擬州縣之百官下至於簿尉而上至於守貳此吏部之權也朝廷之百官自大科異等與夫進士科甲之首者未有不由於吏部也未有不由於吏部而官者今日之簿尉未必非他日之宰相而況今日宰相之所進退者臺閣之所布列者皆前日之升階揖侍郎者也故曰吏部之權不異於宰相雖然吏部之所謂注擬何也始入官者則得簿尉其自簿尉來者則得令丞推而上之至於幕職由是法也又上之至於守貳由是法也其宜得者則曰應格其不宜得者則曰不應格曰應格矣雖貪者疲愞者老耄者乳臭者愚無知者庸無能者皆得之得者不之愧與者不之難也曰不應格矣雖真賢實能廉潔守志之士皆不得也不得者莫之怨不與者莫之恤也吏部者曰彼不愧不怨吾事畢矣如募焉書其役之高下而甲乙之按其役之遠近而勞逸之呼一吏而閱之簿盡矣此縣令之以止小民之爭也吏部注擬百官而寄之以天下之民命乃亦止於止爭而巳矣故曰亦不異於一吏今吏部亦有所謂銓量者矣揖之使書以觀其能書乎否也召醫而視之以探其有疾與否也贊之使拜以試其視聽之明暗筋力之老壯也曰銓量者如是而已矣而賢不肖愚智何別焉昔晉用山濤為吏部尚書而中外品員多所啟拔宋以蔡廓為吏部尚書廓先使人告宰相徐羨之曰若得行吏部之職則拜不然則否羨之答曰黃散以下皆委廓猶以為失職遂不拜蓋古之吏部雖黃門散騎皆由吏部之較選是當時之為吏部者豈亦止取若今所謂應格者而為黃散耶抑將止取今所謂銓量者而為黃散哉【宋史蘇紳傳上言古者自黃散而下及隋之六品唐之五品皆吏部得專去留今審官院流內銓則古之吏部三班院古之兵部不問官職之閒劇才能之長短惟以資歷深淺為先後有司但主簿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