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回 一鄉人共尊萬貫 用千金強圖藐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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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與藐站以手示意,以目傳情,向是不必說了。

    且說埠鎮上,有一個财主鄉官,名喚錢萬貫。

    他家金銀堆積如山,谷米因陳似土,良田散滿在各邑,納不盡東西南北的錢糧。

    資财放遍在人頭,收不了春夏秋冬的利息。

    用豪奴,使狠仆。

    叫做畫虎未成君莫笑,安排爪牙始驚人。

    娶美妾,蓄妖姬,叫做乞食齊人尚有家,富人怎不驕妾妻!這也還是件小事。

    自古道:“财旺生官。

    就是中了舉人、進士,也要破幾兩少鈔。

    做紗帽的鋪戶,不曾見他白送與人。

    又聽得官高必險,反不若他異路前程。

    做不到十分顯職,卷地皮的典史。

    不曾見有特本參他。

    這等看将起來,他這一位大大的财主,小小的鄉紳,也甚做得過。

    所以他出門則頂其肚皮而搖擺,居然員外氣象;在家則高其聲而吆喝,宛然官府排場。

     一日,對衆人說:“我錢萬貫自從納粟以後,選在極富庶的地方,做了一任縣佐。

    趁了無數的銀子,做了未滿三年,就被我急流勇退,告了終身的假,急急的衣錦還鄉,如今凡拜縣官,都用治生帖子,他一般也來回拜。

    那些租戶債戶見了,吓的毛骨悚然。

    欠了一升一合,一錢一分,就要寫帖子送他,誰敢不來還納!看來不虧别樣,虧我這個住處住的好,不在城而在鄉。

    若還住在城市之中,那舉人、進士,多不過我這個小路前程,如何能充人呢。

    隻是住在鄉間,也有一件不好,那些公祖父母,無故不肯下鄉。

    我這些威風,一年之中裝不上一兩次,白白的把一頂紗帽,一件圓領,都收舊了。

    今日聞得本縣三衙要巡曆各鄉,清查牌甲。

    少不得一到本處,就要來拜我。

    地方上辦了酒席,少不得請我去賠他,這場威風又使得着了。

    叫家僮,你乘此機會,把一應田租賬目清理一番,有拖欠的,不免開送三衙,求他追比起來。

    一則清理今年的賬目,多得些利錢,二則借此示從,免的與我啕氣。

    ” 說話之間,見十數個身穿藍布粗衣,頭帶卷邊氈帽的鄉裡人,都脆下道:“我們是地方總甲。

    隻因本縣三爺要來清查牌甲,真實往年的舊規不過要些常例錢,少不得出在這裡中。

    如今都放齊了,隻是我們送他,恐怕客多嫌少,不肯就接。

    要求錢爺,發個名帖,然後送,覺得有體有面些。

    從來官府下鄉,定有一桌下馬飯。

    我們也預備下了,要請錢爺做個陪客。

    凡有不周之處,官府計較起來,都要求錢爺方便一聲。

    ”萬貫說:“我的帖子,是從來不肯輕發的。

    況且身子有些不受用,陪不得酒,你們去另請别人罷。

    ”衆人說:“我這鎮上,隻有你一位鄉紳,那裡還有第二個。

    ”萬貫說:“就是你們自己罷了,何必定要鄉紳。

    ”衆人說:“錢爺取笑了,我們做百姓的,如何敢用帖子,如何敢做陪客。

    ”萬貫說:“哦!原來官民二字,也有些分辨麼?既然如此,你們平日為何大模大樣,全不放我在眼裡?”衆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