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九回 朱溫起号梁朝歸于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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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之死,六軍散亡殆盡,惟餘内園小兒二百餘人,從上而東,全忠皆殺之。

    預選小兒二百餘人,大小相類者,衣其服,頂其名而代之。

    上初不之覺,至累日乃悟。

    自是上之左右使令,皆全忠之人矣。

    李茂貞、王建、李繼徽合兵讨朱全忠,全忠拒之于河中,皆敗還。

    時李克用兵勢衰弱,封疆日蹙,不能出兵;憂形于色。

    其子存勖進曰:“朱氏窮兇極惡,人怨神怒,今其極也,殆将斃矣,吾家代襲忠貞,大人當遵時養晦,以待其衰,奈何輕為沮喪乎?”克用大悅。

    朱全忠還大梁,懼上有英氣,愁變生于中,遣朱友恭及叔琮弒帝于俶殿。

    在位十六年。

    立帝第九子輝王祚,年方十三,是為昭宣帝。

    宮中恐懼,不敢出聲哭。

    全忠聞之,祥驚哭,自投于地曰:“奴輩負我,令我受惡名于萬代。

    ”至東都,伏梓宮恸哭,殺友恭、叔琮。

    友恭臨刑太呼曰:“賣我以塞天下之謗,如鬼神何!”全忠遂辭赴鎮。

    全忠使蔣元晖邀德王裕等九人,置酒九曲池,悉缢殺之,投産池中,皆昭宗之子也。

    彗星出西北,長竟天。

    全忠殺不附己者,聚裴樞、獨孤損、崔遠、陸扆、王溥等三十餘人于白馬驿,盡殺之,以應天變。

    李振言于全忠曰:“此輩常自謂清流,宜投之黃河,使為濁流。

    ”全忠笑而從之。

    昭宣帝在虛位三年。

    君臣懼禍,遣使奉冊寶如大梁,讓位于朱全忠。

    梁王朱全忠,更名晃,稱皇帝,國号梁,都大梁,是為後梁太祖。

    廢昭宣帝為濟陰王,尋弒之,唐亡。

     起高祖戊寅,終昭宣帝丁卯,凡十二帝,共二百九十年。

     梁主既篡位,與宗戚飲博于宮中。

    其兄全昱謂曰:“朱三本砀山一民也,從黃巢為盜,天子用汝為四鎮節度使,富貴極矣,奈何一旦滅唐家三百年社稷,他日得無滅吾族乎?”梁主不怿而罷。

    時惟河東晉王李克用、鳳州岐王李茂貞、淮南吳王楊行密之子楊渥、西川蜀王王建,不奉梁年号,餘皆禀梁正朔。

     梁以高季昌為荊南節度使,遂據江陵,後為南平王,詳見下回。

     契丹耶律阿保機,始建國,是為遼太祖,詳見三十二回。

    梁遣康懷貞将兵攻晉潞州,晉李嗣昭閉門拒守,懷貞晝夜攻之,半月不拔,乃于潞州城下,更築長城,内防沖突,外拒援兵,謂之夾寨,塹而守之,久不下。

    晉王李克用卒,子存勖立為晉王。

     存勖與諸将謀曰:“朱溫所憚者,獨先王耳!聞吾新立,必有驕怠之志,若簡精兵,倍道趨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

    ”乃大閱士卒,率周德威等,發晉陽,進兵直抵夾寨,鼓噪而入。

     梁兵大敗南走,亡失将校士卒以萬計,委棄資糧器械山積,潞州圍解。

    梁主聞夾寨不守,大驚,既而歎曰:“生子當如李亞子,克用為不亡矣。

    至如吾子,豚犬耳。

    ” 燕王劉守光稱帝,國号大燕。

    晉王聞之大笑曰:“俟彼十年,吾将問其鼎矣。

    ”晉王存勖屢敗梁兵,梁主疾憎甚,謂近臣曰:“我經營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餘孽更昌熾如此。

    吾觀其志不小,天複奪我年,我死,諸兒非彼敵也,吾無葬地矣!” 因哽噎,絕而複蘇。

    初,張後嚴整多智,梁主敬憚之。

    後殂,梁主恣意聲色,嘗避暑于河南尹張宗奭家,淫其婦女殆遍。

    梁主諸子雖在外,常征其婦入侍,七子皆親生,惟幼子友文本姓康,名勤,梁養子也。

    其婦女王氏色最美,且善承人主顔色。

     枕席間,曲盡其妙,其餘七子婦,雖委曲承順,尚有勉強之容,不能及也。

    梁主愛王氏,王氏請以友文為太子,梁主許之。

    諸子心皆不平。

    梁主嫉甚,命王氏如友文,欲付以後事。

    第七子友珪婦張氏知之,密召友珪,珪與統軍韓京力合謀,夜斬關入至寝殿。

    梁主驚起曰:“我固疑此賊,恨不早殺之,汝悖逆如此,天豈容汝乎?”友珪曰:“斬老賊萬段!”友珪仆夫馮廷谔刺梁主腹,刃出于背,以敗氈裹之,殡于寝殿,在位六年。

     友珪遂即位。

    梁趙岩奉使至大梁,見梁主三子友貞,密與之謀誅友珪。

    岩曰:“此事成敗,在招讨楊令公耳!得其一言,谕禁軍,吾事立辦。

    ”均王友貞乃遣腹心馬慎交往魏州,說楊師厚曰:“郢王篡位,人望屬在大梁,公若因而成之,此不世之功也。

    ”師厚乃遣其将王舜賢至洛陽,陰與袁象先謀。

    象先帥禁兵數千人,待旦突入宮中。

    友珪聞變,自度不免,令馮廷谔先殺妻,次殺己,廷谔亦自殺。

    均王乃即帝位于大梁,更名王皇,又更名王真,是為末帝。

     時晉王存勖,明賞罰,舉賢才,黜貪殘,嚴盜賊,重農積谷,訓練士卒,張承業輔之,境内大治。

    初,克用表奏劉仁恭為盧龍節度使,後征兵于仁恭。

    以入援唐室,仁恭抵書謾罵,克用怒伐之,仁恭擊敗其師。

    仁恭子守光通于仁恭之愛妾羅氏,仁恭杖而斥之。

    守光遂以兵入,幽其父于别室,而自立為燕王,尋複稱帝。

    晉王存勖以其父克用臨終之命,舉兵伐燕。

    燕王劉守光遣其将單廷珪出戰,晉将周德威奮擊擒之,晉王分兵徇燕山,後八州皆下之,進逼幽州。

    晉王督諸軍四面攻城,克之,擒劉仁恭、劉守光父子及其妻妾以歸,獻于太廟,自監斬劉守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父墓,而後殺之。

     梁分天雄為兩鎮,魏人不服,降于晉,并求援師。

    晉主入魏州,梁将劉郛以晉兵盡在魏州,晉陽必虛,乃潛兵以襲晉陽。

    晉李存審擊敗之,尋阝奔還。

    梁王檀密疏請發關西兵,以襲晉陽,梁主從之。

    兵至晉陽,夜急攻城,城幾陷者數次。

    晉北伐,故将安金全帥兵夜出,擊敗之。

    契丹既歸,梁舉兵圍晉幽州,李嗣源、李存審帥兵前後奮擊,大敗之。

    幽州圍解,晉國大強。

     晉王得傳國玺,因稱帝,改國号曰唐,是為後唐莊宗。

    唐遣李嗣源襲梁郓州,取之。

    梁敬翔言于梁王曰:“事急矣,非用王彥章為大将,不可救也。

    ”梁主從之。

    梁彥章攻唐德勝南城,皆拔之。

    又進攻楊劉。

    初,王彥章嫉趙岩、張漢鼎、張漢傑兄弟亂玫,謂所親曰:“待我成功歸,就誅奸臣,以謝天下。

    ”趙、張聞之,恐其成功,百計阻之,由是彥章功竟無成。

    梁主猶恐彥章功成難制,還大梁,以段凝代之。

    于是宿将憤怒,梁右先鋒指揮使康延孝奔唐,唐主問以梁事,對曰:“梁地不為狹,兵不為少,然迹其行事,終必敗亡。

    近又聞欲數道出兵,決以十月大舉,臣竊觀梁兵,聚則不少,分則不多,願陛下養勇蓄力,以俟其分兵,帥精騎五千,自郓州直抵大梁,擒其僞主,旬月之間,天下定矣。

    ”唐主大悅。

     唐主聞梁人欲大舉,數入道寇,召諸将會議。

    郭崇韬對曰:“段凝本非将才,不能臨機決策,本無足畏。

    降者皆言大梁無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楊劉城,自以精兵與郓州合力長驅入汴,彼城中空虛,必望風自潰,苟僞主授首,則諸将自降矣。

    ” 唐主曰:“此正合朕意,大丈夫得則為王,失則為虜。

    吾行決矣。

    ”冬十月,唐主以大軍濟河至郓州,一戰敗之,追至中都,圍其城,城無守備。

    少頃,梁兵潰圍出。

    唐兵執王彥章,唐主欲降之,彥章曰:“餘本匹夫,蒙梁主恩位至上将,今兵敗力窮,死自其分。

    ”唐主命斬之。

    康延孝請急攻大梁。

    李嗣源曰:“兵貴神速,今彥章既擒,段凝未必知之。

    此去大梁至近,前無山險,方陣橫行,晝夜兼程,信宿可至,段凝未離河上,友貞已為我擒矣。

    延孝之言是也,請陛下以大軍徐進,臣以千騎前驅。

    ”唐主從之,令下,諸軍皆踴躍願行。

    梁主日夜涕泣,不知所為,置傳國玺于卧内,忽失之,已為左右竊之,迎唐軍矣。

    梁主謂皇甫麟曰:“吾不能自裁。

    卿可斷吾首。

    ”麟泣從之,遂殺末帝,因自殺。

    末帝在位十一年。

    末帝為人溫恭儉約,無荒淫之失,但疏忌宗室,寵任越岩及德妃,兄弟張漢鼎、張漢傑等依勢弄權,賣官鬻爵,離間舊将相,政事日紊,以至于亡。

    唐毀梁宗廟,追廢朱溫、朱友貞為庶人,屠滅其家,粱亡。

    凡二主,共十七年。

    後唐莊宗李存勖既滅燕,複并梁,足稱英主。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