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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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可面孔是一樣的。

    ” “鮑裡斯-米哈伊洛維奇,可要知道這種現象是絕對可以解釋的,您别忘了,前不久還有人想偷盜您的家呢。

    您能肯定您什麼也沒丢嗎?這說明竊賊沒找到他們要找的東西。

    他們沒來得及在預定時間内找到,所以,隻得藏起來。

    可既然他們沒找到,所以,他們還會繼續嘗試的,因此,他們監視您這是很自然的,他們想知道您什麼時候不在家,好采取下一步行動。

    您覺得這種解釋合理嗎?” 戈托夫齊茨更加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至少,他的眼神已經不像幾分鐘前那麼渾濁了。

     “這麼說您認為有人真的是在監視我?” “當然啦。

    這再清楚不過了。

    ” “您想說這不是臆語?不是狂躁症?” “我想不是,”娜斯佳撒謊道,其實她根本不相信這一點,“如果我的解釋您覺得滿意的話,我們就得回到撬竊這件事上來。

    罪犯在您家裡翻找什麼東西呢?” “可我已經告訴過伊戈爾-瓦連金諾維奇,我不知道。

    打破腦袋也想不起來。

    ” “您絕對肯定什麼東西也沒丢?” “絕對。

    ” 戈托夫齊茨急躁起來,刹那間,娜斯佳真的感到恐懼。

    如果他真的是個瘋子,那該如何是好?他馬上就會發狂,抓起刀子把她大卸八塊,好在刀子就挂在她身邊,一伸手就能抓到。

    不,不能冒險。

     “尤麗娅-尼古拉耶芙娜有敵人嗎?”她把談話轉到另一個方面。

     “敵人?”鮑裡斯-米哈伊洛維奇嗫嚅道。

     “是啊。

    嫉妒者、不懷好意的人,或受過她的氣的人,一切對她不懷好意的人。

    ” “她是個記者……您應能理解,任何記者都肯定有敵人。

    就是他對之寫過公正報道的人也一樣。

    尤麗娅的筆鋒很尖銳,風格很尖刻,我想她得罪過的人肯定很多。

    莫非人們就是為此而把她殺死的?我有點不敢相信,人們會為了記者所發表的文字而把他們殺死。

    ” “記者和您我一樣也是人。

    随便以什麼理由都可能導緻殺人,記者被殺完全不非得是因為他們寫了東西的緣故。

    而您的妻子同時還是一位議員。

    她沒對您講過議員群中有過什麼沖突的事嗎?” “噢,沒有……可我并不十分了解。

    可如果情形十分嚴重的話,我肯定能記住那麼一件兩件事的。

    尤麗娅,您沒看見嗎……她是個……很有韌性的人,如果您能理解我所指的是什麼就好了。

    無論咬住什麼都不撒嘴,同一句話總是叨叨個沒完。

    情況愈嚴重,她的話也愈多……講呀講……是的……請您原諒……” 他在片刻之間閉上了眼睛,随後又睜開了。

     “總之,我肯定會記得的。

    ” “好吧,既然這樣,那就請您幫我整理一下她的文件吧。

    我不再用說話來折磨您了,您今天大概已經把所有這一切都告訴給偵查員了吧?” “沒有,我不和偵查員說這些。

    ” “那是為什麼?”娜斯佳驚奇地問。

     “是這樣,他讓我明天去一趟。

    您知道我和他是在太平間認屍體時見的面,他問我尤麗娅昨天什麼時候到哪兒去過,我晚上是在哪兒過的。

    或許我的樣子非常糟糕,因為他對我動了憐憫之心,說明天再來問我。

    ” 娜斯佳暗自笑了。

    偵查員格梅裡亞是個好人,可平常并不以同情受害者見長。

    他不過是個多子女的父親,愛不夠自己膝下那四個孩子,而總是把自己的家務看得比公務更重。

    他甚至及時從刑偵科調到偵查處,因為不願冒險,不願(呸呸,莫遭毒眼)讓妻子成寡婦,要孩子做孤兒。

    的确,在如今這個快樂祥和的年代,偵查工作并不比偵探工作更少危險性,但格梅裡亞不知怎麼覺得這樣心緒能更平靜一些。

    也許正是為此,由于他急着看孩子、回家,急着參加家長會,于是,才隻同死者丈夫潦草地聊了一會兒就完事兒,的确,他是有不對的地方。

     在鮑裡斯-米哈伊洛維奇的幫助下,她在一小時裡把死者的文件分了類,大緻把它們分成“個人”、“家庭”、“記者”和“議員”幾大類,分完就走了,丢下戈托夫齊茨獨自悲傷。

     “奇怪,”在人擠得滿滿的地鐵車廂裡颠簸時,她想,“我在他家裡呆了這麼長時間,而在此期間電話居然連一次也沒響。

    沒朋友和親戚,也沒病人打電話安慰,表示同情。

    總之,沒一個人這樣做。

    莫不是鮑裡斯-米哈伊洛維奇掐斷了電話,以免幹擾?” 走到自己家門前時,娜斯佳忽然湧起一個膽怯的想法:如果列什卡不在家就好了。

    這一念頭剛一出現,她就被吓了一跳。

    難道她兩年前做出的結婚決定錯了?難道說婚禮剛過了才兩年,她就明白,她根本不需要什麼丈大,甚至像阿列克賽這麼出色的丈夫也不需要了?不,不,讓這樣的想法滾蛋吧。

    這樣的念頭無權闖入她的頭腦。

    列什卡最好、最聰明、最寬容、最善良,是最關心人的丈夫。

     她感到自己這是在強迫自己相信,然而,當她推開家門,看見屋裡的燈光時,便感到萬分失望。

    丈夫在家。

    還得和他交流。

    自己得說點什麼,聽聽他回答什麼問題……或許全部問題僅在于,一般來說她誰都不需要?列沙是好是壞又能有什麼區别?無論他好還是壞,她反正不需要他。

     “胡說,”娜斯佳及時制止自己道,“完全是胡說八道。

    我怎麼能不需要列什卡呢?我這不過是累了,近幾個月搞得筋疲力盡,以前從沒這麼累過,而在這個世界上,我最需要的是安靜和獨處,如此而已。

    可這是會過去的,一定會消失的,我隻需更耐心一些,盡量别得罪任何人。

    更别說得罪列什卡了,總的說來他是個聖人,因為他已經忍耐了我和我的那些無名之火、乖戾脾氣整整二十年了。

    我在中學時代還沒什麼,随着年齡增大性格也變壞了,而我的工作也于培養溫柔性格毫無幫助。

    這一切列什卡都毫無怨言地承受了。

    為此就該為他樹碑!” 她一邊默不作聲地做着這番内心獨白,一邊解鞋帶,她突然意識到,丈夫并沒有跟往常那樣,到前廳裡來接她。

    而且,整個屋裡和廚房裡都無聲無息。

    此外,屋裡不知怎麼沒有晚飯的氣味。

    或許畢竟是她走運,阿列克賽留在了茹科夫斯基街他父母那兒了?可是,燈為什麼還亮着呢?…… 娜斯佳疾速穿上舒适松軟的拖鞋,往廚房裡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屋裡。

    天呐,一切原來再簡單不過!列什卡正用一塊厚厚的帶方格的毛毯蒙着腦袋,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這也罷,”她松了口氣,“還可以一個人靜靜地呆一會兒。

    ” 她小心翼翼關上房門,踮着腳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看,想找些什麼東西當晚餐。

    可是,她的希望落了空。

    食品當然很多,可都是需要加工的。

    可她并不想做飯。

    也罷,吃點餅幹喝杯咖啡算了,既可口,又頂飯,還不用費事。

    她拿了一隻幹淨的杯子、餅幹和一聽速溶的“哥倫布船長”牌咖啡——這樣就不用再起身了,好在電熱壺就在餐桌上。

     娜斯佳在怡人的寂靜中過了大約有20多分鐘後,電話鈴突然沒命地響了起來。

    她忽然想起,電話機在屋裡睡着的丈夫身邊,于是,她一邊用最惡毒的話詛咒着自己,一邊跑過去摘話筒。

    可已經晚了。

    阿列克賽在毛毯下翻了個身,醒了。

     “阿娜斯塔霞-巴芙洛芙娜?”話筒裡傳來一個恍惚是熟人的聲音。

     “是的,是我在聽。

    ” “我是戈托夫齊茨。

    ” 噢,當然是戈托夫齊茨。

    此刻她清楚地回憶起他的嗓音和說話方式。

     “您要我立刻告訴您,一旦有人打電話給尤麗娅……” “是的是的,誰來過電話?” “一個叫德米特裡的。

    他沒說姓氏。

    ” “您告訴他您的妻子她……”娜斯佳卡了殼。

     “沒有,您警告過我。

    我問他需要轉告嗎,他留了自己的電話号碼,說他要等尤麗娅給他回電話。

    ” “您不知道他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