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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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什麼?” “他是個秃子。

    ”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問什麼?” “你為什麼要提到這點?” “我今天見到了盧托娃——就是去找過遇害巫師伊涅薩的那個女人。

    烏蘭諾夫使我遇到了麻煩,我想從他的熟人嘴裡套出些引人的細節,好在與他再談話時擊中他的要害。

    原來,盧托娃根本不認識他,烏蘭諾夫是到她的丈夫那兒做客,而不是找她——離婚後,她和丈夫仍住在一起。

    ” “我記得,”塔姬雅娜點點頭,“接着說。

    ” 她的聲音冰冷幹澀。

    娜斯佳覺得她變得很陌生,甚至讓人感到不舒服。

     “丹娘,放松一下,你不是在工作。

    ”她說。

     塔姬雅娜深深歎口氣,皺緊眉頭,把頭一甩,面部和緩下來,嘴角又挂上了笑容。

     “對不起,娜佳。

    是獵犬的那種條件反射使我這樣,往下講吧。

    ” “沒什麼可說的了。

    盧托娃對我抱怨她的生活,抱怨她無法擺脫丈夫的魅力。

    簡短地說,一切都同伊涅薩的筆記和你講給我的一般無二。

    她還說不能丢掉他的照片,就一直帶在身邊。

    她給我看了這個大名鼎鼎的訓罵她、貶低她的盧托夫的照片。

    他的确很有魅力。

    并且不屬于那種男性的魅力,而是個性的魅力——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無法抗拒。

    你會不由自主地信賴他,随他到天涯海角,心甘情願讨他的歡心。

    照片上他都能給人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你想,現實中他能是什麼樣?” “我能想象得出,”塔姬雅娜若有所思,“怎麼,他是個秃子?” “千真萬确。

    像一顆台球。

    ” “他是幹什麼的?” “盧托娃說他當過跑龍套的演員,後來不幹了。

    現在幹什麼她也不知道。

    ” “妙極了。

    我瞧你沒煙抽都快打蔫了。

    抽支煙吧,别受罪了。

    ” “不用,我還頂得住,”娜斯佳有點窘迫,“在你這兒我就不吸了。

    ” “我們到敞廊坐一坐,天很暖和。

    走吧,娜斯佳。

    你吸你的煙,我給你說點趣事。

    ” 塔姬雅娜朝廚房一努嘴,娜斯佳明白,她不想讓伊拉聽到他們的談話——廚房和客廳之間沒有門,伊拉賭了五分鐘氣後,早已從房間裡出來,在竈台邊忙活起來。

     她們來到寬敞的玻璃敞廊。

    這兒放着三把椅子和一張不大的橢圓形藤桌。

    塔姬雅娜卷起百葉窗,推開一扇窗戶。

     “你可以安心地吸煙了。

    煙灰缸在窗台上。

    我先告訴你一個事實,那個記者的确是個秃子。

    客觀說,他是很有魅力,使人禁不住信賴他,隻可惜他叫什麼我不知道,沒有特意問過。

    我不想更多了解他,想趁早離他遠遠的。

    不過他給我說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 “什麼事?” “他建議我過一種全新的生活——不再受委屈,不再任人踐踏……諸如此類的話。

    不知怎麼我起初沒有聽進去——說實話,我沒注意他說的。

    當時我思緒紛亂。

    現在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把所有诋毀我的文章拿來給我看,建議我寫文章反駁。

    今天早晨他又強調另一種生活不會欺騙我、抛棄我。

    欺騙和抛棄!這跟那些文章有何相幹?現在我明白了,他什麼都知道。

    ” “老天啊,他知道些什麼?”娜斯佳迫不及待,痙攣地抖着煙灰,“快告訴我。

    ” “他知道伊拉準備結婚,很快會離開我們;知道我和斯塔索夫正處于危險時期——莉麗娅耍脾氣,因為即将出生的孩子會奪去父親對她的愛;斯塔索夫于是決定帶她去南方——瑪格麗特也陪同前往,因為莉麗娅請求父親,而斯塔索夫又無法拒絕女兒。

    更甚的是還有人傳話說,斯塔索夫并不是和哭鬧的莉麗娅待了一整夜,而是去了俄羅斯電影圈一流美女之一瑪格麗特的公司所屬飯店。

    你贊同吧?我的處境很不妙。

    而這個記者全都知道。

    他是從哪兒知道的呢?” “等等,丹娘,我一點也不明白。

    莉麗娅的事是真的嗎?” “沒錯。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這是孩子們的天性:每三個孩子中就會有兩個對新出生的弟弟妹妹做出這樣的反應。

    對此應當有心理準備,特别是不是同一對父母所生的孩子。

    ” “斯塔索夫和瑪格麗特之間呢?” “是杜撰。

    高明的捏造。

    要不是我的話,這篇謊話會天衣無縫。

    有的人被懷疑折磨得痛苦萬狀,精神崩潰,卻從不把話挑明。

    更糟的是,他們甯願相信第一個帶來壞消息的随便什麼人,也不願相信壞消息诽謗的當事人。

    幸好,我不是這種人。

    我向來什麼也不相信。

    我會找證據弄清真相——大概這是職業特點。

    因此我沒怎麼煩心,就直接問斯塔索夫,他是否在某個時間、地點和某個女士約會。

    結果很快弄清這是捏造——有人想要我們發生争執。

    ” “是誰?” “不知道。

    ” “你怎麼能不知道?誰跟你說的?” “伊拉的未婚夫。

    不是對我說的,是說給伊拉的。

    後來她義憤填膺地告訴了我。

    我覺得這個海底來客隻不過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他對此并不感興趣,他隻是在完成任務。

    ” 娜斯佳從塔姬雅娜的肩上望着灰暗的天空,默默地吸着煙。

     “這一切是多麼相似,”她最後低聲說,“多麼相似呀。

    你周圍營造了一種使你不堪忍受的生活氣氛。

    周圍的世界在崩潰,昨日看是充滿希望、堅實不破的一切,今日卻是脆弱易破、虛假不實的。

    而恰恰在這時,你身邊出現了一個目光善良,笑态可掬的富有魅力的男子,他向你伸出了援助之手。

    現在該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了。

    從前有一個天分很高、事業成功的記者,雖說不是十分正派,但這不妨礙什麼。

    他愛他的妻子,愛他的事業,可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這美好的一切開始在眼前崩塌……” 鮑裡斯最終沒能躲過流感。

    即使在嚴肅場合見到他,你也會忍俊不禁。

    他的鼻子被手帕揩得又紅又腫,嗓子沙啞,聽上去假假的,顯得有些惡聲惡氣。

    他不能去醫院,因為在内務部和總檢察院備了檔的國家杜馬議員被殺案歸他管轄。

    也就是說按照法律,任何人都無權禁止生病,但是上司的白眼、不滿,卻是受法律保障的。

     他又坐在了戈爾傑耶夫上校的辦公室裡,但這次他不是主動上門,而是受到了上校的強烈邀請。

     “鮑裡斯,該行動了,”上校在電話裡不容人回絕地說,“我脫不開身,勞你大駕,帶着你的病軀來彼得羅夫卡一趟。

    向我們的老上司彙報一下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