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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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

    我們并不生她的氣,内心深處還很高興,因為她并不經常回家。

    我們羞于跟鄰居說她,大家都知道她在于什麼,背地裡都嘲笑她。

    況且,跟你們說吧,在她交往的那些人中,招人喜歡的人太少,全都渾身上下透着陰沉,永遠一身黑衣服,眼圈都是黑的,說起話來慢慢騰騰,甚至可以說那不叫說話,而是吐字。

    總是愛扮什麼魔法師。

    ” “這麼說,您不相信她真能去毒眼祛邪了?”塔姬雅娜問道。

     “那還用說!當然不能。

    全是胡說八道。

    ” 帕施科娃父母所說的,也與此大緻相仿。

    偵查員無法發現比這更有價值的其他任何信息來源,因此,決定以偵查方式對伊涅薩的客戶展開調查。

    這件事同樣也不好辦,因為想去毒眼和恢複夫妻性生活和諧的人,寫明其姓氏、住址和電話号碼的人名單,不知何故,并未挂在最醒目的地方。

    帕施科娃有過記錄,但都混亂無序,有一搭沒一搭的,至少在找到這文件的偵查員看來是這樣。

    這些記錄裡或許有一種體系,但卻隻有死者本人才知道如何破譯。

    筆記本裡詳盡記錄了求診原因、病人來求診的問題、其現實動态(如果是重複求診的話),但卻連一個人名也沒有。

    本上隻有一些字母和神秘的假名。

    隻有摒棄本上記錄的問題的實質,調查才能取得進展。

    比方說,假設有個女人來找伊涅薩,請她給她家裡祛邪,因為僅在一年之中,一連串災難就降臨到了她的頭上:丈夫猝死,女兒、女婿和小外孫女死于車禍,成了孤兒的小外孫又得了重病,此外家裡還又失了火,那麼,把嘎伊①的記錄與消治管理局的記錄兩相比較,即可找到這個女人。

    為了查明究竟有誰找過伊涅薩,用了兩個月時間,但事情還是很緊迫,因為隻找到幾個人。

    但塔姬雅娜并未失去希望,她知道要想求診于一個算命者和魔法師,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找過之後,肯定會有熟人又找過她,而去過的人便會向熟人贊揚一番,給以肯定的評價。

    在某種程度上,伊涅薩的客戶們之間肯定認識,隻要對已知的一個實施嚴密監視,肯定能順藤摸瓜找出其他所有人來。

    需要的隻是耐心,不能馬虎。

     ①嘎伊——國家汽車管理局的簡稱。

     對伊涅薩的客戶監視結果,每周一次彙總到塔姬雅娜這兒來。

    這一方面已經取得了成果,如果說剛開始從帕施科娃的筆記本裡,能查明身份的隻有四個人的話,那麼,到今天,被調查的“毒眼人和中邪者”人數,已經達到十一人了。

    其中有些人給人的印象是絕對正常的,但也有些人的行為極其可疑,而且,主要反映在這些人的心理健康方面。

    對這類人需要更加嚴密注意,但說實話,根本不可能找到有願望和耐心做這件事的人。

    人手從哪兒來呀?一個叫伊涅薩的魔法師,這可不是您那位戈托夫齊茨女議員。

    況且此案不屬于部長監控範圍。

    對于偵查員和“發現者們”的工作,偵查員奧布拉茲佐娃并不十分滿意,但她很了解他們工作的全部複雜性,而且,她始終希望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有什麼東西終會被發現。

    需要做的隻是要善于等待。

    至于延長偵查期限,這一點對她永遠都不成其為問題。

    今天一上班,她就瞥了卷宗一眼,于是想起,在過去的一周中,她還沒有找到新的情報呢。

    塔姬雅娜拿起話筒,給和她一起在帕施科娃兇殺案組工作的偵查員們打了個電話。

    偵查員們聲音裡不帶絲毫愧疚地道了歉,答應明天一大早就把簡報送來。

     “好吧,明天就明天。

    ”塔姬雅娜想。

    于是她又忙起另一件案子來,這件案子的六名同犯,此刻正在牢裡。

     第二天,有關魔法師伊涅薩客戶的定期情報擱在了她面前。

    塔姬雅娜很快讀完簡報,沉思地把玩着手裡的圓珠筆。

    她把筆帽擰下,見筆芯快沒油了,在抽屜裡找了根新筆芯,一絲不苟地換下了舊筆芯,很有意思!在帕施科娃的客戶中,有個叫盧托娃的女人,前天,即星期日,有個人去了她家,而此人不是别人,恰好正是“素面朝天”節目的主持人烏蘭諾夫-亞曆山大-尤裡耶維奇先生本人。

    也就是前不久娜斯佳-卡敏斯卡娅想把塔姬雅娜“撮合”到電視上去的那位烏蘭諾夫。

    可這個節目的編導和記者,卻死于汽車爆炸……烏蘭諾夫先生周圍的死屍難道不嫌多了一點嗎?當然,三具死屍中,隻有兩具關系很近,而第三具,老實說,離得稍遠了點兒,看不出有任何關聯,可是,畢竟…… “不管怎樣,對帕施科娃兇殺案總得做點什麼才好,幹嗎要總是坐着一動不動呢?”塔姬雅娜決斷道。

    于是,她撥通了娜斯佳的電話。

     “喂,我剛剛想了想你有關‘素面朝天’的那個選材。

    ” “結果呐?” “我或許會同意,如果你真的認為有必要的話。

    ” “丹尼娅,如果你是為了我才做這事的話,那就犯不着了,”娜斯佳不同意,“伊拉說得對,過分激動對你沒好處,而和烏蘭諾夫打交道隻能使你精神負擔加重,不會有任何好處的。

    ” 塔姬雅娜在電話裡笑了。

     “娜斯堅卡,我親愛的,能令我激動的人還沒生下來呢。

    空着兩手休想抓住我,況且,我也不是烏蘭諾夫那号人,那麼容易被說動的。

    你别忘了,我的警齡都快十五年了,我早已就不是什麼小姑娘了。

    此外,我核計了一下錢,才明白,真的需要做廣告了。

    當然,我是不會參與什麼洗錢之類的事的,我對自己更看重,但是,如果你的那位朋友多羅甘想通過電影來體現我的構思的話,那麼,我對節目的參與肯定于他有利,而電影本身反過來也對我的出版商有利,所以,歸根結底,對我本人也有利。

    這樣我就能把稿費提高一點了。

    ” “這麼說我可以轉告多羅甘,說你同意了?” “是的。

    ” “那麼,劇本呢?” “不寫。

    這個問題上我是不會讓步的。

    ” “好吧,”娜斯佳高興地說,“我還要再等一會兒,好讓你再考慮一下錢的問題。

    最後破滅的總是希望。

    ” 當然,魔法師英娜-帕施科娃被殺案的調查進行得并不很順手。

    案情進展得疲疲塌塌,慢慢騰騰,時有間斷。

    但從另一方面說,我的好先生們呐,你們自己不妨瞧一瞧,這案子不這麼辦,還能怎麼辦才好呢?同時歸偵查員奧布拉茲佐娃經手的案件,有18件之多。

    她這還算是走運的呢,有些偵查員經手的案件,已達30件之多了。

    現在,你倒是算一算,一晝夜有幾小時吧。

    您算清了嗎?從這裡面,還得減去睡覺,從家裡到班上,然後從班上到家裡的路程,減去吃飯及其他小事,其中包括定期做婦女咨詢這項工作。

    這樣一來,一個工作日剩下的時間就不足10小時。

    結果是,平均每天用在一件案子上面的時間隻有半小時。

    可在半小時中您能做多少事呀?這是指在理想狀态下。

    讓我們再看一看實際情形怎樣,您把嫌疑犯押上來審問,跟他折騰了兩個小時——喏,您瞧吧,您的時間超額支出了,這兩小時您要辦四件刑事案。

    不難理解,誰都不會把工作日分割成一塊塊的,誰都不會每30分鐘辦一件案子的,由此可見,有些案子根本連摸都甭想摸。

    辦案時間不是按幾天算,而是按幾星期算的。

    英娜-帕施科娃兇殺案就正是這樣。

    手扪胸口說句實話,最令塔姬雅娜-奧布拉茲佐娃激動不安的,是那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