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關燈
中拿起第二個西紅柿,“塔紐什卡我還可以理解,因為畢竟談到的是她的親戚,可和你有什麼關系呢?對了,能不能勞你大駕離開你的椅子給我弄點熱的、可吃的東西?” “可以啊,”娜斯佳站起身答應道,“我給你盛飯,隻是你得快點兒講。

    我也很感興趣。

    我可是想把我們的米沙-多岑科介紹給伊琳什卡,但塔尼娅不讓。

    因此,我想知道,你們這個和睦的家庭究竟用怎樣一個人取代了我那位讨人喜歡的單身同事。

    ” “阿娜斯塔霞,”斯塔索夫一本正經地說,“我非常尊重米沙,而且我本人也認識他。

    但說實在話,要是與我剛才看見和我們的伊琳娜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比,他就隻能到一邊歇着去了。

    姑娘們,就是這麼回事!” “斯塔索夫,你比任何女人都壞。

    ”塔姬雅娜有些不高興了,“總也說不到點兒上,你這叫什麼表達感情的方式!你進家門已經這麼長時間了,我們從你這兒還沒聽到一句有意義的話,除了一些‘啊’,‘呀’之類的感歎詞,就是責備人的話。

    快點講經過!” “經過?”他狡黠地眯縫着眼睛,“好吧,就給你們講講,我開車到咱們樓前,很黑,但路燈還亮着。

    正好在燈下停着一輛異常漂亮的汽車,本特立-大陸牌,比奔馳600還要貴一倍。

    ” “這種型号的奔馳值多少錢?”娜斯佳立即發問,她對汽車一竅不通,但她不能容忍任何含糊性。

     “一般十二萬,根據發動機情況再上下浮動兩萬,”塔姬雅娜馬上回答道,“斯塔索夫,别岔開!” “我不會岔開的。

    ” 娜斯佳在他面前放了一個盤子,裡邊裝着一大塊薰肉和炖好的土豆。

    弗拉季斯拉夫馬上用刀切下一大塊肉,開始有滋有味地嚼起來。

     “這還差不多,”他把第一塊肉吃下後滿意地說,“和空肚子相比,已經完全是另一種感覺了,我繼續給你們講。

    我感到很奇怪,是誰開着一輛這麼漂亮的家夥到我們這個已被上帝遺忘的新區來,所以我坐在車裡沒下車。

    随後,我看見從這輛昂貴的高檔小汽車裡下來的是我們的伊拉奇卡。

    可她是怎麼下車的,你們真應該親眼看一看!先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他繞過汽車,從乘客位置那一側打開車門,伸出手,然後,我們的姑娘才出現。

    而且,我們的姑娘手中拿着非常、非常大的一束花,這麼大的花束我隻在電影節的時候在電影明星手裡才見過。

    他們并肩站着,很親切地談着話。

    具體在談什麼,我沒聽見。

    這位追求者還不時地略微擁抱一下伊拉奇卡,并吻她的額頭或鬓角。

    而她緊緊地依偎着他,貼得是那麼緊。

    但他沒有任何下流的性挑逗,确實沒有。

    沒有摸她的臀部,也沒有碰她的前胸,連她的嘴唇都沒吻。

    隻是吻了她的額頭和鬓角,我看他們好像在告别,這位追求者在吻伊拉奇卡的手。

    不能就這樣,他馬上就要離開,而我還沒看清楚他,這不行。

    我下了車,徑直向他們走過去,沒有任何不滿的表示,非常禮貌地問了聲好。

    然後很嚴肅地說:‘伊拉,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家了。

    ’我的目的是讓這位情人知道,伊拉在我們這兒不是沒人照看,如果有事情的話,有人會為她出面的。

    但我沒有再施加壓力,馬上就進了樓門,以免他們尴尬。

    現在我向你們報告,這個男人比我稍年輕一些,三十五至三十六歲之間,面相敦厚,不像個生活輕浮的人,是個挺嚴肅的人。

    衣着高檔,和他的汽車很相配。

    他手上那塊表也得值三萬美元。

    ” “他長得漂亮嗎?”塔姬雅娜問道,她聽丈夫講得入了迷。

     “鬼才知道。

    ”斯塔索夫聳了聳肩說,“你們這些姑娘們,難道你們能搞清楚,誰長得漂亮,誰長得難看嗎?比如說貝爾蒙多這個吓人的家夥,如果要評價他的長相,沒見過他這麼醜的。

    可全世界的女人都愛他愛得發狂。

    就我的審美觀來看,伊爾卡的這個情人從各方面看都很好,而你們感覺如何,就不知道了……好了,我親愛的,故事結束了,現在大吃大喝的美食節開始了。

    我再也忍受不住,我要吃飯了。

    ” 他熱切地向盤子中的那塊肉撲去,好像有三個月沒給他飯吃似的。

    塔姬雅娜默默地看着丈夫,然後擔心地看了一眼表。

     “他們告别的時間有點太長了,要不要去把她接回來?” “塔尼娅,你冷靜一點。

    ”娜斯佳以責備的口吻說,“伊琳娜已經是成年人了,一小時前,你自己還跟我說過嘛,反正我現在要走了,我看見伊拉,悄悄跟她說一聲,告訴她你着急了。

    如果看不到她,我再上來。

    那時候再讓斯塔索夫出去找。

    而你要安心地坐在家裡,着急上火對你無益。

    ” 來到樓下,娜斯佳一下子就見到了伊拉奇卡。

    她站在樓門裡的信箱旁,兩眼死盯着一張報紙,她的臉因憤怒而變了形,兩頰還流着憤恨的眼淚。

    一大束異國情調的花被随便地扔在了暖氣片的木罩上。

     “伊拉!”娜斯佳喊了她一聲,“怎麼了?你的那位追求者惹你了?” 伊琳娜恨恨地把報紙揉成一團,哽咽着說:“敗類!真是一群敗類!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待她?她把他們怎麼了?” “鎮靜點,我親愛的小燕子,”娜斯佳安撫地擁抱了一下年輕的姑娘,“不要吼,冷靜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你看,針對烏蘭諾夫的那次采訪,有人往塔姬雅娜身上潑髒水。

    ”伊拉憤恨地用手指點着那張報紙。

     “不可能!”娜斯佳很驚訝,“為什麼?我也看了那個節目。

    如果人們因為行為不得體而批評烏蘭諾夫,我可以理解。

    可為什麼要批評她呢?” “你自己讀一讀!”伊拉痛苦地哭泣起來。

     娜斯佳從她手裡拿過報紙,把揉皺的地方撫平。

    大字标題立刻映入眼簾:《别了素面,化妝萬歲!》一個姓海伊娜的女記者肆無忌憚地寫道:“以其由薄紗緊裹的松軟前胸對人産生的震撼力,女作家托米林娜傲慢地教訓了我們一下,她長篇累牍、引經據典地教訓我們應該如何對待大衆文化。

    她對那種愚弄人民大衆的、廉價的文學日用消費品的寬容态度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托米林娜本人也正是靠這些東西來賺錢謀生的。

    她用了三年時間就粗制濫造出了十五本質量低劣的偵探小說。

    但女作家本人卻對此毫無愧色,而且在回答主持人提問時,還大言不慚地把對她來說當然是很珍貴的她自己的名字與一些公認大師的名字并列,比如海明威。

    她自視甚高,這種自負心理是很明顯的,而且女作家病态的想象使她不得安甯:她确信,現在全世界電影工作者在睡夢中都在想着要把她的這些不朽的作品搬上銀幕。

    他們甚至準備偷着把她的書拍成電影。

    所以托米林娜在電視上直接向他們發出威脅:這些壞孩子們,不要用你們的髒手來碰我這些純潔的書,否則我會上法庭告你們。

    看來,盡管可能會出醜,但托米林娜女士希望出名的願望是如此強烈,以至于她連自己即将為人母親這一點都忘記了。

    她本應關心自己未來寶寶的健康,可是卻奔走在法庭之間。

    有什麼辦法呢?我們早已不再對種種訴訟案感到驚奇,對我們正在成長的這一由怪誕的孩子們構成的怪誕的一代也完全可以理解了。

    如果連我們未來的母親們都隻想着鬧糾紛,并且成天讀那些由體态豐滿的托米林娜女士提供的不規範的趣味低下的東西,那又怎麼會有正常的下一代呢?” 文章裡還有另外一些更惡毒、更肮髒的段落。

    娜斯佳讀完後,伊拉奇卡已經不哭了,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瞪着一雙大眼睛望着她。

     “怎麼樣,看見了吧?塔尼娅會氣壞的。

    這個海伊娜是幹什麼的?”她用顫抖的聲音問。

     “不知道。

    或許塔尼娅在調查案子時不知怎麼得罪她了吧,所以她現在就竭力報複。

    ”娜斯佳猜測道。

     “我把報紙扔掉,什麼也不對她說,”伊拉很堅決地說,“把這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