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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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

    如果這個人每天都陪着你,幹嗎要給你電話呢?如果他含情脈脈地望着你的眼睛,獻上一束束名貴的鮮花,帶你去豪華飯店,向你求婚,承諾去邁阿密度假,幹嗎要知道他的姓氏?突如其來的幸福會使人感到飛上了九重天,連自己姓什麼都會忘得一幹二淨。

    伊拉又那麼癡情……那麼忠貞。

    真不忍心看着她痛苦。

     “聽我說,娜斯佳要介紹男友的事怎麼樣了?”當伊拉出屋的時候,斯塔索夫小聲地問。

     “她要把米沙介紹給伊拉,”她說,“米沙小夥子不錯,是單身,人聰明,外表又帥。

    你是不是覺得應該讓伊拉解脫出來?” “唔……能不能使她走出低谷,試試總可以的,”斯塔索夫含糊地答道,“萬一他們很合得來呢?” 秘密商談被打斷了——伊拉走了進來。

    她無力地坐在電視前,開始不斷地“在頻道上跑馬”。

    塔姬雅娜最不能容忍她的這個壞習慣,但今天也耐着性子,什麼也沒說。

     “莉麗娅好嗎?”伊拉突然問,眼睛仍盯着屏幕,恰好電視上正播放又一輪德克薩斯式的審判。

     “她很好。

    ”斯塔索夫說。

     “你們要去海邊吧?” “當然,我已經答應她了。

    ” “瑪格麗特也一同去嗎?” “不,她不和我們去。

    ” “難道她真的會為了什麼西裝去打小孩子的主意?這我不能理解。

    ” “伊拉,别把她和你比較。

    瑪格麗特完全是另外一種類型的人。

    她善于社交,經常在電影圈裡混,對于她來說,一千美元的西裝好比一張名片,上面寫着她的成功、她的身價——她從來沒給自己買過這麼貴重的西服。

    但請你相信,她沒料到莉麗娅哭得那麼兇。

    她以為女兒隻不過是在生悶氣,想常見到我。

    當莉麗娅開始無休無止地号啕大哭,瑪格麗特也不知所措。

    可沒退路了——說出的話潑出的水;西服也已經挂在櫃子裡。

    上帝與她,瑪格麗特同在,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 “不管怎麼說,這太殘酷了。

    不能這樣對待一個孩子,”伊拉仍按剛才的姿勢坐着,說,“即使對一個大人也不能這樣做。

    ” 她又哭了起來。

    這次哭聲很低,隻是淚水如注。

    斯塔索夫和塔姬雅娜隻能看到她的肩膀在聳動。

    他們沒有安慰她。

    有什麼用呢?她很痛楚,這很顯然。

    但每個人的痛苦都應當自己去承受、去習慣、去克服。

     他跟在她身後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塔姬雅娜,看來,的确身體很糟,因為一個多小時才走了不遠,還不時坐在長凳上休息一會。

    在這個新區尾随她很困難,得保持一段距離。

    人不多,街道上還沒有亭子和長椅,視野開闊。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如果塔姬雅娜很走運,馬上需要救護,這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他會第一個出現,成為附近惟一的一個醫生。

     塔姬雅娜停了下來,一隻手扶着樹,另一隻手擦拭着額上滲出的虛汗。

    站了一會,又繼續前行。

    他很欣賞這個拖着笨重身子的病歪歪的女人的頑強勁兒:盡管很虛弱,卻仍堅持出來散步。

     她走到拐角,拐了進去。

    這是她的老路線。

    他知道再往前是一條筆直的街道——不能走得太近了。

    應當等她再走遠一些,免得被她發現。

     他放慢腳步,這時從塔姬雅娜拐進的街道傳來自遠而近的馬達轟鳴聲,緊接着是刺耳的急刹車聲和女人的尖叫聲。

    他像箭一樣沖向拐角。

     他們等待的機會終于到了!塔姬雅娜雙手捂着腹部跪在車道上。

    她前面停着一輛敞開車門的紅色的“日古利”轎車。

    一個穿着緊繃得令人不可思議的彈力褲的女郎,朝塔姬雅娜彎着腰,好像要扶她起來。

    幾個行人包圍了出事地點,感歎着,搖着頭。

     他快步奔到跟前,推開女郎,伸手拉住塔吉雅娜的手腕。

     “我是醫生,”他盡可能讓他的聲音聽上去使人信服,“發生了什麼事?司機在哪兒?” “我就是,”穿彈力褲的女郎尖聲尖氣地說,“這不能算到我頭上,這裡不限速——她想搶在我車前過馬路……” “車開得像發了瘋!”旁觀的人群中有人憤怒地說,“怎麼不感到差恥!怕趕不上自己的葬禮呀?!” “可這兒連個人行道都沒有,”女司機為自己辯解,“我怎麼知道她要過馬路?” 女郎和行人對罵着。

    圍觀的人見沒什麼意思,沒人送命,就悄悄地散去了。

     “車傷着您了嗎?”他摸着脈,很正規地問。

    脈搏還算正常,就是有些快,很微弱。

     “受了點傷,”塔姬雅娜聲音顫顫地說,“我吓壞了。

    ” “撞在哪兒了?” “大腿。

    我頭暈得很,我大概走不了了。

    ” “别擔心,”他安慰道,“我扶您到那個長凳那兒,我給您打一針。

    穩定一下心髒,很快就好了。

    ” 他扶她站起來走到路對面。

    那兒果真有一張長凳放在濃密的樹陰下。

     “您真的是醫生嗎?”她艱難地靠着他的手臂,問道。

     “是的。

    我在‘急救’科工作。

    業餘時間給退休人員打打針,賺點外快。

    ” 他扶她坐在凳子上,打開背包。

     “所有的藥品我都随身攜帶着。

    找我看病的退休人員患的大都是心髒病和心血管病。

    您需要的藥我都有。

    ” 他不動聲色地環顧一下四周,确信誰也不會注意到他們。

    太順了!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描繪成車禍,摔倒,被撞,受了驚吓——造成孩子流産的原因有一大堆呢。

     “請挽起袖子。

    ”他拿出小瓶安瓿劑和注射器。

     塔姬雅娜解開漂亮的藍白相間的風衣袖口,裸露出手臂。

    他飛快地瞟了一眼四周。

    街上又空蕩蕩的了,隻有那個撞了塔姬雅娜的女郎仍站在紅色的“日古利”旁,臉都吓白了,好像比被撞的人還緊張。

     “用不用送她上醫院?”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