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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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治好自己的瘸腿,這點應該不成問題。

    ” “是嗎?” 南條的眼睛含有幾分敵意,但他馬上又下決心似的說: “按星枝你說,我不妨試跳跳是嗎?” “那就悉聽尊便了。

    ” “這樣無情的觀衆,興許對我有好處。

    ” 南條又拄着右手的拐杖,拖着瘸腿,跳了起來。

     然而,同剛才跳的不同。

    由于憤怒,身體動作不靈活了。

     “我這輩子早就打算不再跳了。

    ” “為什麼?” “因為我熱愛舞蹈,舞蹈嘛,我真的多少懂得一點。

    ” 南條斷斷續續地說,舞蹈越跳越變得激昂起來。

     看上去,南條的舞蹈像多年的沉渣在翻滾沸騰,眼看就要噴火似的。

     星枝随着它的變化,閃爍着好奇的目光。

     從讨厭看醜惡東西的目光,轉變到害怕看危險的目光,爾後她又帶着一種不安的膽怯情緒,用左手抓住頭上的白桦樹枝。

     南條還是拖着瘸腿。

    但是,他的手足已經自由舞蹈,輕盈飄灑了。

     他的動作激烈,跳得越快,那光線的流動就越美。

     星枝使勁地摸住樹枝,逐漸把它拽到胸前。

    白桦樹枝彎成弓形,眼看就要被折斷了。

     “星枝,遊戲,星枝教我的遊戲,真有趣啊。

    ” “美妙極了。

    ” 南條停住舞步,突然望了望星枝,爾後邊跳邊說:“别隻顧看。

    一起來玩呀。

    請跳吧。

    ” 星枝不由得縮成一團,仿佛要保衛自己的身子似的。

     南條又跳到另一邊去了。

     “能跳啦,我也能跳啦,舞蹈又使我複蘇了。

    ” 這很像是原始人、野蠻人,甚至是蜘蛛、鳥雀求偶時跳的舞。

     星枝恍如聽到南條舞蹈的伴奏音樂越來越近,越來越高昂、激越。

     南條轉過身來說: “俗話說,别人舞時你也舞。

    ” “你還在裝瘸子。

    難道不能把假拐杖甩掉嗎?” 星枝的聲音溫柔中帶顫抖。

     南條迅速跳了過來。

    他攥住星枝的右手催促她跳。

     “隻要有活拐杖,那就……” 星枝像遭突然襲擊似的,就這樣被南條那有力的手牽着走了,甚至忘記松開手裡攥住的白桦樹枝。

     那根樹枝被她從樹幹上揪落下來了。

     星枝失去了依靠,咚地一聲撞到南條的懷裡。

     “讨厭,讨厭!” 她佯裝要用那根樹枝打南條,卻并沒有舉起那根長長的樹枝。

     在這勢頭上,南條也打了個趔趄。

     他拄着拐杖站住後說: “憑着人間溫暖的拐杖跳就夠了,何必要這個呢。

    ” 話音剛落,他使盡力氣,把那根拐杖高高地抛起來。

    然後,他邀星枝起舞。

     正吃驚地出神望着拐杖去向的星枝,這時突然露出極不協調的羞澀神态。

     起初她自己沒覺察到那嬌媚的神态,後來她臉上飛起了一片紅潮。

     南條把着手教她,緩步跳了起來。

     星枝開始還有所抵觸,後來漸漸合拍了。

    不久兩個人的身上都湧流着一股熱流,南條便加快了舞步。

     “能立起來啦!瞧,我的腿能準确地立起來,立起來啦!” 南條呼喊起來。

    他沒有松開星枝的手,在她周圍跳開了,像一股火焰般的漩渦向她席卷而來。

    不一會兒,他冷不防地一下子把她抱舉起來。

     然後,迅猛地跑進林子裡去了。

     他輕輕地抱着星枝,腿也不瘸了。

    看上去,這動作也像是舞蹈的繼續。

     黃昏漸近,鳥群被晚風追趕似的飛過了庭院。

     在跳舞的時候,他倆把鞋子脫了,南條連外衣也脫了下來。

    晚風吹拂,樹林子投在那上面的長長的影子,在輕輕地搖曳。

     小馬從山路下來,大概是到馬市去的吧。

     飼主騎在母馬上。

    小馬沒有任何羁絆,随後嘎達嘎達地跟上。

    老實而可愛。

     三四個村裡人背着細青竹捆走了過去。

     旁邊的小山,像是一個遊樂園,有人在那裡做遊戲,傳來了男女小學生的童謠聲。

    許是百來人的合唱吧。

     那山坐落在溪流邊上,南條剛才就坐在那裡,心神不定,要麼回首張望山路,要麼眺望遠近重山疊巒上空飄浮的夏日彩雲。

     星枝同她的父親并肩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