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潭底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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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道漆了朱紅的石門,石門緊緊閉着! 他走了幾步,發覺圓形石室不止一道門戶,而且同樣漆着朱紅,石室既呈圓形,相距不過三丈,就發現了兩道朱門,由此推想,這條圓形的走廊上,就應該不止隻有兩道朱門了。

    自己該從哪一道朱門進去呢?他不禁想起榮敬宗說過:黑龍潭總管掌管的是一條金魚,會主保管的是“骊龍殊”,除了會主沒有人知道洞府如何開啟。

    他沒有到裡面來過,自然不知道這裡會有許多門戶,更不知道該從何門而入了。

    再看附近一道朱門,關閉得甚是嚴密,并無鑰匙孔,那麼榮老伯交給自己的金魚,如何開啟呢?心念轉動,立即探手入懷,摸出金魚,仔細察看了一陣。

     覺得這條金色鯉魚,非銀非金,非銅非鐵,拿在手上,頭尾活動,簡直和活的一般,但除了制作精巧之外,實在看不出有何異處。

    榮敬宗說它腹中藏有開啟石門之鑰,隻不知如何才能把石門之鑰取出。

     他反複谛視,實在想不出從哪裡可以把魚腹弄開,他雙手捉住活動的頭尾,正在思索這閃閃金光魚鱗,哪一片上裝着開啟的機括。

    但就在此時,他捉住魚頭的右手,手指無意之間觸到魚目,耳中但聽“嗒”的一聲輕響!這聲音自然十分輕微,但淩君毅已然聽到,不,他目光一瞥,已然看到金色鯉魚口中,吐出一小截金色細管。

    心中不禁一喜,急使伸出兩個指尖,小心翼翼的捏住金色細管,緩緩抽了出來。

     這金色細管,隻有半寸來長,入手甚輕,還沒細看,金色細管管身忽然自動裂開,中間藏着一個極細的紙卷。

    淩君毅緩緩攤開紙卷,也不過半寸見方,薄得似絹非絹,上面畫着一個八卦。

    每個卦的底下,均有一行細字注解,字細有如發絲,但寫得十分工整,一筆不苟。

    淩君毅凝足目功,才看清楚每一個卦,原來是一道門戶,共分“天”“地” “風”“雲”“飛龍”“武翼”“鳥翔”“婉盤”八門。

     這八道門戶,又有“休”“生”“傷”“杜”“死”“景”“涼”、“開”之别。

     隻有“休”“開”“生”三門為吉,其餘皆屬兇門。

    出入也有一定的路線,須由“開” 門入,“生”門出,如果走出來,須得熟谙門戶陣勢的人,才能把你引出。

     淩君毅心中暗道:“自己差幸沒有魯莽行事,方才如果看到門戶,就推門進去,就非失陷在裡面不可了。

    ”再看圖上注釋,“開”門在西北方向,“生”門在東北方向,他把這兩道門戶,緊記在心,依然将絲絹重新卷好,放入金管之中,然後用手指捏住魚目,魚口自開,把金色細管從口中放入,手指一松,但聽“嗒”的一聲輕響,魚口果然重又阖起。

     淩君毅心中暗暗贊歎,這尾金色鯉魚,當真精巧得巧奪天工,敢情也是出于神算子之手。

    他收好金魚,就按照圖上的記載,舉步朝走廊上行去。

    這圓形石室的八道朱門,卻是一個模樣,門上也沒有任何記号,使人分不清哪是“生”門,哪是“死”門,尤其在地底石窟之中,也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方向。

    他是根據圖上所畫的那道石級盡頭,是南方“景”門,順着次序,從南往東,再由東往北,自然就是西北“開”門。

    他心中默默數到第六道門戶(經過的五道門戶,是離、箕、震、昆、坎五卦,即南方景門,東南杜門,東方傷門,東北生門,北方休門)。

    現在他已經走到西北“開”門的門前,毫不猶豫地伸手推去,兩扇朱紅石門,居然應手而啟! 淩君毅遂即舉步走入,本來他目能夜視,黑暗之中也可辨物。

    此時借着珠光,舉目打量,這石門之内,隻是一條丈許寬的夾道,兩邊是清水磚牆,連地下也鋪着水磨方磚,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這甬道隻有四五丈遠近,盡頭處是一道清水磚牆,牆上又是一道青色的門戶,自己還未行近,青門已經呀然開啟。

     淩君毅腳下未停,門戶既然自行開啟,他就走了進去,等他跨進門内,青門又自行閱起,淩君毅當然不在乎青門阖起,因為自己進來之後,原來就是不再從這道門出去了。

     但當進入門内之後,不由得一楞! 因為在他想來,這道門内,必是老會主發現的重陽真人遺留武功壁畫的石室無疑。

     哪知呈現在眼前的,隻是一間兩丈方圓的圓形石室,除了四周同樣有八扇門戶;中間放着一人來高的一隻古色銅鼎,就再也沒有旁的東西。

     淩君毅心頭暗暗嘀咕,忖道:“這裡根本不是榮敬宗說的洞府,莫非自已走錯了門戶?”他心中疑念一生,腳下自然也停了下來。

    就在此時,他忽然發現放在中央的古銅鼎,競是自行在緩緩轉動。

     淩君毅已知這裡是神算子所建造,八道門戶,含有不同的機關。

    不然,自己進入“開”門之後,就已經觸發了機關,那麼這座古銅鼎的自然旋轉,也并不稀奇。

     他經過冷靜的思考,索性站着不動,靜觀其變。

    隻見古銅鼎轉了一會,忽然緩緩朝地下沉去,露出了一個圓形洞窟。

     淩君毅心中一動,付道:“莫非那藏名冊的洞府,就在洞窟之下?”一念及此,正待舉步走去,忽然暗道:“不對,自己下去之後,如果再回上來,這間圓形石室,一共有八個門戶,四壁連同門上畫的都是雲彩,如何分辨得出哪一扇是‘生’門?萬一走錯了門戶,再也休想出得去了。

    ” 想到這裡,立時暗暗計算,自己站立之處,背後這道是“開”門,出去該走“生” 門,那是自己左首第二個門戶。

    當下摸摸身上還有三個從鐵網上摘下來的倒刺,這就取了一個放到地上,作為标記,然後舉步朝中央洞窟行去。

    走近洞穴,探首往下望去,窟窿中空,洞洞的沒有石級,而且黝黑如墨,任你凝足目力,也看不見洞内的景物。

     淩君毅不敢魯莽從事,先摘下懸挂腰際的“骊龍珠”,伸手探入,珠光照處,已可看清那是一間不過兩丈許見方的石室,地方不大。

    本來在窟窿上的那座古銅鼎,如今已經端端正正放在石室中央。

    從窟窿到地面,不過二丈高下。

    這就雙腳先下,穿洞而入。

     他為謹慎計,身子落下之際,快到古銅鼎上面,立即朝旁側飄飛開去。

    他手托“骊龍珠”,站定身子,舉目打量,這間石室,略呈長方,上首和左右兩堵石壁上,果然都有雕刻的壁畫。

    上首壁下,有一個青石蒲團和一張青石的長案,案上放着一隻檀木小木箱,敢情就是<太陽教名冊>。

    另外還有一個白銅燭台和點剩的半支蠟燭,案前不遠,就是那座古銅鼎,此外别無他物。

    對面一堵石壁上,本來是一道門戶,現在已用青石封死。

     淩君毅略一盤算,因時光有限,自己第一件事,應該先毀去名冊為主,剩下的時間,再去揣摩壁上的武功劍法,能學多少,就算多少。

    主意打定,就舉步走近石案,取出火種,點燃起蠟燭。

    然後移過檀木箱,擰開銅鎖,打開箱蓋。

    原來這一尺來高的木箱,共有兩層,上層隻有淺淺的一個木格,放着一卷手抄移本,上書《太陽庵心法》五個楷書。

     淩君毅心中一動,暗道:“這大概是長公主手錄的武功秘本了。

    ” 心念轉動之際,忍不住伸手翻去,隻見第一頁載的是“太陽神功”,接下去是“太陽指”“太陽護法八式”一共隻有薄薄的十來頁,字迹娟秀,還有許多圖形和朱批。

     淩君毅心中暗道:“這是長公主研創的武功,自然不能毀去了。

    ”這就把它折好,收入懷中。

    舉起木格,下面一共是三大本厚厚的名冊,上書《大明中興太陽教友名冊》字樣。

     物淩君毅随手翻了幾頁,發現上面有少林、武當、華山、六合、八卦等門派和天理教、大刀會、洞庭幫等幫會,以及黃山萬家、四川唐門等江湖世家。

     淩君毅看得暗暗歎息,從這名冊上看來,長公主為了複國,奔走江湖,幾乎已經網羅了武林黑白兩道中人,依然不能成事,那隻能說是天數使然了!榮敬宗說得不錯,這三本名冊,如果落入清廷之手,固然這中間已有不少人物故世,但他們子孫仍然會受到株連,一旦事發,牽連之廣,有多少人因此蒙上叛逆罪名處死。

    他不再多看,把三大本名冊,放在石案上,依然默運功力,雙掌緩緩按了上去。

    這樣足足過了一盞茶工夫,才仰首籲氣,收回雙掌,随手一拍,三大本名冊已經變成了一堆碎紙屑,灑落一地。

     兩件任務,如今已經完成了一件,現在該是自己練習壁間重陽真人遺留的武功了。

     心中想着,不覺越過石案,走近上首石壁,凝目看去。

    這一座丈許寬的石壁,刻的是一個道裝老人垂目靜坐的姿勢,從他泥九宮中,幻化出三個姿勢各異、足踏雲彩的道人,神态構初如生! 在盤膝跌坐的老道人左首,題着四句贊語:“大道無名,聚氣成形,功參造化,一是三清。

    ”這刻的是“老子一罡化三清。

    ”淩君毅凝立壁前,看着看着,心頭若有所悟,隻覺這幅《老于一罡化三清》,似是道家的上乘練氣功夫。

    他把這幅圖像牢牢記在心裡,然後又朝左壁走去。

    這堵石壁,略呈長方,從右到左,一共有六個使劍的圖像,騰躍劈刺,神态生動。

    最前面的三個圖像,正是“飛龍三劍”,隻是壁上并無解釋文字,也沒有招式的名稱,敢情“神龍出雲”、“龍戰于野”等招名,是外祖父(老會主)取的了。

     他從第一圖,一真看到第六圖,每一個圖形,都凝神話視,仔細的思索着劍路如何發展,一面以指代劍,緩緩的劃着。

    淩君毅本是絕頂聰明的人,何況十年練劍,在劍術上已有極深的造詣,對家傳的“飛龍三劍”更是練得十分純熟。

    這壁上圖像,是接着前面三式連續發展下去的,他自能從“飛龍三劍”的劍路,很快的領悟。

    看完左壁六幅圖像,再朝右壁上首走去。

    右壁同樣刻着六幅使劍的圖像,但這裡和左壁略有不同的是,第七幅到第九幅,還是劈刺飛躍的圖像,從第十幅到十二幅,卻是懷抱長劍,盤膝躍坐的坐像,而且姿态如一,看不出有何出奇之處?淩君毅大略地看了一遍,然後從第七式起,逐一仔細揣摩,曲第九式為止,因為前面六式劍路,他心中已經有了概念,這三式劍法,自然很快就能領悟其中訣要。

     但從第十式起,後面的三個坐式,看了又看,始終無法看懂到底有何奧妙。

    淩君毅看了一陣,實在參不透劍中玄機,隻得暫時放棄,先把前面九式,逐一加以連貫,用心揣摩了一陣,就取出身邊短劍,從第一式起,按圖演練了一遍。

    當然最前面的三式,他自小就練得滾瓜爛熟,從第四式到第九式,一式比一式繁複,但他對劍法原有相當造詣,除了初次練習,猶感生疏,等反複練過幾遍之後,雖然未能得心應手,大緻已可記住。

     這六式劍法至少也花去了大半個時辰,眼看時間不多,要想把它一口氣練熟,自然極不可能。

    隻是心中對最後三個坐式,總覺其中必有深意,自己出去之後,不可能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