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的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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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導緻了一種奇特的審美&ldquo個人主義&rdquo。

    藝術家們發現,他們有義務投身于他們的工作,一種作為&ldquo自我表現&rdquo的獨立手段的工作。

    為了不迎合經濟力量的潮流,他們經常感到不得不将他們的分離性誇張到古怪的程度。

    結果,藝術的産品便在更大的程度上具有了某種獨立與深奧的氣息。

     所有這些力量的作用集合在一起,再加上造成現代社會中普遍存在于生産者和消費者之間鴻溝的種種狀況,便導緻也在普通經驗和審美經驗之間造成了隔閡。

    最後,我們作為對這一隔閡的記錄者,似乎正常地接受了一些藝術哲學,它們坐落在一個沒有其他生靈居住的區域,它們毫無理由地僅僅強調審美的靜觀特性。

    價值的混亂強化了這種分離。

    一些附加的東西,比如收集、展示、占有和陳列的愉悅,冒充審美價值。

    批評也受到了影響。

    許多喝彩獻給了欣賞的奇迹以及超越的藝術美的榮耀,人們沉湎于其中卻沒怎麼關注具體的審美知覺的能力。

     不過,我的目标并非是要從事一種對藝術史的經濟學解釋,更不是要論證經濟的條件始終或直接關乎于知覺和欣賞,甚或關乎于對個别藝術作品的解釋。

    我的目标乃是要指出,有些理論将藝術及其欣賞置于它們自己的王國之中,從而使藝術與其欣賞孤立起來,并同其他的經驗模式隔斷開來,這樣的理論并非是素材中内在固有的,而是因為一些可說明的外部條件而産生的。

    當這些條件嵌入風俗和生活習慣之中,它們就有效地運作了,因為它們是不知不覺起作用的。

    于是,理論家們假定這些條件乃是嵌入事物的本性之中的。

    不過,這些條件的影響并不限于理論。

    正如我已經指出的,它深深地侵襲了生活實踐,并趕走了幸福之必要成分的審美知覺,或者說,把審美知覺降低到了補償短暫愉悅刺激的水平。

     甚至對于那些反對前面所言的讀者來說,這裡所作的陳述的含意對于界定問題的性質來說恐怕也是有用的:恢複審美經驗與平常生活進程之間的連續性。

    對藝術以及它在文明中的角色的理解若要得以深入,便不能憑對它歌功頌德,也不能憑一開始就專門關注那些被認作是偉大的藝術作品。

    理論文章通過一種迂回而達至理解;通過回到對普通的或一般的事物的經驗,以發現這些經驗所具有的審美性質。

    理論之可能會始發于公認的藝術作品,僅僅是在以下這些時候,即審美已經被分門别類,或者藝術作品被孤零零地置于神龛之中,而不是被視為普通經驗之物的慶典。

    即使是一則粗糙的經驗,倘若它果真是一則經驗的話,那麼,它較之已脫離其他經驗模式的對象來說,更适合于給出審美經驗之内在本性的線索。

    循此線索,我們可以發現,藝術作品是如何發展并強調日常喜愛之事物中特别有價值的東西的。

    因而,藝術産品看起來乃是源出于後者,彼時普通經驗之全部意義得以表現,正如煤焦油産品在接受特殊處理時會由之産生出顔料一般。

     已經存在了許多有關藝術的理論。

    假如還存在提出另一種審美哲學的理由,那麼,這個理由必然是在一種新型的進路中被找到的。

    現有理論中的組合與排列,可以很容易地被那些有如此傾向的人所做出。

    不過在我看來,現存理論的麻煩在于,它們從一種現成的分門别類出發,或者從一種使藝術脫離具體經驗對象而&ldquo精神化&rdquo的藝術概念出發。

    但是,對于這樣的精神化而言,可供選擇的替代方案并非是優美藝術的作品的退化和庸俗的物質化,而是一種揭示以下途徑的概念,在這條途徑中,這些作品實現了普通經驗裡所發現的性質。

    如果藝術作品被置于受到普遍尊重的直接的人類語境中,它們就會具有更為廣泛的吸引力,超過鴿籠式分類格架藝術理論獲得普遍接受時所具有的吸引力。

     有一種優美藝術的概念,它是從它與普通經驗中所發現性質的聯系出發的。

    這種概念将能夠指出促成普通的人類活動正常地發展為具有藝術價值的事物的因素和力量。

    它也将能夠指出那些抑制其正常成長的條件。

    美學理論的著述者們常常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即審美哲學是否能夠有助于審美欣賞的培養。

    該問題是一般批評理論的一個分支。

    在我看來,如果它沒有指出在具體審美對象中所尋找并找到的東西的話,就沒有完成其全部的職責。

    但是,無論如何,總可以穩妥地說,除非一種藝術哲學能夠使我們意識到關涉其他經驗模式的藝術功能,除非它指出這種功能為何如此地沒有得到充分實現,除非它提出可以成功履行職責的條件,否則,這種藝術哲學就是沒有結果的。

     如果不是真的打算将藝術作品降到由商業目的而制造的物品的狀況,那麼,比較藝術作品從普通經驗中浮現出來與把原料精制成有價值的産品,看起來也許就沒什麼價值了。

    然而,關鍵在于,無論對已完成的作品有怎樣多的狂喜頌揚,也不能自行地輔助這些作品的理解或産生。

    花兒是土壤、空氣、濕度和種子相互作用的結果,不過,我們即使不知道這些作用,也能夠欣賞花兒。

    但是,倘若不考慮這些相互作用的話,花兒就無法被理解&mdash&mdash而理論正是一樁理解的事情。

    理論旨在發現藝術作品的生産的本性,以及藝術作品在知覺中被欣賞的本性。

    事物的日常要素是如何成長為真正藝術形式的要素的?我們對景色和情境的日常喜愛如何發展為針對明顯審美的經驗的特殊滿足?這些都是理論必須回答的問題。

    除非我們願意找到同我們現在不視作審美的經驗有關的萌芽和根源,否則就不能找到答案。

    倘若發現了這些活躍的種子,我們也許就可以追蹤它們成長為完美精緻藝術的最高形式的路線了。

     除偶然之外,尋常的情況是:無論植物的成長與開花有多麼可愛,我們有多麼喜愛它們,倘若不理解它們的因果條件,便不能夠管理它們的成長與開花。

    同樣也應該尋常的情況是,審美的理解&mdash&mdash不同于純粹的個人喜好&mdash&mdash必然始于那些在審美上令人贊賞的事物得以出現的土壤、空氣和光線;而這些條件也正是使一則普通經驗得以完成的條件和因素。

    我們越認識到這一事實,便越會發現我們所面臨的乃是問題而不是最終的解答。

    如果藝術性質和審美性質隐含于每一則平常的經驗之中,那麼,我們該怎樣解釋它如何以及為何在一般情況下并不成為顯見的呢?為何對于大多數人而言,藝術似乎是從異國他鄉輸入經驗之中的,而審美似乎是某種人為之物的同義詞? 除非我們對在說&ldquo平常經驗&rdquo時所意謂的東西有一個清晰且連貫的觀念,否則就不能回答上面的這些問題,也不能追蹤來自日常經驗的藝術的發展。

    幸運的是,抵達這樣一種觀念的道路已經被打通并标識好了。

    經驗的本性由生活的本質條件所決定。

    盡管人不同于鳥獸,但是人與鳥獸分享着基本的生命功能;并且,假如要将生活進程繼續下去的話,必須作出同樣基本的調整。

    由于具有着同樣的生命需要,人類從他們的動物先祖那裡獲得了以之進行其呼吸、運動、看和聽的手段,以及由之協調其感覺和運動的大腦。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