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旅程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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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
&ldquo遵命！&rdquo
這是兩人於寬永十二年元旦賀年時的談話。
五天之後，宗矩帶着回信來了。
&ldquo唉，我被将軍罵得一蹋糊塗呢！他說像我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當他的老師呢？&rdquo &ldquo什麼？你被駡了？這麼說來，将軍是不肯到我家來喽？&rdquo &ldquo是的！而且他還駡我笨蛋，要我從今以後不許再提起這件事。
&rdquo &ldquo哦？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把伊達大人的忠誠當成什麼呢？他不但挺身幫助權現大人，同時也是父親和我不可或缺的忠臣。
&rdquo &ldquo你、你說什麼？&rdquo &ldquo将軍家表示，去年你還拖着老邁的身軀擔任上京先驅&hellip&hellip現在怎麼能再勞動你來招待他呢？因此，如果伊達大人堅持要招待他的話，那麼他可以把西之丸借給你，順便宴請其他的大名旗本。
換言之，你可以在江戶城招待将軍家。
當然，将軍才是這次宴會的主客。
&rdquo &ldquo那麼&hellip&hellip我可以使用西之丸喽？&rdquo &ldquo是啊！将軍說這次宴會形式可以由你自行決定，甚至還可以搭建能舞台，表演大禦所生前最喜歡的能樂&hellip&hellip不過，在以風雅着稱的伊達大人的宴會中，最好不要運用劍術。
至於準備工作，可以委任三代将軍身邊的同朋頭佐野福阿彌代理。
&rdquo &ldquo哦，是嗎？&hellip&hellip我可以任意使用西之丸嗎？&rdquo &ldquo是的。
将軍說中納言不是一般的家臣，因此當然可以任意使用江戶城來招待将軍和他的家臣。
這項特權，甚至連先代将軍的兄弟們都無法享有哩！将軍真不愧是個明君，是不是呀？中納言？&rdquo 政宗的口中念念有辭，但是并未回答宗矩的問題。
當然，這件事并非完全出自家光的智慧，其中必然也包括了柳生但馬和土井利勝的智慧。
不，也許是因為年輕的松平伊豆守和酒井贊岐守認為家光外出太過危險，所以提出這個建議吧？ 總之，讓政宗任意使用江戶城招待将軍家，即可确保将軍家的安全了。
&ldquo是嗎？既然将軍家如此吩咐，那麼我就毫不客氣地使用西之丸了。
&rdquo &ldquo怎麼樣？你還認為将軍家是隻乳臭未乾的青蛙嗎？&rdquo 面對宗矩的诘問，政宗隻是淡然表示： &ldquo你說什麼？你這大和的五寸蛇！乳臭未乾的小子也隻不過是三、五歲而已，将軍家是這個年紀嗎？你不要淨在那兒說些廢話了。
&rdquo 於是款待将軍的邀請函，便轉而由佐野福阿彌直接交給将軍家光。
六 福阿彌帶着政宗的邀請函來到家光禦前，是在正月十一日的正午時分，當時家光正好結束練武。
這天的上午，家光依然遵照往例随柳生宗矩學習劍道，然後又觀摩小野次郎右衞門的示範比賽，心情顯得格外愉快。
&ldquo哦，來了嗎？終於來了。
&rdquo 看過政宗的邀請函後，家光立刻召喚佑筆前來書寫回函： &ldquo閣下於二十八日舉行之盛宴，家光必定如時參加。
&rdquo 當然，這隻是一封通知對方自己将會出席的短箋而已。
把回函交給福阿彌後，家光說道： &ldquo你經常出入伊達家，對吧？年尾的時候，中納言賞你多少錢啊？&rdquo 由於家光喜歡惡作劇，因此往往使人搞不清楚他是在開玩笑或是認真的。
&ldquo将軍，你是指伊達家給我的封賞嗎？&rdquo &ldquo是的。
是兩錠黃金，還是三錠黃金啊？&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十錠黃金。
&rdquo &ldquo哦？十錠！好，既然你拿了伊達家十錠黃金，那麼今後我就不能在你面前談論有關伊達家的事喽！&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這&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吧！既然拿了人家十錠黃金，那麼光是這封回函是不夠的。
佑筆，把筆硯拿過來！&rdquo &ldquo将軍，你要做什麼呢？&rdquo &ldquo我要畫一張圖，然後把這張圖夾在信裏送到仙台去，這樣你也比較有面子&hellip&hellip你了解我所謂有面子的意思嗎？&rdquo &ldquo是的，我了解。
&rdquo &ldquo不光是要了解，而且還要能夠心領神會。
人一旦有了面子，就會變得有如武士一般。
反之，一旦地位有所偏頗，則往往會變得非常别扭。
&rdquo &ldquo噢，真是惶恐之至。
&rdquo 於是家光将美濃判紙攤開在榻榻米上，很快地畫了起來。
&ldquo伊達大爺的狡猾是出了名的。
你知道狡猾是什麼意思嗎？&rdquo &ldquo是的，我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你當然不知道！肚臍這個東西原本并不是彎曲的，表面上它位於心窩和性器之間的中央位置，是凝聚宇宙生命精氣的所在。
不過，它和體内根性相連的部份卻是彎曲的。
換言之，藏在腹中、肉眼所看不見的部份是曲折迂回的。
因此，伊達大爺所不為人們所瞧見的部份，才是真正别扭的。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於他的性情，我當然不會直接去試探他。
不過，我打算讓大炊頭或但馬去試試他。
畢竟，這兩個人也都是相當别扭的人。
&rdquo 随侍在旁的土井利勝和柳生宗矩不禁瞠目結舌、面面相觑。
&ldquo好了，畫好了。
把這拿去吧！&rdquo 當福阿彌看到畫的内容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那是因為，家光特意在畫的右上方寫了一行小字：&ldquo家光手繪之達摩像&rdquo，然而他所畫的達摩，卻有如幼兒胡亂塗鴉的瘋颠童子一般。
首先，畫中達摩的手腳有如蚊子一般，甚至連頭部也故意畫得不是很圓。
此外，家光又用墨筆在其頭頂畫上一撮蓬松的亂發。
整幅圖幾乎完全集中於左側，因此乍看之下畫中的人物似乎就要躍出紙面，到達榻榻米上了。
至於紙的另一部份，則是一片空白，予人一種這個被風吹拂的頑劣童子正伸展手腳、奔馳於天地之間的感覺。
總而言之，這是一幅非常奇怪的畫。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福阿彌不禁驚叫一聲。
在這幅奇怪的畫裏，他注意到達摩臉部中央那隻特别用黑筆描繪出來的眼睛&hellip&hellip任誰看了這幅畫，都會立刻聯想到隻有一隻眼睛的伊達政宗。
&ldquo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rdquo &ldquo不，沒有！這&hellip&hellip将軍！這個達摩究竟代表什麼呢？&rdquo &ldquo噢，這個啊&hellip&hellip&rdquo 家光毫不造作地回答道： &ldquo這表示達摩肚子餓了，正準備去吃飯哩！達摩的肚子一餓，就會不停地伸展手腳。
&rdquo 言罷，家光又回頭對小姓頭說道： &ldquo自一大早就開始練武，我的肚子也餓了。
現在，我也要伸展手腳去吃飯了。
&rdquo &ldquo是、是的！&rdquo 福阿彌恭謹地趴伏在地。
七 當佐野福阿彌捧着家光的信和畫來到伊達住宅的門前時：心情顯得十分激動。
仔細想想，政宗固然是個别扭的人，但是家光似乎并不亞於政宗。
關於回函的内容，相信政宗一定會很高興地接受：但是當他看到這幅奇怪的畫時，又會有什麼反應呢&hellip&hellip？ 更令人擔心的是，畫中的達摩隻有一隻眼睛&mdash&mdash在額頭正中央畫着一隻眼睛的達摩！ （這麼一來，把西之丸借給政宗使用的好意豈不是完全抵消了嗎&hellip&hellip？） 想到這兒，在傭人帶領下來到政宗房内的福阿彌雙膝不禁微微顫抖。
正如他所預想的，當政宗看到家光的畫時，喉嚨裹又發出了咕噜聲。
但是令福阿彌不敢置信的是，政宗的眼中竟然流出了眼淚。
福阿彌有如被趕到老貓面前的小老鼠一般，渾身瑟縮不已。
&ldquo伊達大人，這幅畫&hellip&hellip你不喜歡嗎？&rdquo &ldquo不，這是将軍親筆所畫的達摩大師&hellip&hellip我當然喜歡！不過，福阿彌，我要讓你了解我的心境。
&rdquo 言迄，政宗立即把畫卷起來，恭恭謹謹地把畫抵在額頭，然後用沙啞的聲音唱出他最喜歡的&ldquo實盛&rdquo歌謠。
&ldquo實盛年逾六十，依然為殿下而戰、為殿下擔任先驅。
身為老武者，縱使受到他人誣蔑，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懊惱。
鬓發用墨染黑，最後戰死沙場&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的心境我能了解。
&rdquo &ldquo哦，你真的了解嗎？那麼，你就說來讓我聽聽吧！&rdquo &ldquo是的，我完全了解實盛的心境。
不過，将軍賜給你的畫&hellip&hellip那個達摩大師究竟代表什麼意思呢？&rdquo &ldquo噢，這個啊！難道你連這個都不了解嗎？好，那麼你就再仔細看一看吧！&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rdquo &ldquo這幅畫的意思，是指達摩大師可以安心地升天了。
如果達摩想要升天，那麼自然不必在意四周的情形，而能輕松地伸展手腳，快樂地升天而去。
&rdquo 當然，這番話并不能讓福阿彌完全放心。
家光明明白白地說過，政宗是個非常别扭的人，還說這幅畫是描寫達摩肚子餓了，因而伸展手腳&hellip&hellip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政宗看到這幅畫後，竟然立即淚眼婆娑，還藉着實盛歌謠來抒發自己的心境&hellip&hellip 據此看來，二十八日在西之丸舉行的&ldquo盛宴&rdquo，恐怕會有事故發生。
（伊達大人可能會在西之丸毒死将軍&hellip&hellip） 萬一真的發生這種事情，那該怎麼辦呢？天下第一别扭的人，由於覺悟到自己的死期不遠，因而設宴款待将軍&hellip&hellip如果将軍家也注意到這一點，那麼很可能會命人在能舞台上讨伐他。
這麼一來，到底會演變成什麼情形呢&hellip&hellip？ 更何況，二十八日當天十三個&ldquo能狂言上覽&rdquo的演出項目，都是由政宗親自選定的。
其内容大緻如下： 翁：内田半左衛門正世 千歲：本多太郎左衛門信勝 三番叟：小幡甚兵衛景憲 高砂：柳生但馬守宗矩 實盛：櫻井八右衛門（伊達家臣） 江口：毛利甲斐守秀光 玉葛：加藤式部少輔明成 道成寺：永井日向守直清 東岸居士：保保兵九郎貞季 大會：佐久間伊予守 善知鳥：大橋隆慶人道 鹌飼：岡田淡路守 結羅生門：觀世左近、脇、保保石見守 除了上述十三個節目之外，并由立花宗茂表演狂言。
這些演出者都是當代一流的風流人物。
五天之後，宗矩帶着回信來了。
&ldquo唉，我被将軍罵得一蹋糊塗呢！他說像我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當他的老師呢？&rdquo &ldquo什麼？你被駡了？這麼說來，将軍是不肯到我家來喽？&rdquo &ldquo是的！而且他還駡我笨蛋，要我從今以後不許再提起這件事。
&rdquo &ldquo哦？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把伊達大人的忠誠當成什麼呢？他不但挺身幫助權現大人，同時也是父親和我不可或缺的忠臣。
&rdquo &ldquo你、你說什麼？&rdquo &ldquo将軍家表示，去年你還拖着老邁的身軀擔任上京先驅&hellip&hellip現在怎麼能再勞動你來招待他呢？因此，如果伊達大人堅持要招待他的話，那麼他可以把西之丸借給你，順便宴請其他的大名旗本。
換言之，你可以在江戶城招待将軍家。
當然，将軍才是這次宴會的主客。
&rdquo &ldquo那麼&hellip&hellip我可以使用西之丸喽？&rdquo &ldquo是啊！将軍說這次宴會形式可以由你自行決定，甚至還可以搭建能舞台，表演大禦所生前最喜歡的能樂&hellip&hellip不過，在以風雅着稱的伊達大人的宴會中，最好不要運用劍術。
至於準備工作，可以委任三代将軍身邊的同朋頭佐野福阿彌代理。
&rdquo &ldquo哦，是嗎？&hellip&hellip我可以任意使用西之丸嗎？&rdquo &ldquo是的。
将軍說中納言不是一般的家臣，因此當然可以任意使用江戶城來招待将軍和他的家臣。
這項特權，甚至連先代将軍的兄弟們都無法享有哩！将軍真不愧是個明君，是不是呀？中納言？&rdquo 政宗的口中念念有辭，但是并未回答宗矩的問題。
當然，這件事并非完全出自家光的智慧，其中必然也包括了柳生但馬和土井利勝的智慧。
不，也許是因為年輕的松平伊豆守和酒井贊岐守認為家光外出太過危險，所以提出這個建議吧？ 總之，讓政宗任意使用江戶城招待将軍家，即可确保将軍家的安全了。
&ldquo是嗎？既然将軍家如此吩咐，那麼我就毫不客氣地使用西之丸了。
&rdquo &ldquo怎麼樣？你還認為将軍家是隻乳臭未乾的青蛙嗎？&rdquo 面對宗矩的诘問，政宗隻是淡然表示： &ldquo你說什麼？你這大和的五寸蛇！乳臭未乾的小子也隻不過是三、五歲而已，将軍家是這個年紀嗎？你不要淨在那兒說些廢話了。
&rdquo 於是款待将軍的邀請函，便轉而由佐野福阿彌直接交給将軍家光。
六 福阿彌帶着政宗的邀請函來到家光禦前，是在正月十一日的正午時分，當時家光正好結束練武。
這天的上午，家光依然遵照往例随柳生宗矩學習劍道，然後又觀摩小野次郎右衞門的示範比賽，心情顯得格外愉快。
&ldquo哦，來了嗎？終於來了。
&rdquo 看過政宗的邀請函後，家光立刻召喚佑筆前來書寫回函： &ldquo閣下於二十八日舉行之盛宴，家光必定如時參加。
&rdquo 當然，這隻是一封通知對方自己将會出席的短箋而已。
把回函交給福阿彌後，家光說道： &ldquo你經常出入伊達家，對吧？年尾的時候，中納言賞你多少錢啊？&rdquo 由於家光喜歡惡作劇，因此往往使人搞不清楚他是在開玩笑或是認真的。
&ldquo将軍，你是指伊達家給我的封賞嗎？&rdquo &ldquo是的。
是兩錠黃金，還是三錠黃金啊？&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十錠黃金。
&rdquo &ldquo哦？十錠！好，既然你拿了伊達家十錠黃金，那麼今後我就不能在你面前談論有關伊達家的事喽！&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這&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吧！既然拿了人家十錠黃金，那麼光是這封回函是不夠的。
佑筆，把筆硯拿過來！&rdquo &ldquo将軍，你要做什麼呢？&rdquo &ldquo我要畫一張圖，然後把這張圖夾在信裏送到仙台去，這樣你也比較有面子&hellip&hellip你了解我所謂有面子的意思嗎？&rdquo &ldquo是的，我了解。
&rdquo &ldquo不光是要了解，而且還要能夠心領神會。
人一旦有了面子，就會變得有如武士一般。
反之，一旦地位有所偏頗，則往往會變得非常别扭。
&rdquo &ldquo噢，真是惶恐之至。
&rdquo 於是家光将美濃判紙攤開在榻榻米上，很快地畫了起來。
&ldquo伊達大爺的狡猾是出了名的。
你知道狡猾是什麼意思嗎？&rdquo &ldquo是的，我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你當然不知道！肚臍這個東西原本并不是彎曲的，表面上它位於心窩和性器之間的中央位置，是凝聚宇宙生命精氣的所在。
不過，它和體内根性相連的部份卻是彎曲的。
換言之，藏在腹中、肉眼所看不見的部份是曲折迂回的。
因此，伊達大爺所不為人們所瞧見的部份，才是真正别扭的。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於他的性情，我當然不會直接去試探他。
不過，我打算讓大炊頭或但馬去試試他。
畢竟，這兩個人也都是相當别扭的人。
&rdquo 随侍在旁的土井利勝和柳生宗矩不禁瞠目結舌、面面相觑。
&ldquo好了，畫好了。
把這拿去吧！&rdquo 當福阿彌看到畫的内容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那是因為，家光特意在畫的右上方寫了一行小字：&ldquo家光手繪之達摩像&rdquo，然而他所畫的達摩，卻有如幼兒胡亂塗鴉的瘋颠童子一般。
首先，畫中達摩的手腳有如蚊子一般，甚至連頭部也故意畫得不是很圓。
此外，家光又用墨筆在其頭頂畫上一撮蓬松的亂發。
整幅圖幾乎完全集中於左側，因此乍看之下畫中的人物似乎就要躍出紙面，到達榻榻米上了。
至於紙的另一部份，則是一片空白，予人一種這個被風吹拂的頑劣童子正伸展手腳、奔馳於天地之間的感覺。
總而言之，這是一幅非常奇怪的畫。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福阿彌不禁驚叫一聲。
在這幅奇怪的畫裏，他注意到達摩臉部中央那隻特别用黑筆描繪出來的眼睛&hellip&hellip任誰看了這幅畫，都會立刻聯想到隻有一隻眼睛的伊達政宗。
&ldquo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rdquo &ldquo不，沒有！這&hellip&hellip将軍！這個達摩究竟代表什麼呢？&rdquo &ldquo噢，這個啊&hellip&hellip&rdquo 家光毫不造作地回答道： &ldquo這表示達摩肚子餓了，正準備去吃飯哩！達摩的肚子一餓，就會不停地伸展手腳。
&rdquo 言罷，家光又回頭對小姓頭說道： &ldquo自一大早就開始練武，我的肚子也餓了。
現在，我也要伸展手腳去吃飯了。
&rdquo &ldquo是、是的！&rdquo 福阿彌恭謹地趴伏在地。
七 當佐野福阿彌捧着家光的信和畫來到伊達住宅的門前時：心情顯得十分激動。
仔細想想，政宗固然是個别扭的人，但是家光似乎并不亞於政宗。
關於回函的内容，相信政宗一定會很高興地接受：但是當他看到這幅奇怪的畫時，又會有什麼反應呢&hellip&hellip？ 更令人擔心的是，畫中的達摩隻有一隻眼睛&mdash&mdash在額頭正中央畫着一隻眼睛的達摩！ （這麼一來，把西之丸借給政宗使用的好意豈不是完全抵消了嗎&hellip&hellip？） 想到這兒，在傭人帶領下來到政宗房内的福阿彌雙膝不禁微微顫抖。
正如他所預想的，當政宗看到家光的畫時，喉嚨裹又發出了咕噜聲。
但是令福阿彌不敢置信的是，政宗的眼中竟然流出了眼淚。
福阿彌有如被趕到老貓面前的小老鼠一般，渾身瑟縮不已。
&ldquo伊達大人，這幅畫&hellip&hellip你不喜歡嗎？&rdquo &ldquo不，這是将軍親筆所畫的達摩大師&hellip&hellip我當然喜歡！不過，福阿彌，我要讓你了解我的心境。
&rdquo 言迄，政宗立即把畫卷起來，恭恭謹謹地把畫抵在額頭，然後用沙啞的聲音唱出他最喜歡的&ldquo實盛&rdquo歌謠。
&ldquo實盛年逾六十，依然為殿下而戰、為殿下擔任先驅。
身為老武者，縱使受到他人誣蔑，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懊惱。
鬓發用墨染黑，最後戰死沙場&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的心境我能了解。
&rdquo &ldquo哦，你真的了解嗎？那麼，你就說來讓我聽聽吧！&rdquo &ldquo是的，我完全了解實盛的心境。
不過，将軍賜給你的畫&hellip&hellip那個達摩大師究竟代表什麼意思呢？&rdquo &ldquo噢，這個啊！難道你連這個都不了解嗎？好，那麼你就再仔細看一看吧！&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rdquo &ldquo這幅畫的意思，是指達摩大師可以安心地升天了。
如果達摩想要升天，那麼自然不必在意四周的情形，而能輕松地伸展手腳，快樂地升天而去。
&rdquo 當然，這番話并不能讓福阿彌完全放心。
家光明明白白地說過，政宗是個非常别扭的人，還說這幅畫是描寫達摩肚子餓了，因而伸展手腳&hellip&hellip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政宗看到這幅畫後，竟然立即淚眼婆娑，還藉着實盛歌謠來抒發自己的心境&hellip&hellip 據此看來，二十八日在西之丸舉行的&ldquo盛宴&rdquo，恐怕會有事故發生。
（伊達大人可能會在西之丸毒死将軍&hellip&hellip） 萬一真的發生這種事情，那該怎麼辦呢？天下第一别扭的人，由於覺悟到自己的死期不遠，因而設宴款待将軍&hellip&hellip如果将軍家也注意到這一點，那麼很可能會命人在能舞台上讨伐他。
這麼一來，到底會演變成什麼情形呢&hellip&hellip？ 更何況，二十八日當天十三個&ldquo能狂言上覽&rdquo的演出項目，都是由政宗親自選定的。
其内容大緻如下： 翁：内田半左衛門正世 千歲：本多太郎左衛門信勝 三番叟：小幡甚兵衛景憲 高砂：柳生但馬守宗矩 實盛：櫻井八右衛門（伊達家臣） 江口：毛利甲斐守秀光 玉葛：加藤式部少輔明成 道成寺：永井日向守直清 東岸居士：保保兵九郎貞季 大會：佐久間伊予守 善知鳥：大橋隆慶人道 鹌飼：岡田淡路守 結羅生門：觀世左近、脇、保保石見守 除了上述十三個節目之外，并由立花宗茂表演狂言。
這些演出者都是當代一流的風流人物。